梁欢打开了涂金漆的纸盒,一只穿红衣梳双丫髻的磨喝乐静静躺在盒子里,她盯着那只磨喝乐,露出见鬼一样的神色!

这只磨喝乐在相国寺的时候不是被她扔进草里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梁欢用力扣上盒子,闭上眼脑海里有瞬间的眩晕。

张建修看出她的异常,上前询问:“怎么了?这盒子里有什么?”

梁欢有些无力,强笑道:“没什么,一个不喜欢的东西。”

回头让福丫丢了这东西!越远越好!简直是阴魂不散!

梁欢想想还是不对,她不在的时候谁来过她屋子?

梁欢喊来外面院子的丫环桂圆,桂圆说是二爷进过梁欢房间,梁欢就疑惑了,这东西是她爹送来的?她爹哪来的这磨喝乐?

盯着那匣子看了眼,怎么看都觉得难受,递给福丫:“去扔了。”

福丫不管别的,梁欢让她做什么她就去做,但也不知道丢在哪里的好,在府里走了一圈,最后从院墙上往外一扔,至于丢到哪里去了,福丫不知道,反正不在梁家的府邸里,姑娘看了不会烦。

梁欢就郁闷了,她爹哪来的这东西,肯定不是她爹特地买给她的,打小到大,她爹就没给她买过这种小玩意。

这屋里顿时不想呆着了,梁欢带着张建修去逛园子。

郡公府后面辟出好大一块地方建的园子,亭子连着直廊围着湖泊,风吹的湖面起了鳞。

梁欢带着张建修去了郡公府后面,只是这天还没正儿八经的开始暖和,园子里也没什么好看的,红梅倒是开的艳,白梅也不少,站在水榭中间的四角亭上能看到雪梅轩的位置,周家姐妹还要再回来一趟,这雪梅轩留了人日常的清扫。

梁欢指着不远处给张建修说:“那里我记得有一群鸳鸯呢,不晓得这天气冷还在不在,我以前还在那芦苇丛里面掏到过鸳鸯蛋呢。”

两人走到枯萎的芦苇丛那,没有看到鸳鸯,倒是看到几只大白鹅仰着脖子叫唤的正欢,梁欢左右看看。

“等夏天了,咱们就到这来看鸳鸯。”

张建修说好,还要带着张建修再往深处走走,彩云站在远处大声喊:“姑娘,二爷回来了。”

梁欢原本跟她爹没什么话要说,想到屋子里出现的那个磨喝乐,她觉得有必要问问她爹。

“走吧。”

回到前院,梁欢带着张建修去飞叶轩,结果梁二爷不在飞叶轩,彩玉笑道:“二爷在书房呢。”

梁欢脚跟一转去书房找她爹,张建修也道:“我去跟姑父问个好。”

两人到了书房,梁二爷换了官服,穿了件家常半旧的袍子,正仰着头对着墙上的字画看的津津有味。

梁欢顺着她爹视线在书房四面墙上看了一圈。

好嘛,她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她爹这书房来了不少好东西。

梁二爷听到脚步声,转过头看到梁欢跟侄子,捋着短须道:“建修,阿欢在你家不麻烦吧?”

张建修忙行礼:“侄儿见过姑父,夫子都夸阿欢读书厉害呢。”

梁二爷顿时自得,指着梁欢:“她在家中,我可是教的不少,去书塾也就是巩固巩固。”

梁欢看着她爹睁眼说瞎话也是没力气去争辩,心说她爹给梁霄讲文章的时候,她都在旁边打瞌睡,压根就没听进去多少。

不说这个了,梁欢指着墙上的画:“爹啊,你哪来这么多的古画的?”

梁二爷晃晃脑袋:“这些都是真迹啊,是不是很有风骨?很有意境?”

“是有意境,这是谁送给爹的吗?”梁欢心底打突,可别是……

“康王殿下送给我的,我赠送几本古籍给他,他就送了我字画。”

还真是这样……

梁欢一口气堵在胸口,气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我屋里的磨喝乐是哪来的?是爹送给我的吗?”

梁二爷整理书案上的字帖,喊张建修一起看,不在意的道:“哦,那个也是康王送的,前几天他来家中,是想送给你的,你不在就交给我了。”

梁欢一口凉气差点提到天灵盖,她皱着眉:“我不要他东西,您跟他来往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带上我呢。”

梁二爷抬眼:“怎么了?”他看梁欢神色有些不高兴,“磨喝乐呢?你可别扔了,那可是康王送的。”

梁欢撒谎:“没。”

心底憋着股气,她心底隐隐有些很大的不安,前世的时候,她跟宋承来往,一开始是她主动跟他说话,后面两人熟悉了才有了来往,互赠礼物。

但今生,她已经很避讳宋承了,为什么换成他出现个不停,各种各样的方式?到底是他刻意为之,还是自己想多了?

梁欢先前觉得只要不是她主动跟宋承示好,她跟宋承之间是不会有结果的,但眼下有些偏离了。

梁二爷哪里知道梁欢的心思,忙招呼人去买酒,张氏早就让灶上开始做饭,娘家侄子来了,又是未来的女婿,可不得好好的招待?

梁欢懒的理会她爹,还以为她爹清醒了呢,眼下看,还是那样的糊涂!

回到张氏那,梁欢回来时候兴冲冲,到这会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样恹恹的,张氏久没见她,刚才都没时间说话,刚巧张建修被梁二爷喊去了,张氏这才告诉梁欢,翘儿那边有动静了,使去的人看到翘儿的姘夫了,就是那孩子的爹。

梁欢为之一振:“怎么说?”

张氏冷笑:“那厮狡猾的很,出入不多,不过不打紧,我这边人跟着,不会撒手的。”

又想起件事,张氏道:“有人看到大房的银环去外城了。”

“肯定是找那个翘儿去了。”

“我猜也是这样,银环谨慎的很,就外出过一次。”

梁欢想想道:“不一定是银环,下次可能会是别的丫环。”

“我也是这样想的,反正大房那边盯着,那贱妇那也不放松,我倒要瞧瞧,这到最后,谁赢!”

梁欢握着她娘的手:“公道自在人心,不害人,也要防着人。”

就是这个道理,张氏还想再跟女儿说几句,梁晨梁霄梁珠都到了飞叶轩,姐弟几个好久没见,靠到一块就有说不完的话,一时间屋子里闹哄哄的,张氏受不了吵闹的站起,将屋子留给了几个孩子。

梁晨往外看:“张建修呢?怎地不见他?”

梁欢也不羞,大大方方的道:“被爹喊过去了。”

梁霄顿时很同情:“那一时半会出不来了。”他爹爱抖书袋子,这又遇到个读书人,不得讲上半天。

梁珠最喜欢梁欢了,亲昵的挽着梁欢胳膊,听梁欢说话。

终于张建修从梁二爷的魔爪下脱离回到花厅,梁霄深感同情问他:“表哥,我爹都说什么了?”

张建修想了想道:“讲了些道家的奥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