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常胜军听到陈兴解释,也陷入了沉思中,他相信自己的判断没错,省厅和市局配合他们办案的专案组肯定有一方出问题了,甚至两方都出问题也有可能,但常胜军和自己手下的人毕竟是外来户,面对着这些地方兄弟部门的老油条,压根抓不到蛛丝马迹,这让常胜军十分苦恼。

“陈市长,郑光福从发迹后到现在,已经经营了十几年,不知道交织了一张什么样的利益关系网,这里头又涉及了多少官员,这些在案子真正查清前恐怕没人能想象,所以他现在就算是死了,但跟他生前有关系的官员肯定也不希望案子深查,这些人,通过方方面面的关系可能就给省厅和市局的人施压,具体到办案中来,就犹如一堵看不见的墙一样,给我们造成了无形的阻力,而比这更恐怖的是,是我怀疑省厅和市局里还有高层领导牵涉到郑光福的案子里,他们可能表面上支持查案,但暗地里设置阻力,只是他们在暗,我们在明,根本无从察觉,于我门很不利。”常胜军说道。

“你说的也有道理。”陈兴皱了皱眉头,查郑光福的案子要是没有阻力反倒是不正常了,只是眼下已经有关锦辉出声支持,陈兴原本认为案子会顺利许多,但常胜军说的又是另一个情况。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中,常胜军来跟陈兴说这个情况,是想看看能否再得到陈兴更大力度的支持,而陈兴的话也让常胜军知道陈兴同样很不容易,顶着个市长头衔,但做什么事依然处处受人制肘,并不是很如意。

遥远的纽约。

深秋的凌晨已经有些寒冷,李浩成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面,李浩成梦见和一个女人在缠绵,李浩成不知道对方是谁,只知道那是自己很熟悉的人,女人很会伺候人,李浩成被对方伺候得很舒服,然后像是发疯一样狠狠的糟蹋着对方,李浩成很兴奋,前所未有的兴奋,不知疲倦,当他感觉自己快到巅峰的那一刹那,李浩成猛然惊醒,一身冷汗的坐了起来。

“他娘的,原来是个梦。”李浩成擦了擦额头的虚汗,刚刚在最后一刻,他梦见自己被那女人推下悬崖了,死在了最舒服的那一瞬间,然后他就被吓醒了,揉了揉太阳穴,李浩成心说做个梦也会被吓醒,自己是越来越不中用了,现在每次跟女人完事后,都感觉身体越来疲惫了,和年轻时天差地别。

醒来后再也没有了睡意,李浩成看了看旁边还熟睡的林晴,小心的下了床,站在那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前,看着深夜的纽约,如此的繁华和让人迷醉,如同他手上的权力,站在高处,享受着纸醉金迷。

李浩成怔怔出神,回想着刚才的梦,李浩成死活记不起那女人长什么样,他印象里只知道那是自己十分熟悉的人,但却死活看不清对方的面孔,对方的脸,好像隔了一层云雾,李浩成拼命的想要拨开那云雾看清对方,但总是失败。

“妈的,做这样的梦是什么意思,被女人推下了悬崖,难道老子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不成,最近倒是邪门了,挺常做这种不吉利的梦。”李浩成嘴里咒骂了一句,没有别人在的时候,李浩成嘴里通常都会有脏话,当官的,不见得就会有什么好素质。

站了一会,李浩成才想起自己还有电话未接,刚才和林晴正干柴烈火的时候有电话打进来,李浩成直接将手机丢到一边去,完事了又是身心俱疲的睡了过去,根本没时间去看手机。

走到沙发边上,摸了好一会才从沙发的边角里摸出了自己的手机,李浩成看了看来电号码,是市政府办主任黄永刚打来的,对方是他的心腹,他出国考察,黄永刚在国内等于是他的眼线。

“市长,您刚才怎么没接电话,林虹出事了,他被人打黑枪了。”黄永刚在电话那头说道。

“你说什么?”李浩成声音一下就大了起来,浑然未觉,只是将手机拿开,看了下时间,纽约时间是凌晨三点多,那么,南州市应该是下午3点多,李浩成急道,“什么时候的事了?”

“就差不多是三四个小时前的事,我给你打电话那会。”黄永刚说道。

“几个小时前的事?”李浩成喃喃自语,神情有些呆滞,并不是因为伤心,而是震惊。

床上,林晴醒了过来,睁开眼,那双明亮的眼眸如同刀锋一般在黑漆漆的屋里闪过了一抹寒光,朝李浩成的方向看了一眼,林晴再次闭上眼。

“市长,还有个情况,林虹是在和陈兴从酒店一块出来后被人枪击的。”黄永刚再次说道。

这次,李浩成直接呆住!

陈兴回到办公室已经是下午3点多,前脚刚到办公室,秘书黄江华就进来汇报,“市长,环保局的曾局长刚才才过来等您,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哦,有急事怎么不给我打电话?”陈兴皱了皱眉头,他让环保局盯着石化产业区那一块,曾平过来找他,怕是有什么事。

“他具体没说有什么事,就说等您回来再汇报,我刚才还见他在会客室等着。”

“让他现在过来吧。”陈兴点了点头,走到沙发上坐下,陈兴的思绪还停留在刚才和常胜军的一番谈话上。

黄江华出门去找曾平,走到会客室的时候,却发现曾平却已经不在了,大是奇怪,曾平等了这么久,现在好不容易市长回来了,怎么却人反而不见了?即使是要离开,也得打声招呼啊,这是来见市长,又不是在他的环保局,可以随意,走的时候起码要打声招呼。

不敢让陈兴久等,黄江华赶紧给曾平打了电话过去,想问问他在哪,却是没人接听,“该不会是去上厕所了吧?”挂掉电话,黄江华自己嘀咕了一句,心里奇怪的很,除非是手机调成静音状态,不然也不至于没人接啊。

等了一会儿,还没见曾平出现,黄江华可就不敢再等下去了,让陈兴等久了,就是他这个秘书的失职了,往走廊上走过去,正好撞见一个综合科的科员,连忙拉住他,问道,“刚刚有见过环保局的曾局长没?”

“见过,好像是进了张副市长的办公室。”见是荣升市政府第一秘的曾平,这位综合科的科员不敢怠慢,据说曾平很快就要出任综合科的副科长,马上就要成为自己的顶头上司,这会要是表现出点不恭敬的样子,以后怕是要经常穿小鞋了。

“好,你去忙你的吧。”黄江华点了下头,迟疑了一下,黄江华掉转头又走回陈兴的办公室,他觉得有必要跟陈兴说说,现在市政府几名领导之间的关系乱着,曾平也看不明白,张辛军按说是跟李浩成一伙的,但上次开常务会议,张辛军又是支持陈兴,把李浩成气了个半死,而陈兴似乎也早就胸有成竹,曾平都不知道这些领导之间的关系有什么玄机。

心里想不明白归想不明白,黄江华还是得赶紧讲这一情况反应给陈兴,快步进了陈兴的办公室,见陈兴埋头看着文件,小心翼翼的说道,“市长,曾局长现在不在,刚才我撞见一个综合科的科员,他说看见曾局长进张副市长的办公室了。”

“是嘛。”陈兴怔了一下,不动声色的点头,“那就等他过来再说。”

见陈兴没啥特别的反应,黄江华也暗暗揣摩了起来,看来张辛军同陈兴应该是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系。

十多分钟后,曾平才赶了过来,见到门口的黄江华,赶忙问道,“陈市长是不是等了一会了。”

“有一会了,曾局,赶紧进去吧。”黄江华点头。

“好。”曾平听到陈兴已经回来一会,也不敢再耽搁,赶紧推门进去。

“市长。”曾平走到陈兴跟前,小心翼翼的站着。

“坐吧。”陈兴抬手示意曾平坐下。

“市长,刚才我到张副市长办公室去了一趟。”曾平解释着,“本来我在等陈市长您来着,结果张副市长打电话过来,让我过去汇报有关石化产业区的事,我只好过去了一趟。”

“辛军同志是分管环保工作,他要你过去汇报工作是正常的,没什么。”陈兴淡然的说道,他本就对曾平到张辛军办公室去没什么猜疑,曾平此时特意解释,无非是怕他误会,陈兴能理解曾平的心情,下面的人就喜欢不停的揣测领导的心情,老百姓的死活也没见得多么上心,领导一打个喷嚏,比什么都着紧,看着还站着的曾平,陈兴摇了摇头,“你也不用站着,坐吧。”

“好的,好的,谢谢市长。”曾平这才坐下,仔细观察陈兴的神色,确认陈兴并没有对此事放在心上,曾平也才终于放心下来,暗暗将陈兴和市里其他领导比较了一下,心说陈兴不仅敢做事,心胸也宽广多了。

“你过来是什么事?”陈兴径直问道。

“市长,石化产业区那边,我们在市局和南港区公安局的配合下,又抓了几个上次煽动工人对抗执法人员的企业管理人员,同时还强行勒令省炼化停产整顿,省炼化的一名管理人员不配合,公安局也把他拘留了,这不,还没吃一顿饭的功夫呢,这各方神圣就打电话过来了。”

曾平苦笑着说了一下情况,他说的有些夸张,但事实也差不了多少,他们是上午去产业区检查的,里面的企业,生产的继续生产,污水照排不误,根本无视环保局的行政命令,曾平这次也动真格了,真的抓了人,而且这次和前些天的情况有些不一样,前些天在陈兴的指示下也抓了人,但也就是几个民企的中层管理人员,这次是连省炼化这只大老虎的屁股也摸了,而南港区公安分局的人也很是配合,分局局长黄世行亲自在现场坐镇,对于产业区管委会的领导置之不理,反倒是一心配合起环保局的行动来了,这让曾平惊讶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