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随便起个标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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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静悄悄的,没人说话。
车开出危险区域,孔莹再次把车停在了路边。外面是农田,小山丘里,红薯藤连片,已到了收获的季节。
她下了车,走了段路,缓缓停下,转身过去看叶行,神情凝重,“我跟你爹,有在一起过,后来有了你——”
故事太长,一时不知应该从何说起,孔莹话锋一转,“我在摸金派那群人眼里,就是叛徒。他们都觉得是因为我的背叛,才导致计划出了问题,其实并不是这样。——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
叶行,“怎么……死的?”
故事回到九三年那个夏天,她找到了彻底解决乱象的办法,将女娲石收为己用,变成所谓的岁神,把这一切的根源——万年历,除掉。
当时宴青为了打败万年历,采用了以命换命的办法,已没有能力再炼化女娲石,为防止有心人拿石头作乱,她才破开石头,把它拿来封印了妖怪,以妖之力反过来藏女娲石。
她猜宴青本意是想让她留下的后手走她未完成的路。她也确实做了。
但是,过程中,出了意外。她去玉门关取石头,没成功,人全折在了那里。那时她才明白,她并不是宴青留的后手。
再之后,她和叶溪云走在了一起。后来发生了意外,叶溪云体内的另一人格,爱上了别的女人。
那个女人,是她从玉门关带回来的八妖之一,关月,是条人鱼,善于蛊惑人心,她一时心软,把她留在了身边。
等发现问题之后,已经晚了,她爱憎分明,跟关月对峙时,差点失手杀了她。再之后——关月留在了大家身边,她成了大家眼里的蛇蝎妇人。
那时她已怀有身孕,中途因为关月的事,彻底和叶溪云分道扬镳了。之后她才知道,孔家利用她骗了叶溪云,但为时已晚。那趟西海雪山之行,几乎无人生还。
讲完这些,孔莹收回思绪,轻轻叹了一声,“那个关月,是八妖之一,她的最终目的,是放走周长生,大家都被她耍的团团转。我杀了她,又被叶溪云的另一人格杀了。”
“我知道,这件事情,究其因果,已没有任何意义。”
孔莹嗤笑了声,“都过去了,你们这一代要怎么做,我不清楚,也已无力干预。”
叶行暗暗分析她的话,一、王总是叶溪云的另一人格。二、周立业说的孔莹杀了她娘,大概是把同样有身孕的关月错人成了他娘。三、雾里是宴青留下的后手。
最后一个,最为要命。万年历,不是一般的妖,并不好对付。岁神是神,言外之意,雾里要得道成仙。但是,太岁是一种植物,长生不老,活了上万年的都有,即便如此,变成岁神的,也寥寥无几。
怎么成神?单靠女娲石?痴人说梦吗?这么大的责任,他们不管不顾,就全压在她身上。但他们想过吗?万一她失败了呢?
到头来,那些人是不是还要责怪她?
风轻轻吹过,田里的红薯叶微微晃动,宴青撩了把头发,低头看胳膊,已逐渐变得透明。
她,“我有几句话想和雾里说。”
雾里出来时,宴青又变成了梦里那样,身体透明,像不存在于世的人。
宴青看她,苦笑了声,“咱们也算老交情了,之前谁都不服谁,确实是我有错在先。我在这里向你道个歉。”
“不用。”雾里打断她,“我脑壳有点问题,你现在跟我道歉,没用。”
孔莹一想也是,便直入正题,“女娲石,你必须得用。”
雾里微微歪头,“为什么?”
“你要知道,你取走了女娲石,就意味着已经走了第一步,步子迈出去,就收不回来了。万年历迟早会出来,那些试验品,如果不趁早解决,将来会祸害更多人。而且,如果让女娲石落到别人手上,后果更不是你我能承担得了的。”
“那叶行呢?”雾里问。
孔莹沉默片刻,“我是他娘,宁愿自己死也不可能会害他。他只有三十岁的寿命,迟早要死。但既然你有了女娲石,女娲石,造人造物,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说完,孔莹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身体已透明的看不清了。她轻轻皱眉,什么都没来得及多说,就消失在雾里眼前。
孔府,绿衣女孩撇撇嘴,“你看你都变成什么样了,合适吗?你觉得?有时候,我甚至都觉得,你走火入魔了已经。”
她走到一处栏杆前面,爬着坐上去,“不然这样吧,你掏点钱,到我这看看病,我开导开导你?”
王总,“你想怎么死?”
“别别别,”小女孩清楚,要真打起来,她还真不是他的对手,她双手环胸,“我吧,不是来找你打架的,我来,是想问你要一个人。哦不,他现在不是人了。”
小女孩指着旁边的房屋,“人在那里吧?”
她所指的方向,是孔延年进去的地方。她想要孔延年,这在王总眼里,很可笑。从前这些人,一个个的都想杀死他的后代,如今等他长大,他们看到有利所图,又想把人带走。
梦谁都会做,她们怎么不上天?
王总两指探进上衣口袋,夹出一朵玫瑰。玫瑰娇艳欲滴,像血一样,“趁我还没改变注意之前,赶紧滚。”
小女孩撇撇嘴,“你是真的喜欢那个孩子吗?你的存在只会害了他。交给我们,他不会死,他在你手上,才是真正的灾难。”
灾难?
王总揪下一朵花瓣,神情落寂,“怎么了?你们都觉得,因为我不是叶溪云的主人格,所以不会有自己的七情六欲,所以冷血无情,所以该如你们所愿,主动去死?”
小女孩,“没人让你去死,你自己被害妄想症,怪谁?”
她话音刚落,王总手中的花瓣陡然朝小女孩射去,她迅速躲开,骂了一句,“你还真打啊?兄弟,把人交给我们,我保证,回来之后,他人一定会被养的白白胖胖——”
王总半分都不退让,打她没商量。
房间里,孔延年躲在角落的柜子里,屋子隔音,听不到外面的动静,他小心翼翼地掀开一条缝,刚要往外面看,正对上一双眼睛。
孔延年大惊,刚要把箱子关上,忽然间,有双手插进缝隙里,把盖子掀开。入眼是个熊一样壮硕的男人,身体暴露在外,孔延年看他要把他捞起来,情急之下骂了句,“滚开!”
他闭着眼,想象中的大手并没有伸过来,不远处反而传来了道墙被撞裂的声音。
孔延年心头微惊,睁眼看去——大黑熊撞在了墙上,看上去像被人拍出去的。但问题是,旁边并没有别的人。
他是怎么上去的?孔延年摸摸自己的胳膊,试着推了下箱子。
“咔嚓”
箱子四分五裂,什…什么情况?,孔延年惊的嘴巴合不上。这是他的手?怎么一会儿不见,就全变了样?到底发生了什么?
下一刻,大黑熊从墙上下来,扶着腰,“小子手劲不小啊。”
孔延年,“你……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我就杀人了…”
大黑熊捏着手指,想动手,但转念一想,如果动手,彻底惊动外面的人,那他们这声东击西的优势就全没了。
他,“那个王总,不是什么好人,你跟着他,会成为他达成某种目的的工具,最后更是会死在他的手上,不如跟着我们,我是青海精神病院里出来的。”
他以为青精院在道上声名远扬,他听了之后,自然会权衡利弊。
但孔延年从前在孔家,是枚弃子,道上的事,只知道皮毛,根本没听说过青海精神病院。
孔延年权当他是从精神病院里出来的疯子,当即便大喊:“王总艳姬!救命!”
艳姬破门而入,房间里空无一人。
外头,大黑熊欣喜若狂地往外跑,口中大笑道:“我得手啦!可以下班啦!”
小女孩跟王总交手之际,忽听这声音,差点没吐出一口陈年老血。这个熊憨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片刻,她跟大黑熊被绑在一处,俩人你挤我我挤你,谁也不让谁,都在怪对方拖后腿,吵的一个院子都不安生。
吵着吵着,俩人忽然安静了下来。
王总在磨刀,刀身程亮,他把刀拿到脸便,用手在刀沿上划,还弹了下,听了听刀口的声。清脆悦耳,一点都不钝,说明是把快刀。
小女孩讪讪道,“小叶啊,念在咱们当年的交情,你放我一马,我保证,下次再也不会来了。我刚才说的话,你全放放屁,怎么样?”
王总刀尖对着磨刀石,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你来我的地盘放屁,合适吗?”
“不合适不合适,”小女孩,“这就走这就走,人就留在您这儿吧,您是孩子爹,您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打扰了,我们这就——”
话没说完,王总的刀已经刺了过来,刀光在脸上晃了一下,绳子被斩断,刀身半截没入水泥地,小女孩骇然,她感觉到了他的杀意。
王总起身,走到他们跟前,把刀抽出来,说了句,“咱们从前不是一个阵营的,往后也不会是。物是人非了,过去的都已成为过去,下次再见面,咱们就是敌人。”
“那你为什么不肯放过自己?”小女孩站起来,揉着肩膀,“你要救的人,救不回来了。你这么聪明,早该清楚了吧?况且,你明知道她在骗你,你是傻子吗?”
“滚。”
行吧,小女孩拉着大黑熊,转身要走,将走之际,她瞥了眼孔延年,“以后有事,到青精院来,我们随时欢迎你。”
孔延年往王总身后躲,小声说,“这两个人,都是疯子吗?”
王总转身,摸摸他的脑袋,“没事了。”
他说完,转身要走,孔延年心情复杂,把人喊住,“爹?”
王总顿住,没有回头。望着他的背影,孔延年没有收到回应,转而又问,“您真的是我爹吗?我为什么……会在孔家?我的鱼尾,不是你装的,是原本就有,是吗?”
王总继续走,“没听到别人怎么说的吗?我不是好人,别试图把无用的善意安插在我身上,别对我产生一丝善念,说不定哪天我心情不好,就把你杀了。”
虎毒不食子,这点,哪怕曾被孔胜天教做人过,他至今也仍深信不疑。总而言之,他有爹了,他爹很厉害,会保护他,会为了他和别人拼命,这就足够了。
他没忍住,心头哽住,眼眶微酸,“你要杀只管杀,反正以后,我不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