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与众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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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灵宾在嘉德宫压抑,同一时间,萧子敬在麟趾宫压抑。
喜欢一个人,自然也希望那个人喜欢自己。如果对方明确地,一而再,再而三地表示不喜欢你,那份郁闷之情,无法形容,无以言表。
天子也是凡人,天子也和凡人一样有七情六欲,爱恨痴嗔。此时的萧子敬,陷在对褚灵宾的单恋之中,痛苦郁闷,不可自拔。饶是如此,他依然一边痛苦着,一边批阅奏章。
病了将近半个月,积压下若干奏章,没人代他处理,是以刚一痊愈,他就命人将这些天积压下来的奏章全给他抬来。他靠坐在御榻上,御榻边上放了个小几,小几上放着一部分奏章,他随拿随看,随看随批。
丁太后得知萧子敬痊愈了,坐着舆车匆匆赶来。拉着萧子敬的双手,上下打量。又是摸萧子的脸,又是握萧子敬的胳膊。
饶是努力控制感情,不让表情失控,太后还是落了泪,“本宫还以为你我母子的情份到头了呢,总算老天开眼。”
萧子敬暂时停止了批阅奏章,温柔地给太后擦去泪水,“母后,别难过了,儿臣这不是又好好的了吗”
“怎么才好,就处理朝政”太后轻嗔。
萧子敬无奈苦笑,“儿臣不处理,谁又能代儿臣处理”
太后轻叹一声,下一刻她张开了嘴,似是有话要说,不过却终是什么也没说。
“母后想对儿臣说什么”
太后终于把含在嘴里的话说了出来,“阿宣,你真是那褚家女儿治好的”
萧子敬看着太后的眼睛,坚定一点头,“真是。她把儿臣身上的毒赶到了一处,然后又使了些法子,把那些毒拔出了儿臣体外。”
太后沉默一瞬,“你刚中毒的时候,母后让吴兴调查过这件事,可是什么也没查出来。不知道你是吃了什么东西中的毒,还是有人投毒,还是别的原因中的毒。”
萧子敬垂下眼,复又抬起,“母后不必为此事烦心,这件事,儿臣自己会调查清楚。”
太后的心提了起来,既为丁度,也为萧子敬。假如真是丁度下的毒,萧子敬查出来了,丁度有事,她不开心,再怎么说丁度是她亲哥哥,是她一奶同胞。丁度狗急跳墙,萧子敬有事,她也不开心,这是她养育了二十年的孩子,和自己亲生的一样,而且这是个孝顺的孩子,勤政的帝王,她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
她张了张嘴,萧子敬又问,“母后还想说什么”
“没什么。”太后摇了摇头。
“那褚家女儿呢”太后环顾四周,寻找褚灵宾的身影。
萧子敬答得轻描淡写,“她说她有些乏累,儿臣将嘉德宫赐给了她,她回去休息了。”稍顿,萧子敬又道,“儿臣封她作了贵嫔,母后没意见吧”
“你的事情,你自己做主。”太后道,“不过,母后要提醒你一句,这褚家的女儿不比你先前的那些女人,她……”太后在脑子里搜寻出一个自以为很适合褚灵宾的评价,“她的性子太强。”
“儿臣知道。”萧子敬想起褚灵宾跟自己较劲,不肯改口称“臣妾”的画面。
“她有没有跟你说,她先前想出宫的事”太后问。
萧子敬垂下眼,“说了。”
太后皱起了眉毛,“你怎么回的她”
萧子敬看着太后拉着自己的手,轻声说,“儿臣告诉她,无论她想不想做儿臣的女人,只要进了宫,她就永远都不能出去了。这是祖宗定的家法,儿臣改不了。”
太后缓缓点了点头,似在品味萧子敬的话,眼睛里现出追忆的神色,除此之外,还有一抹努力隐藏的忧伤。末了,她像是感慨,又像是强调,“是啊,这是祖宗定的家法,谁都改不了。行了,”太后露出一点笑意,“知道你没事,母后就放心了。你歇息吧,母后回去了。”
萧子敬要下地送太后,太后一把按住了他,“不用送,你躺着吧。”萧子敬对太后微微地笑,露出几颗洁白整齐的牙齿,“儿臣恭送母后。”
太后走后,萧子敬接着批奏章。他拿起一卷奏章展开,微皱着眉头,一行行细细阅览,看完一份,提笔在奏章后快速批上处理意见,递给吴兴,吴兴接过,卷好。如是批了几份之后,萧子敬又展开了一份奏章,看了没几眼,他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齐国北境辽州一代发生百年未遇白灾,所谓白灾即是雪灾。大雪连下六天,有些地方,地上的积雪比人都高,房屋被雪埋住,压塌三万余间,牛羊等牲畜冻死近万头。
萧子敬看了看奏章写好的日期,是十日前。他暗暗责怪自己病得不是时候,同时也深恨给自己下毒之人。
一边自责着,恨着,他提笔在奏章上写下了自己的批复意见:拟派两名文官前往辽州考察灾情,抚恤灾民,督导灾后重建。着令有司调拨十万件棉衣和棉被等救灾物资。
然后,他命人叫来秘书监的人,草拟了一份圣旨:从即日起到开春,后宫,除了太后,其他人等一律撤膳减食。
圣旨拟好后,交给萧子敬过目,萧子敬认可,秘书监马上重新抄写一份,加盖皇帝玉玺。萧子敬命吴兴拿着这份圣旨,去后宫各处传旨。
不知不觉间,已到吃午饭的时间,而且萧子敬也真是饿了。批完手中的这一份奏章,他放下了笔。褚灵宾的身影在下一刻,从他的脑海深处跳了出来。
“赵康,去,传朕的旨意,让褚贵嫔来见朕。”
“遵旨。”内侍刚要去传旨,又被萧子敬叫住了,“等等!”内侍马上止步,“陛下还有何吩咐”
萧子敬掀开了盖住大半个身子的被子,“算了,还是朕去见她吧。”
嘉德宫中,褚灵宾躺在睡榻上,渐渐打起了盹。给萧子敬治病这些天,她胃口尚好,但是睡得不好。迷迷糊糊地刚睡着,就有宫女在房外叫醒了她,说外面有一位麟趾宫的公公来传旨,让她接旨呢。
褚灵宾气闷地爬起来,拢了拢头发,跟着宫女来到嘉德宫的正殿接旨。
听到萧子敬因为辽州白灾撤膳减食,褚灵宾暗夸萧子敬是个有道的明君,但是一想到这个有道的明君对自己非常地不人道,她又气不打一处来。
接完了旨,褚灵宾回到寝殿接着睡,不知过了多久,她感到有人进了房,轻手轻脚地向她走来。条件反射一般,她顿时睁开了眼睛,下一刻,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目光炯炯地看向来人。
然后,她看到了被她吓得倒退一步的萧子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