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其臻那句“它就是馋兔兔的身子”明显是个玩笑话, 奈何三月兔和云双华一起当了真。

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移的三月兔原本就竖得老高的兔子耳朵在惊恐之余,所有的毛都炸起来了。

这只大兔子气愤的尖叫道:“你别以为这样就可以得到尊贵的兔子爵士!兔子爵士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屈服的!”

云双华眨了眨眼睛,没管这只大兔子说了什么, 而是看向了景其臻, 冷不防的突然开口问道:“为什么会把三月兔的照片贴在走廊的墙壁上?”

这个问题三月兔也有点感兴趣, 在愤怒的应付着“农妇”之余, 也侧头睁着那双红彤彤的大眼睛望了过来。

景其臻也没想到他会在这种时候、问出这种问题, 不过看云双华完全没事人一样的表情, 景其臻心中暗道,或许在云双华看来,三月兔的情况根本谈不上十分危急……

——毕竟, “农妇”看起来多多少少和当初云海万城商场里的女鬼李女士有些相似。虽然云双华曾经被女鬼李女士追得上窜下跳跑了不知道多少层楼,但他自己说没事,那就是没事好了。

想到这里, 景其臻冲着云双华眨了眨眼睛,半开玩笑、半是认真的解释的, “因为在很多西方人的眼中, 东方人的面孔其实不太容易分辨。”

云双华听了还有些不解, “所以?”

景其臻:“所以,他们会觉得照片上的人都是黑发黑眼、长相差不多。”

想到可能出现的场景,景其臻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一下,继续道:“如果我在墙壁上贴了你的照片,或许,冬宫的那些男仆女仆们明天早上就会拿着撕下来的照片急匆匆的找过来,然后一脸惊恐的和我说, ‘走廊的墙壁上出现了诡异的画像’, 上帝保佑啊!你们一定是被怪物盯上了!”

云双华想了一下, 好像的确有点道理,“……是这样啊。”

景其臻点了点头,“对啊,就是这样!”

至于三月兔,它还在和“农妇”斗智斗勇,不过就算是这样,纠缠的间隙里,三月兔的语气里还带着几分小骄傲、理所当然的和景其臻高声嚷嚷道:“你居然一直存着兔子爵士的照片吗!”

景其臻回答的同样理所当然:“是啊,你们的照片我都有。”

听到这里,云双华眨了眨眼睛,不说话了。

倒是景其臻,因为三月兔喊到了照片的问题,顿时被提醒得想起了一件事、也正是他之前想要验证的一个猜测:这位“农妇”和诡异“少女”之间的关系。

就“农妇”现在的情况来看,它显然没有太明确的自我认知,一直在努力的试图将毛茸茸的三月兔压扁成一张皮,虽然目前看来“农妇”的动作收效甚微……

景其臻拿出自己的手机,很快便从相册里翻出了之前那个镜像房间、以及镜像房间内诡异“少女”的照片。

担心“农妇”和三月兔之间的争斗会摧毁自己脆弱的手机,景其臻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把照片打印出来。

平时,拍立得都是在鹿凌熙身上的,景其臻自己身上并没有带。

在折返回去找鹿凌熙拿拍立得打印和直接向三月兔借用一下拍立得这两个选项之间,景其臻索性和三月兔说道:“你的那个拍立得呢?给我用一下。”

三月兔心里纳闷儿,却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就在兜里呢呀!”

站在旁边的云双华见状,直接亲自动手,十分麻利迅速的从三月兔那堪比小叮当一样的四次元口袋里把拍立得给摸出来了,期间,甚至动作生硬的隔开了“农妇”卡在三月兔小马甲上的一截惨白的骨架。

也是因为他的这个动作,景其臻才近距离清楚的观察到,“农妇”那身仿佛死神一样的斗篷下面,身体虽然是半透明的几何体,而在这些几何体的内部,却能看到清晰的惨白色骨骼。

——这就是一个用骨架撑着的几何体,越是近距离观察,越能清晰的感觉到那种非人感。

正在这时,云双华朝着景其臻伸出手,把东西递了过来,“给你。”

景其臻伸手接过这个送给三月兔的拍立得,很快便将手机里的照片打印了出来。

——因为拍立得打出来的照片太小,景其臻之前拍摄的又是镜像房间的全景,那个诡异“少女”在画面中只占据了一小部分,粗略一看的时候,因为那怪异的模样、平面而扭曲的肢体和五官,甚至会让人下意识的觉得,那就是一个画风十分诡异的装饰品。

云双华就站在景其臻的身边,稍一低头,便看到了他拿在手中的这张照片。

云双华眨了眨眼睛,还有些微微的不解,“啊,这是——”

景其臻回答的言简意赅:“长得比较奇形怪状的侵蚀区域本土生物。”

云双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旁边的三月兔也十分应景的大声喊道:“这个家伙长得就很奇形怪状!滚开啊,你休想玷污兔子爵士!”

景其臻:“……”

云双华:“……”

地球很有些感慨,在景其臻的脑海中说道:“小景你看你看,这只大兔子一点都不觉得自己长得奇形怪状!”

对于三月兔的自信和骄傲,景其臻其实深有体会,随便来了一句:“嗯,就像我也不觉得你长得奇形怪状一样。”

地球:“嗯=v=人家圆圆的多可爱!”

景其臻:“嗯……”

他算是看出来了,不管是地球还是三月兔,大家都很自信是真的。

“农妇”和三月兔离得太近,景其臻觉得,就凭借自己这肉*体凡胎的普通人身体素质,还是别往这两个侵蚀区域本土生物之间掺和了,随手又把用完了的拍立得递到了旁边的云双华手中,然后才将照片送到了三月兔旁边。

景其臻:“给!”

三月兔很焦虑,“这是什么呀!?”兔兔正和“农妇”较劲儿呢,根本腾不出手来。

景其臻略微思考了一下,直接把这张小照片正正当当的贴在了三月兔毛茸茸的鼻子尖上——反正“农妇”和三月兔的脸又没贴在一起。

三月兔瞬间如同对鸡眼一般,眼珠朝着自己的鼻子尖的方向靠拢,试图看清鼻子上那张小照片的画面。

一直试图把三月兔压扁的“农妇”还在时不时发出野兽一样失神的嚎叫声,然而,当它骤然看到三月兔鼻子先上贴着的小照片的内容时,却瞬间变得更加疯狂起来,就连那凄惨的嚎叫声都变得越发疯狂起来。

景其臻有一瞬间的微怔。

云双华这会儿没吭声,却突然伸出手,抓住景其臻的手臂,直接把人往外拽开了。

景其臻下意识的跟着后退了两步,然后便愕然的看到,“农妇”仿佛突然发狂了一般,在剧烈而尖锐的嚎叫声中,还拼命的往前探着头,张开了那张仿佛一个三角形的嘴试图朝着三月兔鼻子尖上的照片撕咬着。

三月兔被“农妇”突然发狂的动作吓了一跳,拼命仰着脑袋往后退,然而就算是这样,它依旧无比大声的尖叫道:“你想做什么?你想做什么?滚开啊!兔子爵士可不是随便让人亲的!”

原本还有一瞬间担忧的景其臻:“……”

不得不说,就算大喊大叫的兔子爵士,依旧让人安心。

其臻转头看向身边的云双华,“这只大兔子没事儿的,对吧?”

云双华眨了眨眼睛,耿直的回答道,“它打不过三月兔。”

景其臻沉默了一瞬,诚恳求解道:“那为什么是三月兔被怼到墙上压着打?”

云双华的回答依旧简洁而直白,不过,或许是稍稍顾及到了兔子爵士的面子,云双华直接低下头,凑到景其臻的耳畔压低声音小声笑道:“因为三月兔或许并不想和对方有任何肢体上的接触——你没发现,三月兔一直在努力的背着手吗?”

景其臻这才看向三月兔那毛茸茸的前爪,顿时陷入了沉思……

这是怎样沉重的爵士修养和绅士精神啊!

看到“农妇”对三月兔鼻子尖上贴着的那张照片的疯狂程度,景其臻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测。

似乎,自己之前的猜测完全就是一厢情愿的误解。

比起他之前设想中的“农妇”和“少女”的亲戚关系——或者更直白点说,“农妇”和“少女”可能存在的母女关系,景其臻现在反而更加倾向于认为,“农妇”是骨架,“少女”则是一张皮,它们根本是从一个人的身上被肢解剥离开了一般。

如此以来,“农妇”为什么会把它遇到的男仆压成一张皮,也就有了理由:只有变成皮之后的存在,才能附着在“农妇”这单调的几何体上面。

想到这里,景其臻突然开口道:“三月兔,你能帮忙把它带到一个房间里去吗?”

三月兔炸了毛的耳朵顿时竖得更高,异常警觉道:“房间,什么房间?你想让兔子做什么!?”

景其臻言简意赅:“下面一楼的一个房间,把它关进去,你出来。”

意识到景其臻是让它把这个农妇甩开,三月兔终于稍稍松了口气,不觉得所有人都要暗害兔兔了,它的声音甚至变得急切起来:“哪个房间?我现在就去!”

景其臻:“直接顺着这个楼梯下一楼,往右拐,那个房间开着门呢,也还开着窗!”目标非常明确。

三月兔兴奋道:“我可以!我立刻就去!”

完全没去思考景其臻后半截的“它进去、你出来”里面自己要怎么顺利摆脱“农妇”出来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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