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清峰其他人也绷着张脸,没什么表情。

白若霜死死地看着花菱,嘴唇微动,准备说出她的名字。

花菱浅浅笑了一下,收回千钧,将几道灵箭捏碎,自己承认道:“是我。”

太清峰众人带着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她,花菱安抚地朝他们笑了笑。

白若霜见她主动承认,被噎了一下。

但很快,她手中出现一张图纸,白若霜拿着图纸得意道:“这便是那阵法。只要牺牲你一人,便可将这群不人不鬼的邪物送回地府。”

花菱没听白若霜在说什么,她发现自己身上的灵石好像用光了,拍了拍相星晖,打算找他借一颗灵石。

相星晖不光没给她灵石,还罕见的没给她好脸色。

花菱又找周围人借了一圈,没一个人借给她的。

她生气道:“一个个的都怎么了,不就一颗上品灵石嘛,我又不是不还!”

遍寻无果,花菱摸着下巴想了想,划开一条口子,从口子里钻进了月虹圣境,张盈在里头,张盈一定有!

白若霜时刻注意着花菱的动作,见她不听自己讲话便罢了,居然打开了月虹圣境的入口,逃了进去。

白若霜顿时觉得此女委实狡猾可恨,朝众人大声说道:“看到没有!她跑了!”

“明明可以只死她一个就换来天下太平,她却不愿意牺牲,害怕到跑了!此女自私狡诈……”

白若霜神情异常激动,她话还没说完,花菱就从半空中探出了个头:“还没打起来呢?”

她跳了下来,落在战场中央,说了句:“正好。”

张盈果然大方,花菱一开口,二话不说就掏了一把灵石给她,还让她不够再来。

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她为什么又回来了的时候,花菱往阵法中丢了一颗上品灵石。

“不要!”

“师姐……”

身后有很多道声音在喊她,阵法正在启动,花菱听不太清。

相星晖目眦欲裂,瞬间来到战场中央,站在花菱面前,一把抱住她。

花菱“咦”了一声,奇道:“这阵法居然不拦你。”

相星晖抱着她的手都在颤抖,他问道:“师姐,不是说好了不会留我一个人吗?”

啊,这个啊。

花菱头一次感觉到有些无力,她也在赌,她也不确定。

她回抱住相星晖,对他说道:“我有的时候也忍不住想,若是你我早就相识,皆为凡人,岭川那场战役后,我想我和你现在的心情也相差无几。”

花菱明白自己在干什么,她在用虚无的假设来道德绑架相星晖。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之前孟师兄让我‘莫负初心’,我现在才想起来,小时候在当风阁前说的那句话。”

“若为殉道而死,九死无悔……”

相星晖的确想问,凭什么是她,天下那么多人,为什么就非得是她?

但他一句都问不出口,只能死死抱着她,眼泪一滴一滴浸透花菱的肩头。

岭川的雪俄倾之间大了起来,阵法也在此时金光大盛。

相星晖的幻境和现实重叠了起来,让他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四周凭空燃起了许多火焰,一团团的,呈莲花状,像师姐的天生灵火。

周围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他好像一声也听不见,只觉得周围很温暖,天地间那些刺骨的阴寒逐渐散尽,只是他怀中这个人……

他怀中这人为何越来越冷了?

地上的积雪融化,露出还在泛着金光的阵纹。山林间,树叶上盛着的白雪化作一碗雪水,顺着叶尖滴滴往下落。融化的雪水顺着地势而流,汇成一条涓涓细流,润泽大地。

远在北地的寒霜花错误感应到了温度,花苞在枝头颤颤巍巍地绽开了。冰蓝色的花朵,圣洁而美丽。

火焰不断燃烧着,一下一下跳动地姿态,像极了人的脉搏。

“师姐。”

相星晖轻声喊道。

没人回应他,他抱着的那个人没了温度,也没了心跳。

他伸手抚了抚花菱额心的花钿,阵法渐渐失效,花菱额心的花钿也逐渐消失。

火焰彻底熄灭,世间重归清净。

“骗子。” 相星晖说道。

他又说了一句:“师姐,我好冷。”

相星晖抱着花菱跪在阵法中,众人看不见他的神情,但都不敢过去打扰他。

一女子一手拿着剑,一手那个一个木匣,朝相星晖走了过去。

问剑峰众人看见她,喊了一声:“小师妹。”

苏灵月来到相星晖面前,将手中的木匣递到他面前。

相星晖看也没看,只是静静地抱着花菱。

苏灵月蹲下,解释道:“这是世间仅此一粒的无极丹,可生死人肉白骨。”

相星晖恍惚间怀疑自己听错了,愣愣地抬起头,看着苏灵月手中的木匣。

苏灵月一边打开木匣,一边对相星晖说:“花师姐,知道我手里有这个,她也不和我说,幸好我随身携带。”

木匣一被打开,一股清香的草药味便被放出,隐隐勾动旁人心底的贪婪,想要夺取过来,据为己有。

匣中丹丸浑圆,整体为白色,丹身有九道紫色纹路,是未被剥离的九窍草的毒性。

相星晖并不知道这些,只在接过无极丹后便喂进了花菱唇中,再以灵力将其牵引至花菱腹中。

见他喂了下去,傅仪清来到他身旁,说道:“丹药起作用需要时间,先回宗门吧。”

……

花菱觉得自己没睡多久就醒了,她在一片黑暗中一直走,还以为要走很久,没想到过了一会儿便在前方看到了光亮,她逆着光走,最后白光驱走了所有黑暗,于是她就醒了。

是一个清晨。

花菱张嘴第一句话:“师弟,你长黑眼圈了。”

相星晖三天三夜没合眼,寸步不离收在她床前,等着她醒来。中途不止一遍的怀疑过,他们是不是也在骗他……

花菱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脆弱不少,她甚至觉得衣料摩擦她皮肤很痛。

难不成变成个豌豆公主了?

她玩笑般地想着。

相星晖轻轻抱住她:“师姐要是再敢这样,我就……”

花菱:“你就怎样?”

相星晖想了个自己觉得最狠的:“我就把师姐关起来,哪儿也不许去。”

哦哟,一觉醒来,小白犬黑化了。

花菱笑着说:“行行行,都依你。”

相星晖听她满不在乎地语气,心中有些生闷气,手下稍稍用了点力。

花菱轻轻“嘶”了一声。

“有点疼……”

相星晖连忙放开她,花菱一边忍着痛,一边扯下左肩的衣服。

一片白皙的肌肤中出现了一大片青紫色。

相星晖不过轻轻抱了她一下……

“原来这就是九窍草的毒性……”花菱喃喃道,她一身天雷淬炼过的身体变得比寻常凡人更加脆弱。

“什么毒性?!”相星晖不敢再碰她,着急地问道。

“九窍草……”

“相师兄在吗?”

花菱正要同他解释,门外传来了小男孩清脆的声音。

花菱缓缓拉上衣服,又躺了回去。

相星晖这才起身开门。

门外站着个小沙弥,看着相星晖问道:“花师姐醒了吗?我可以进去吗?”

花菱听到了声音,便说道:“进来吧。”

小沙弥便绕过相星晖进去了。

一进门便双手合十对床上的花菱拜了拜。

花菱:……

好像不是很吉利。

“我师傅说了,九窍草的解药是超脱于阴阳之外的人的心头血。”小沙弥来之前道定特意叮嘱过他,不要耽搁时间,慢说一秒花施主都是在受罪。

花菱:“阴阳之外?”

小沙弥指着相星晖说道:“就是他!本该死去,却没死成的相师兄。”

相星晖二话不说,当即就要取自己的心头血。

“等等!”

电光火石之间,花菱脑子里想起一件东西:“当风阁里放着的本命灯,不就是用心头血点的吗?把你的灯拿来我掐掐。”

她想着,有现成的,不用白不用。

相星晖不打算听她的,举着万仞准备取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