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那位宫廷女仆的首肯之后, 景其臻最先走了进去。

司嘉扬、鹿凌熙等一群人跟在后面,鱼贯而入。

反倒是刚刚还被那位宫廷女仆斥责的菲佣林恩,自己一个人落在了最后面。

看到景其臻身后竟然还有这么多人, 那位宫廷女仆直接愣住了, “你、你们——”

景其臻依旧彬彬有礼:“抱歉, 打扰了您宁静的晚上。尊敬的女士,我们这些迷途的可怜人只需要一个小房间休息就好。”

放都已经放进来了,再把人赶出去, 显然也不现实。

尤其是按照这位宫廷女仆所说,夜晚在外面游荡,是会死人的。

这位宫廷女仆盯着景其臻他们一群人, 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最终还是板起脸来,严肃的说道:“我明天一早就去和宫务大臣汇报这件事。”

景其臻依旧含笑颔首, “麻烦您了。”

大概是看到景其臻的态度一直十分温和有礼,宫廷女仆脸上紧绷着的表情总算是稍稍舒缓了些,虽然有些埋怨和不耐烦, 却还是嘟囔道:“好吧, 好吧, 你们就暂时留在这里吧,记住了, 晚上不准乱跑!”

直到这个时候, 面对宫廷女仆的警告, 景其臻依旧微微含笑, 温声说道:“感谢您的提醒, 女士。”

这么一来二去的, 景其臻始终态度依旧。那位宫廷女仆面对景其臻的时候, 总算不继续绷着脸了。

不过,当她转向菲佣琳恩的时候,眼梢瞬间又吊了起来,没好气的斥责道:“你这个懒惰的家伙,不要继续做那些不该做的事情!我总会抓住你的把柄。”

菲佣琳恩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并不说话。

那位宫廷女仆高傲的扬起下巴,发出了一声轻蔑的冷哼,转身离开了。

顺着她往里走的方向,景其臻等人才发现,他们以为是一个房间的屋子,里面竟然还有通道。

等到宫廷女仆的身影消失之后,景其臻等人不由得互相对视一眼。

景其臻直接在脑海中和地球说道:“球宝,再去看看这个房间的布局!”

地球这次并没有果断的应一声然后扭头就去干活儿,而是先在景其臻的脑海中和他念叨了一句:“你就知道使唤我,累死个球了!”

景其臻:“……要不我给你揉揉?”

地球陷入沉思:“……”景其臻的话让它一颗球没法回。

景其臻也跟着陷入沉默。

短暂的僵持后,地球傲娇的“哼”了一声,从景其臻的脑海中跑掉了。

老肖额头上的冷汗又密集的冒出来了,“我们之前在现实世界的冬宫里参观过这个房间,里面应该是没有通道的。”

那三位俄罗斯年轻人刚刚把枪藏起来之后,这会儿也在捧着平板电脑疯狂地翻阅图片资料,“这个房间、这个房间我一定能找到!”

王飞舟弱声弱气的开口道:“冬宫重建过至少两次吧?1762年,叶卡捷琳娜大帝登基之后,让建筑师对冬宫进行了一次内部装修,改变了原设计的很多地方。等到18世纪末期,冬宫又进行了一次大的装修,御座厅和剧院整体结构都变了。再然后是1837年的那场大火,以及大火后冬宫的重建……”

照王飞舟这么说的话,冬宫在布局构建上的改变,其实发生了三次。

只不过前两次,整体建筑结构还在,勉强算作一次也行。

那位高个子的俄罗斯年轻人立即道:“按照这个思路的话,我们我们现在所处的时间倒是有一些眉目了——最晚也得在19世纪中叶以前。”

老肖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迟疑道:“我们找个机会,等下去问问刚才那个宫廷女仆?”

景其臻挑了下眉,并没有直接反驳,而是难得委婉的出言提醒道:“别忘了刚刚那个镜像的房间,现实世界里东宫的布局基本和1839年重建后的宫殿相同……”

一个房间有可能重建,并且在重建的过程中,可能会发生很多改变。但是,单纯重建这个过程,却不大可能什么都不动,偏偏弄出一个镜像的房间来。

司嘉扬眉头皱的很深,沉声道:“那个镜像房间、和这个有通道的房子,两边的存在出现冲突了。”

——镜像房间是和现实世界的冬宫呈现出的镜像,建成时间应该在1839年那场大火之后;这个有通道的房间,却是和现实世界截然不同的建筑格局,必然发生在1837年的大火之前。

景其臻果断的提出了另一种可能:“或许,在这个侵蚀区域里、冬宫里不同房间的时间可能是混乱的。”

因为冬宫整体建筑风格的一致性,景其臻他们不太可能从两个房间各具特色的摆设、壁绘上找到那些关于房间时间的线索。

景其臻的猜测,就目前而言,也仅仅只是一个猜测,还需要更多证据的证实。

威尔科特斯也插了一句:“哦,对,我突然又想到一个违和点,我们刚刚进入的那个镜像房间里面,明明房间各处都被打扫得很干净,但是壁炉里却有大蝙蝠,这明显有违常理。”

要是那个大蝙蝠真的能在点着火的壁炉中生存,那说明这个侵蚀区域也直接是不科学的魔幻路线,景其臻他们反而不会这么纠结了……

说话间,任劳任怨的地球也跑回来了,在景其臻的脑海中说道:“房屋布局不一样,现实世界那个房子就是一个房间,里面没有通道了。”

景其臻微微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辛苦球宝啦!”

地球:“嗯唔=v=”

那三个俄罗斯年轻人,这会儿也已经放弃了继续在平板电脑中比对对应的房间,他们直接看向了景其臻,“接下来怎么办?”

景其臻果断的将目光投给了菲佣琳恩。

琳恩顿时一脸惊惧,“我、我……”

景其臻毫不犹豫:“继续在这个宫殿里伪装成女仆的样子,说实话,我觉得这里普通女仆的工作,含金量应该比不上你在外面工作的内容。”

琳恩实在是太紧张了,下意识的就想要摇头,“我、我怕做不好……”

景其臻果断道:“别慌,你可以的。”

旋即,景其臻直接怼和佣琳恩耳提面命道:“你不用做任何额外的事情,只要做好女仆的本职工作,然后把女仆这个身份能够获取到的信息和我们分享一下就可以了。当然了,保护好自己,遇到危险或者特殊情况,随时和大家沟通。”

说完,景其臻还指了指耳麦的位置,“无线通讯一直保持。”

菲佣琳恩毕竟也经历过一场侵蚀区域,对于怎么破解这个侵蚀区域的谜团,她可能并不擅长,但如果仅仅只是继续维持自己的本职工作,琳恩绝对能做的非常出色。

尤其是这一次,至少她不是孤立无援的。

和景其臻对视了一会儿之后,菲佣琳恩紧张的心情终于渐渐平复下来,她还有些拘谨的抓着自己的衣角,“我、我会做好的。”

景其臻冲着她露出了一个鼓励的笑容,再看向其他人的时候,话锋一转,直接道:“这个房间里完全没有刚刚的严寒,发现了吗?”

所有人都是一怔。

因为刚刚那位宫廷女仆的出现,大家的注意力全都转移到了她说过的,夜里在外面走动会有危险这件事。

直到这时候,景其臻突然提起来温度的问题,大家才恍然惊觉:明明这个还连接着另一个走廊的房间根本没有生着火的壁炉,但是,他们已经没有之前那种冻到彻骨、由心底而出的那种寒意了。

司嘉扬低声喃喃了一句:“这里太古怪了……”

随后,司嘉扬又问道:“今天晚上,要不要出去探索?”

刚刚那位宫廷女仆的警告言犹在耳,但是,在司嘉扬看来,那些话语,其实本身就意味着两件事,夜里可能会有危险,但危险中同样可能会有更多的线索,危险和机遇素来并存。

景其臻沉吟片刻,“这才第一天,先别急,看看情况再说。”

顿了顿,景其臻直白道:“我担心这座宫殿的其它房间,可能还会有别的情况。”

司嘉扬点了点头,并无异议。

正在这时候,房间里面挨着的那个通道那边,刚刚那位宫廷女仆又声音尖锐的叫道:“你这个只会偷懒的娼妇,你为什么还留在那群迷途的旅客身边,快过来!滚回你自己的房间!”

菲佣琳恩惊了一下,抓住了自己的衣角,“我、我过去!”

虽然和景其臻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不会觉得孤立无援,但是,以菲佣琳恩自己的经验来看,听从侵蚀区域里那些“人”的要求,显然也是一个安全的信号。

景其臻对她稍稍示意了一下,“去吧!随时保持联系。”

那位沉默寡言的俄罗斯年轻人已经在检查这个房间的窗户了,王飞舟看到了他的动作,才突然反应过来,小声问道:“你是在找窗户吗?”

对方愣了一下。

景其臻直接帮忙翻译了一句,对方点了点头,低声道:“这个房间是完全的室内房,没有窗户。”

景其臻心中突然一动,冒出了一个念头:没有可以打开的窗户,看不到窗外的月亮,也无法接触窗外那凛冽的寒风。

——之前镜像房间里的彻骨寒意,会和这些有关吗?

正当景其臻思索的时候,突然又有一个阴沉着脸的男仆从刚刚琳恩过去的通道出来了,他用阴鸷的眼神扫视着景其臻一行人,一字一顿的说道:“夜晚不允许任何人在宫殿里走动!我会好好盯着你们的,你们这群狡猾的骗子、小偷,别以为这样就能混进来。”

所有人:“……???”

刚刚那位宫廷女主一直针对菲佣琳恩的时候,大家还以为,是女仆之间的互相竞争所产生的敌意。

但是现在,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仆,明显就是从宫廷女仆那里得到了消息,然后明知道景其臻他们的情况,然后还故意冲着他们这群外来者找过来的。

难不成,在这个不知道具体什么时间节点的冬宫里,有很多从外面混进来的人?

但是这可是沙皇俄国的皇宫啊,没道理会出现这种情况。

所有人都不由得陷入了迷惑之中。

只有景其臻,在短暂的沉默后,微笑的看向这位表情阴森的男仆,无比诚恳的回应道:“请您放心,你就算叫破喉咙,我们也不会离开这个房间的。”

“咳咳咳!”刚刚正在走神的司嘉扬直接被自己给呛到了。

总觉得哪里不对的男仆,好半晌,才悻悻的留下一句,“算你们识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