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寿,你既然已经离开了长安,还回来干什么,真的以为你一个人能抵抗整个朝廷的大势吗?”

长孙无忌目光冷冽的看着秦寿,满目通红。

愤然,嫉妒、甚至是仇视......皆有之。

越是在权利中心的人,越是不舍得放弃手中的权利,当初长孙皇后以他是外戚为由劝他离开朝堂,他没有理会,甚至还变本加厉的插手到了皇子夺嫡的斗争中。

谋划多年,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却怎么也没有算到,一切事情在高阳的府上见到秦寿这个人之后,事情开始变得无法掌控。

齐王佑栽在了他的手上,太子李承乾栽在了他的手上,魏王李泰也栽在了他的手上.......这一系列发生的事情,就如同一根根刺卡在了他的喉咙,让他难以下咽。

“这次,你没有机会了!”长孙无忌顿了一下,眼神有些狰狞的抬手看向身后。

说话间,皇宫之外再次有宫廷宿卫跑了过来。

哗哗哗!

“快,快,快.......”

脚步声和马蹄声阵阵,从宫门之外传来。

禁卫军士们的士气大涨,霎时间将秦寿的人压到了皇宫的一个角落之内。

喊杀声震天,让所有人都为之侧目。

南、北衙的禁卫几乎全都被调了过来,形成强大的压迫感,而秦寿这边的人数则左右左右武卫,人数不到对方的两成。

正常情况下,这点人根本就拿不上台面,别说是战胜对方,便是活下来都是奇迹。

终于

一簇簇的人头涌动,将秦寿等所在的宫殿给包围了起来,在这股威压之下,大将军李维头上的汗如雨下,眼中惶恐。

本以为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清君侧,哪想长孙无忌竟然早就有打算,不仅在宫内布置了人马,更连宫外也有安排?

“杀,给我杀!”

长孙无忌怒吼一声,眼底闪过一道光芒,抽出手中的宝剑,指向秦寿。

秦寿眯着眼睛看着对面越积越多的人群,攥紧手指,大声说道:“扔雷!”

“记得数三下再扔”

“嗖嗖......”

一道道弧线呼啸着朝着禁卫门的头上砸去,其上的火花燃烧着。

“手雷”

或者不能称之为“手雷”,因为这东西其实就是火药包改进了一下,在外面包了和怒道钉子,加入恰当长的引线,使得它们能在对方头顶上炸响。

一个个“手雷”带着嗤嗤的响声,如雨一般落下,砸在了禁军们的头顶上空。

轰!

轰.......

巨大的轰鸣声裹挟着巨大的能量,带着呼啸的钉子迸裂,在禁军头上炸响。

瞬间

地面的尘土被扬起来,犹如龙卷一般腾上高空。

整片空间似乎都被炸塌了一般,刚才禁军们往前冲的有多狠,此刻死伤就有多惨,成片成片的人瞬间倒下,死伤无数。

极短的时间,地上已然鲜血肆流,汇聚如溪。

秦寿这一方的人则是在扔出“手雷”之后,全都就势趴了下来,但即便如此,依然有几个人身上挂了彩,可见处在爆炸中央的起禁军们是多么的惨烈。

人群中,长孙无忌推开扑在他身上的死士的尸体站了起来,若不是这个死士,估计自己不死也重伤。

趁着禁军混乱,秦寿带着一众人猛然起身,冲杀了一波,砍死砍伤了不少人。

长孙无忌晃见了秦寿的身影,脸庞扭曲,额头上的青筋冒起来跳动,难掩心中的愤怒。

他指着秦寿咆哮道:“无君无父之人,杀了他!”

秦寿此时刚把刀捅进一个军士的胸膛,猛然拔出,血流如柱,扭头眼中精光闪烁的与长孙无忌对视了一眼,声音低沉的说道:“长孙无忌,看在高阳和长乐的份上,我会给你留个全尸。”

眼见着禁卫们已经开始有人起来反抗,秦寿冷静的大喝一声说道:“全都退入大殿之内。”

进入大殿之前,秦寿顿了一下,“之前我和陛下说过,让他远离你一些,因为你生了一个当权臣的心。”

“古往今来,权臣没有好下场!”

“如霍光当初权势滔天又如何,你也一样.......别以为我不知道,称心曾经是你收养的人,还有长孙蔷儿的死,你敢说自己没有关系?李泰起事难道不是你在推波助澜?”

秦寿平静的看向长孙无忌高声说道。

这些话就如同一声声闷雷在长孙无忌头上炸响。

“你......你胡说八道。”长孙无忌咬牙切齿的咒骂,双目充血,“当初就该不顾一切的把你永远埋在骊山之下。”

这些底层阴暗的布局,他从来都没有和外人说过,但是此时却被秦寿给掀了出来,心中如何能平静?

从来都是一副儒者姿态的长孙无忌,此刻的情绪却隐隐有些失控,连续深呼吸了几口之后,才好受一些。

“还愣着干什么?上啊!”

......

太极殿内,李治和文武百官,勋贵宗亲等官此时听着外面的隐隐约约的声音传进来。

所有人不禁怔然

随即,一片哗然

“这怎么可能?称心竟然是长孙无忌从小收养的?”

“长孙蔷儿的死竟然也和赵国公有关?”

“魏王李泰造反也是......这一切背后竟然是赵国公布的局?”

“我滴天啊,简直不敢想象。”

“......”

官员和勋贵们听着这消息,如同雷鸣电闪在脑海中翻滚。

实在是太令人震惊了

此刻,倚靠在龙椅之上的李治,眉头也是紧蹙,目光灼灼。

......

后宫

杨妃让人趴在房顶上朝着外面看,不时的问,“外面情况怎么样?”

“禁卫被打退了!”

杨妃的面色顿时一喜,可很快又听宦官说道:“赵国公已经让人把秦寿给堵在广安殿了,恐怕支撑不了多久。”

“这.......”杨妃的脸色煞白,有些惊慌的来回走动。

屋子内被绑着的阴妃听着外面的动静,使劲努着嘴将塞在口中的一个肚兜给吐了出去,狞笑道:“杨妃,我听到了,你们就等着千刀万剐吧!”

“前隋余孽,看你这次还怎么翻身?”

“啪!”

杨妃一巴掌扇在了阴妃的脸上,面色阴沉的说道:“就算是失败,我也能让你也死在我们前面。”

阴妃脸色顿时剧变,不敢再吱声。

“把她的嘴给握堵上!”杨妃说道,心里却是焦急万分,后宫之内将阴妃绑起来,搜集证据,这些相对于前殿来说,显得格外的苍白。

前殿的斗争才是关键,只有前殿胜利,这些才有意义,若是前殿被的这团火没有烧起来,自己做的这些反而会令自己大难临头。

而在武媚的住处。

她则是更直接更大胆,虽然怀着身子,但是却找来了梯子,爬上了屋顶,眼睛眺望着远处。

听着前殿轰鸣声和厮杀声。

她葱白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定要成功!

.......

长安城内

巨大的声响,让整座城在这一瞬间似乎停顿了一下。

百姓们抬头看向皇城的方向。

“咦,怎么回事儿,怎么晴天打雷呢?”

“不能吧......”一个长得壮硕的男子摇了摇头,打趣道:“以前,有这动静还是秦寿驸马在的时候,总不能是秦寿驸马弄的吧?”

“不会,秦寿驸马早就离开长安了,怎么可能是他呢?”一个商贾心头其实也有这么一种感觉,但随即摇头。

“胡咧咧,绝对不可能的事儿。”

就在这时候,却见有人从皇城的方向过来,面色匆忙,一个商贾认识这人,是长安禁卫的一个医官。

“老宋,你这么慌张干嘛去?”

见到众人,老宋高声喝道:“所有的医者全都过来!”

皇城之内发生这么大的伤亡,单靠军中的几个医者当然是不够的,只能征集长安城中的医者。

“不是,怎么回事儿啊?”

那个叫老宋的人左右看了看,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打起来了,秦寿驸马领着人冲进了皇城,死伤惨重。”

“啊?”

那人楞在原地,神情呆滞。

......

“撤!”

秦寿让所有人都撤进了大殿之内,刚进入大殿,他不禁咳嗽了出来,连忙用衣服捂住口鼻。

“准备的怎么样了?”

“准备的差不多了!”小六子一边往下倒着粉末,一边摇着风扇,吹的哪儿都是,令人呼吸都有些难受。

这些粉末,是用一些小麦粉末、细木屑,染料,茶叶粉末,煤尘.......等各种细粉尘。

本来秦寿想找一些单一的粉尘,比如小麦粉,但是这个时候的小麦粉加工起来极难,量也不够,只能用其他的替换。

太极殿之外

“冲啊!”

禁军们见里面没有什么动作,可以活动的禁卫们,越过同袍的尸体,眼睛发红的冲了进去。

“咳咳咳.......”

冲进去的这些禁军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不由瞪大了眼睛。

“人呢?”

人不见了,只有满屋子,满地的粉尘,呛喉咙。

突然

一个黑乎乎的圆球扔了进来。

轰!

火光冲天

在冲进来的这些禁军的眼中,先是黑球炸开火光,然后整个屋子突然变成了一片火海,整个视线缭绕着一片红光,随即便失去了意识。

整个大殿的门窗在一瞬间被摧毁,变成了没有上门窗之前的原始模样,柱子、地面上尽是焦黑。

已经冲进大殿的禁军全身焦黑倒在地上一动不动,那些没有来得及进来的禁军也被巨大的能量摧出去老远,摔在地上,死伤一片。

这时候,秦寿带着人猛然起身,抽出双刀,再次穿过大殿出现在长孙无忌的面前。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长孙无忌晃了晃自己晕晕沉沉的脑袋,睁大自己的眼睛,看着身后站着的一小撮禁军,却已经被吓破了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到底用了什么妖法?”

火药?

不对,他见过火药炸裂时候,但是绝对没有这么大的威力,眼前的这一幕,令他整个人都恍惚了。

不仅是长孙无忌震惊,太极殿之内的文武大臣和功勋宗亲,此时更加震惊,他们对于火药的了解都欠缺,更别说这么巨大的场面。

“这是什么?”

“是上天惩罚吗?为什么秦寿可以操控天罚?”

“天罚?”

群臣骚动,脑海中一片浆糊,呆滞如木。

这当然不是火药,更不是天罚,是粉尘爆炸!

而且是利用火药引燃的二次爆炸!

火焰瞬间传播于整个混合粉尘空间,,同时释放大量的热,形成很高的温度和很大的压力.......威力之大,便是已经退到大殿外另一侧的秦寿都觉得有些后怕。

之前为何给出一刻钟,不仅仅是因为念兄弟情,同时也是为自己争取时间,趁着和禁军对峙的功夫,让小六子等人将背着的粉尘全给派上了用场,担心不起作用,还让小六子用手摇扇。

秦寿紧握着手中的刀,来到长孙无忌面前。

噗!

幽光闪烁的刀锋刺入了长孙无忌的胸膛,血光绽放。

然后,猩红的刀锋再次被拔了出来,换了一个位置再次挺进。

秦寿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原本你应该是几年之后自缢而亡,但是我等不及了!”

长孙无忌双目赤红看向秦寿,眼中迷茫伸出手,想要抬起手臂抓住秦寿,但是颤抖的双手却没有什么力气。

不甘,愤怒,怨恨.......瞳孔中闪烁着各种情绪,却缓缓黯淡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