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岭关座于群山之中,金军丢失赤塘关后集重兵于山峡谷道,占据险隘阻挡河中军的进攻。由于金军可以凭借狭隘的道路和山垭口及其附近的钳制地形,构筑完备的工事据险扼守,而在山地这种复杂地形下战斗空间狭小,部队难以疏开行动和隐蔽,骑兵作战的能力大大下降,进攻的主力便转移到步卒身上。

山地作战必须集中优势兵力于主要方向,首次突击力要强,同时也要保证第二梯队有很强的连续攻击的能力,否则就会功亏一篑。狼一旅是忠勇军最早的山地丛林战实验营扩编而来,此时成为攻坚的主力,赵柽又从义勇和蕃汉弓箭手中挑选十个指挥出身于山地,尤其是横山地区的‘山讹’,编为山地兵团配合忠勇军作战。

因为在山地进攻作战中,正面攻击往往会造成重大伤亡,所以作战中要尽量避开敌军的正面阵地,采取绕障迂回、断敌退路、包围分割的战法、对敌渗透隔离作战,多利用能见度不良天候,沿隐蔽路线接敌,采用突袭的办法攻取金军占领的险隘,为大军进攻开辟通路。..

在狼一旅和山地兵团勇猛攻击下,金军控制的官帽山、白马山、系舟山等制高点、隘口相继失守,而金军为了防止被断后包围,保证在与宋军最后决战的兵力优势,不得不冒险将大量兵力集结于山谷内和关城之中…

正当赵柽调集兵力和物资准备对石岭关发起攻击时,突然接到太原知府张孝纯的急报,要他暂停进攻速回太原接诏。在这关键时刻赵柽虽不知他哥又玩儿什么花活。但也预感到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皇上有诏,赵柽不敢怠慢。快马加鞭赶回太原,沐浴更衣后进了府衙。京中传诏的官员早已等候在堂上,他看了一愣,那人他认识,正是自己府中直讲陈过廷,他不是被重新启用官封御史中丞了,跑到太原传旨,难道是要调查自己的?

“燕亲王,准备接旨吧!”陈过廷见赵柽进来也没见礼朗声说道。

“臣接旨!”赵柽抬眼看看陈过廷他脸上不喜不悲,看不出什么好坏。焚香后跪接圣旨。

“戎羯犯顺,俶扰边陲,攻围太原,累时未解。王弟招义军率师援应,解数月之围,救民于倒悬,朕颇闻王弟遇敌血战,冒犯锋镝,奋不顾身。非忠义所激安能如此!朕闻之感叹,以忘于中,今贼骑遁逃,并州无虞。王弟帅才,久困边陲,特诏归京。委以重托。秋高既至,麾下义勇。解甲归田,以图休息…”

“燕亲王。领旨谢恩吧!”赵柽脑子有些乱,皇帝哥哥的意思是要自己回京当官,部下军兵解散…正当他胡思乱想之时,陈过廷念完了,看王爷还趴在那儿呢,出声提醒道。

“哦,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赵柽机灵下醒过了神,赶紧磕头接旨退到一边。

接着是又是一道旨,封张孝纯为资政殿大学士,任王禀为并州兵马副总管,除建武军节度使。下来又是奖赏解救太原有功人员,可圣旨还没读完,堂上堂下一片哗然,救太原最多的河中军赏赐最少,连坚守太原的军民也没多少,大头却落到了至今还没走到太原的李纲统帅的各部!

“陈尚书,燕亲王领兵解太原之围,居功甚伟,为何赏赐却最少?”张孝纯当堂发问道。

“这…礼部只是奉诏宣旨,照章办事而已,其中内情却不知晓!”陈过廷说道。

“朝廷赏罚不公,如何让将士用命!”王禀怒气冲冲地拍案而起吼道。

“王爷,下官愿将朝廷赏赐尽归河中军嘉奖有功,虽是杯水车薪,还请王爷不要推辞!”张孝纯见王爷沉默不语,起身拱手施礼道。

“王爷,下官也愿将所得转赠河中军,如没有王爷率河中军解围,太原能否撑到今天还难说!”王禀也起身道。

“我等也愿将赏赐转赠河中军!”有了领头的,堂上其他太原将士纷纷表态,谁都知道朝廷对河中军不公,无不义愤。

“唉,众位美意本王心领了,朝廷赏赐怎能随意转赠!”赵柽此刻想的却不是赏赐的事情,但对众人的好意不能不说两句,“金贼掳掠河北、河南,朝廷赔以巨款,国库空虚,又招募新军开支巨大,一时难以筹措所需,我们为臣子的应该体谅朝廷的困难。”

“王爷大义为先,我等佩服,可朝廷即已下诏许以重金奖励奋勇,现在却食言于军民,李纲领军刚行,还未接敌寸功未立,朝中便颁下重赏,赏罚不明,ri后谁肯用命!”王禀说道,还是不服。

“也好,赏格已经开出,亦颁布各军,是本王失信于军民,错在本王!本王还有些积蓄,愿补齐朝廷许诺,拿出分与有功将士,诸位看可好?”赵柽说道。

“王爷…此是国事,怎么能动用王爷私财?”张孝纯听罢一愣说道。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赵柽‘大义凛然’地说道,“本王身为当朝亲王,一方守臣,此乃本分!”千两黄金对于赵柽来说现在不是什么大事,与能收服众人之心相比更是不可相提并论。

“好一个‘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王爷胸怀天下,我等自愧不如!”张孝纯深施一礼道,一直没有吭声的陈过廷暗暗点头。堂上众人无不钦佩王爷有如此胸怀魄力,现在哪个人都是想着往自己兜里搂钱,往外掏钱的事情都是绕着走。

“陈尚书,旨中招本王进京,不知何时启程?”赵柽转向陈过廷问道。

“枢密院有命,待李纲大军抵达太原好,王爷即可回京履新!”陈过廷施礼道。

“李纲部还有几ri到达太原?”赵柽又问道。

“禀王爷,李纲已将宣抚司前移至德隆府,解潜部自威胜军、刘鞈部自辽州、折可求、张思正部于汾州、范琼部于南北关三路并进,约定十ri后同抵太原城!”王禀急忙报道。

“唉,本王本想将宗翰驱出河东,哪怕再有一个月的时间,现在看来难以达成所愿了!”听罢赵柽叹了口气道。

此刻赵柽如明镜,现在太原之围已解,失陷州县尽复,他哥赵桓明知宗翰连败,凭借河中之力完全可以完成恢复河东的任务,却在仍调李纲部劳师远征。而又在此刻下旨调自己回京,解散河中援军,明着是为民着想,重用能臣,其实就是怕自己做大拥兵自重,和他分庭抗礼,争夺皇位。调李纲进太原真实意图就是一旦自己抗命,便以武力解决!

“王爷此刻不能走,试问诸位有谁是宗翰敌手?此刻石岭关大战正急,此关不复,宗翰随时可再度南下,到时有谁能挡?”王禀见王爷真得要回,急忙阻拦道。

“王爷还请暂留,下官即刻上表,请圣上收回呈命!”张孝纯也知道,现在的禁军就是豆腐渣,他们如果能打就不会让金军兵临京师,不会数月解不了太原之围,现在河东其实全靠王爷的河中军支撑,他们一走,指望禁军们收复整个河东那就是镜中花,水中月。

“下官愿与知府联名上表,请王爷留在河东!”王禀言道。

“我河东上下愿联名上表,请留王爷!”堂上的河东文武们齐声说道,此刻他们不管出于公心和私心都不愿赵柽离开,现在朝中都视赴河东、河北做官为畏途,好不容易来个能干的岂能轻易放走,起码也得让他收复三关啊!

“诸位的心意本王心领,圣上有旨,不敢不回!”赵柽深施一礼道。

接下来便是设宴款待来使,由于大家对旨意不满,自然陈过廷便成了出气筒,慢待是自然的了,他也无可奈何,谁让自己摊上这么个差事。酒宴散后,河东并太原的一帮官员便商量着上表挽留王爷,陈过廷悄悄溜出驿馆进了王爷的行营…

“属下参见王爷,请王爷恕属下不归之罪!”陈过廷进了王爷的书房,见左右只有王爷的亲信,重新见礼道。

“先生免礼吧,皇上有命,怎能怪你,只是害你深陷围城受苦了!”赵柽急忙搀扶道。

“先生深夜到此定是有话吧?”两人重新落座,见喜送上茶水,赵柽抿了口茶说道。

“唉,王爷真得打算回京吗?”陈过廷叹口气问道。

“先生在京中ri久,怎么看此事?”赵柽笑笑反问道。

“现在皇上对王爷猜忌甚重,只怕让王爷回京任职是假,防范是真!”陈过廷看看左右小声说道,“王爷进京后,便是虎入囚笼!”

“嗯,本王也想到了这层,可李纲率二十万大军进入太原,我若违旨不归,便坐实了谋反之罪,李纲所部就是平叛大军,现在形势如此艰难,内忧外患之下再起纷争,兄弟倪墙,血流成河,女真虎视眈眈预取中原,岂不离亡国不远矣!”赵柽苦笑着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