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服侍陛下

褚灵宾合上门，几步走回到御榻前，这回她没直接坐下来，而是恭恭敬敬地站在了榻前，笑着小声对萧子敬说，“红香吓坏了。”

萧子敬跟着她笑，“坐下来吧。这里不是朝堂，不必拘泥。何况，朕还要仰仗你救朕的命。”他没再用“卿”来称呼褚灵宾。

过了一会儿，红香和另一名宫女一人端了一个大托盘进来，两只托盘里分别装了褚灵宾要的食物。除此之外，还有一碟切好的橙子，能有六七瓣。两个人走到小几边，刚要将托盘里的食物从托盘里拿出来，一样样放在小几上，褚灵宾制止了她们。

“放着吧，不用拿出来。”她待会儿还要端给萧子敬吃呢。

“是。”红香低垂着头，不敢看褚灵宾。另一个宫女的造型和红香一样，她听红香说了，给陛下冲喜的贵人不好惹，弄不好，小命不保。

褚灵宾坐在小几旁，做出一副不好伺候的模样，微抬着下巴，耷拉着眼皮，扫视了一番两个托盘里的食物，“还不错。”

“贵人还有何吩咐”

“暂时没了。”褚灵宾看着红香和另一个宫女低垂的发顶，非常想笑，但是脸上却是冰冻三尺，“记着我说过的话，要是这些东西把我吃坏了……”她一声冷笑，语气轻松，“杀人对我来说，比辗死只蚂蚁还容易。”

这句话说完，红香和另一名宫女一起哆嗦了。

“贵人放心，这些食物都是极洁净的，绝对不会吃坏人。”红香抖着嘴唇说。

“行了，出去吧。”褚灵宾饿得前胸贴后背，恨不得一时将两个托盘里的食物一起倒进嘴里。

“是。”两名宫女如闻大赦，垂着头向后倒退几步，排着队，快步退了出去。

待房门完全关上，褚灵宾立时拿起一个肉馒头，两口吞进了肚子。然后她重新整理了下托盘：将一碗粥和蛋羹还有橙子，放在一个托盘里。随即，端起托盘走回御榻边。

红香她们进来之前，褚灵宾放下了御榻的幔帐，所以红香她们没有看到萧子敬是靠坐在御榻上的，自然也不知道萧子敬醒了。

褚灵宾撩开幔帐，将托盘放在了御榻上，萧子敬依然醒着，这让她很高兴。因为这说明，一萧子敬的生机还很充沛，二她的办法有效。

“陛下，微臣服侍您吃些东西吧。”萧子敬昏迷六天，大概六天没吃东西，能坚持到现在，估计是有人每天给他强灌些米汤，蜂蜜水之类东西，褚灵宾想。

萧子敬喘了两口气，声息微弱道，“朕不觉得饿。”

褚灵宾拉直了萧子敬的双腿，总盘着腿会麻，然后她蹭掉了鞋子，二番上了御榻，将托盘拿到了萧子敬身边，“人生病了都会没胃口，不过多少还是要吃些，再说，陛下您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说着，她舀起一小勺粥，用另一只手虚虚地托着，怕粥在运送进萧子敬嘴里之前，撒到萧子敬身上。

萧子敬虚弱浅笑，“好，朕听你的。”他说完这句话，那勺粥也到了他的嘴边，他张开嘴想要吃下去，却在下一刻皱起了眉毛，“烫。”

“啊”褚灵宾连忙将粥撤到了自己唇下，轻轻吹了起来。连吹几下之后，她再次将那勺粥送到了萧子敬的唇边，这回萧子敬顺利地将粥吞了下去。

“好吃。”萧子敬有气无力地给出了评价。喜欢之人喂食的东西，哪怕是黄连也好吃。

“好吃就多吃一点。”褚灵宾又舀了一勺粥，如法炮制，先是送到自己唇边吹上几下，然后再喂给萧子敬。

连吃三口之后，萧子敬不吃了，“朕自己来。你去吃你的东西吧。”说着，他想抬手去拿褚灵宾手里的勺，可是努力了几次，手始终没能抬起来。

褚灵宾告诉萧子敬，“微臣刚才已经吃了一个肉馒头了，不那么饿了。等微臣服侍陛下吃完，再吃不迟。”

“朕饱了。”萧子敬撒了个善意的谎言。

“饱了才吃了三口。”褚灵宾不信。

“你不是也说了，生病的人没有胃口。”

“那，”褚灵宾不甘心，“再吃两口蛋羹吧。”眼见萧子敬又欲拒绝，褚灵宾抢在萧子敬之前开了口，“陛下，您多吃一口东西，就多增加一份体力，微臣救治您就会省一份气力。”

话说到这个地步足够了，她相信萧子敬能听出她的言外之意。果然，萧子敬听了她的话，顿时改变了态度，“那，朕就再吃几口。”

褚灵宾笑了，“好。”

服侍萧子敬吃了半碗粥，半份蛋羹，又吃了一瓣橙子，褚灵宾满意了，端着剩余的食物，下了榻，走到小几边，飞快地吃起了她留给自己的那份食物。

这回幔帐没有落下，而且萧子敬也被褚灵宾放倒，恢复了仰卧的姿势。扭过脸，看着几步远外连吃带喝的褚灵宾，萧子敬的心里既安静又澎湃。

活了将近二十三年，他从来没像这一刻心情平静，也从未像这一刻心中掀起了滔天的巨浪。

平静地是，他觉得自己和褚灵宾已经是老夫老妻了，老夫看着老妻吃东西，再自然不过。澎湃的是，偷偷喜欢的人竟然从天而降，变成了自己的女人，虽然目前还是名义上的，但也足以让他心中巨浪翻涌。

吃完了自己的那份食物，褚灵宾意犹未尽，又把萧子敬吃剩的粥和蛋羹吃了个干净，橙子也吃掉了好几瓣。

吃饱了饭，她困了。这个时间，若是在家，她正在睡觉。她走回到御榻边，俯下身子，想要看看萧子敬的情况。见她走过来，萧子敬忽然害了羞，对她微微一笑。

褚灵宾没多想，心里非常坦然，“陛下，您现在觉得怎么样”

褚灵宾不问，萧子敬不觉怎样，褚灵宾一问，萧子敬很认真地感受了下自己的身体，“朕觉得浑身的骨头又酸又疼，身上没有力气，气短，心脏也不舒服。”

褚灵宾安慰他，“这是自然，毒素还在陛下身上，不过陛下不必多虑，微臣会尽快将这些毒素驱逐出陛下的身体。”

一阵强烈的困意袭来，褚灵宾忍不住抬手掩住嘴，打了个大哈欠，“陛下，微臣有些困倦，想睡一会儿。”

“那……”萧子敬想邀请褚灵宾上榻一起睡，御榻宽大，一起睡三个人都绰绰有余，可是又觉不妥。正在纠结之际，就听褚灵宾说，“微臣在地上打个地铺就行，只是要借陛下两条被子一用。”

萧子敬连忙道，“多拿几条，地上冷。”

褚灵宾拿了四条被子，三条铺在地上，一条盖在身上。躺下之前，她放下了御榻的幔帐，对萧子敬轻声道，“陛下，您也睡一会儿。天亮了，微臣继续给您度气。”

萧子敬借着榻边宫灯放出的朦胧光亮，看着上方褚灵宾的脸，觉得特别心安，“好。”轻声说完，他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用过早膳，太后摆驾麟趾宫，来看褚灵宾和萧子敬。来之前，她已经命人叫来昨夜在麟趾值夜的宫女红香，并从红香的口中知悉了褚灵宾昨夜的行径。

“好厉害的女子。”太后轻哼出声。

可是再厉害又如何还不是乖乖地要听她摆布。想当年，和褚家女儿一样厉害的女子她又不是没见识过，又不是没交过手结果怎么样，还不是她的手下败将！

来到延昌殿，走到萧子敬的寝居门口，丁太后以眼示意，“打开。”

“是。”守门的宫女连忙上前，用钥匙打开了门锁，推开了寝居的门。下一刻，太后皱起了眉毛。

她看到前方，褚灵宾躺在地上，面朝着她，一条腿被里，一条腿骑在被子上，闭着眼睛呼呼大睡。御榻的幔帐完全放下来，看不到帐子里的情形。

几乎就在同时，褚灵宾蓦地睁开双眼，一个鲤鱼打挺从地铺上蹦了起来，警惕地看向来人。发现是太后，她连忙拱手施礼，“微臣见过太后。”

太后板着脸，迈步进房，“陛下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