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安听完瞠目结舌,“要么江州来太聪明,知道你查到他身上。要么,有人帮他们跑的。”

“前者不可能,除非他是神仙。定是后者,我不明白什么人会帮他,帮他有什么好处?”齐棪牢骚道:“怪事一件接着一件。”

“这我就不晓得了。”

齐棪叹气:“封浅浅也不知道是心甘情愿,还是迫不得已。”

他巴不得她是心甘情愿,走了也罢,省的惹出一堆事。

“齐棪,”翊安扔了书看他:“我怎么觉得,你其实气的是封浅浅跟人跑了。”

“我能不气吗?”齐棪顾不上想许多:“养她这么多年,便是条狗,也该知道感恩。”

前世封浅浅直接要了他的命。

今生也不差,直接跟着他要抓的死刑犯跑了,尽给他添堵。

亏他还优柔寡断,为着她的缘故,迟迟狠不下心抓江州来。

“哈哈哈——”

翊安听他气急败坏的口气,不知怎么,愈发想笑,“浅浅她王爷哥,姑娘家长大了,有自己的打算。你啊,放宽心吧。”

“她嫂子,我宽心着呢。就是气她蠢,愚不可及!”

在上京这些年积攒的一切不要,跟人去亡命天涯。

罢,他倒高看她三分。

“你原本就不想抓江州来,全因他算你妹夫。你若早干脆些,哪有这些麻烦?”

“法不容情,怎么不想抓。”齐棪解释:“在找罪证,万一他死不承认,我手边只有口供,又当如何。”

“行,现在证据有了,妹妹妹夫没了。”翊安说着又乐起来。

齐棪捏着眉心,“我已经让人去抓。”

翊安有直觉,这两人抓不回来。

封浅浅不是不聪明的人,小姑娘心思颇多。

再加上一个多年跟官府斗智斗勇的江州来,齐棪够呛。

她心情不由晴了三分。

作者有话要说: 翊安:“前情敌跟人跑了,世界突然美好起来了怎么办。”

第55章 吵架

御书房内,魏琇执朱笔批着折子,和气地道:“阮卿,盗贼一事既已处决,你也该歇歇。”

“臣不觉疲倦,只是……。”阮间面露犹豫,支支吾吾地说了半句,又闭上嘴。

一副不知当讲不当讲的样子。

魏琇抬眸,漆黑的眼里深不见底,语调却亲近:“有什么话就说,不许瞒朕。”

“臣不敢瞒陛下。”阮间微叹一口气道:“此事拖到今日才了断,只因境宁王说有漏网之鱼。右司上下,不分昼夜地查了一通,得知那个人,是王爷义妹的表哥。”

“义妹的表哥,呵,那人现在何处?”

“回陛下,人跑了。”

“跑了?”魏琇纳闷,什么人能从听竹卫眼皮底下跑。

阮间也是无奈:“境宁王查到那人后,非但不立即动手,反而拖延时间。现在又派人抓,大海捞针,京中搜遍了也没有踪迹。”

魏琇听出他的意思,冷下脸,凉飕飕地问:“又唱的哪一出?”

阮间面露难色,脸上刻意摆着少年人藏不住的倾诉欲。

“境宁王以为听竹卫有人通风报信,才总抓不到盗贼。不成想是他自家人有问题。他与那义妹感情好,想是不舍动手。”

魏琇冷冰冰地开口,替他把话说完:“所以演了一出戏,故意放跑他们,又派人去抓。”

“陛下明鉴。”阮间低下头去,掩住自己难以抑制的喜悦。

“朕不知,齐棪把听竹卫当成什么,他手中的肆意摆弄的棋子?”

“境宁王…或许有不得已的苦衷。”

“不得已?”魏琇气得从龙椅上起身,扬高声音:“贼喊捉贼是他的拿手绝活,若不是你,朕还不知他要瞒天过海到什么时候。”

阮间知道魏琇说的是让他查的事,“臣也没想到,境宁王会拿自己性命开玩笑。”

他前些日子交上的证据,暗指齐棪担心谶语一说让皇帝起疑心,故意演了出遇刺的戏,来讨圣上心软。

“看在皇姐的面子,朕也要给他几分薄面。”魏琇阴沉道:“可如今,不敲打不行了。”

阮间弯着腰,恭恭敬敬地听着。

已然暗中走神,他那日一时不悦,直接砸了梁家铺子,将老板抓起来打了顿。

原只为发泄,并非对翊安有怨言。

他没想到,翊安竟会去查这种小事。那日当他的面点破,定是生他气了。

阮间暗恼,从前轻易不敢往她身前凑,便是怕她瞧不上自己。

好不容易在她眼前留下印象,竟硬生生被自己毁了。

“这些折子,你且看看。”魏琇说着让内侍递与阮间,缓声道:“御史台弹劾听竹卫右司副指挥使阮间,滥用职权,排除异己。残暴跋扈,不仁不德。”

听竹卫有不奉旨拿人之权。

年前花燃连根拔起一大批贪官污吏,本该消停一段时间。

阮间却说需继续查下去,才能震慑朝野。得了圣意后,手段比之花燃,有过而无不及。

“御史台的言官们素来只讲礼德。”阮间皱眉道:“这些人贪赃枉法,尸位素餐,难道办不得吗?”

魏琇默了默,松口道:“朕自会替你压住,该抓的人,一个都不要放过,放手去办。”

待人走后,他沉下脸:“高泉,这小阮大人,与他父亲一比,如何?”

高泉谨慎:“奴是个眼瞎的,哪里会识人。”

魏琇笑了两声,“你这张嘴,不说实话,不如缝起来。”

“奴该死。”高泉跪在地上。

“舅父为国效力,无暇顾家,虎父未得犬子啊。”

魏琇翻看那堆奏折:“贪赃枉法是真,排除异己也是真。”

阮间查办的人,不是阮家的死对头,便是要紧位子上的官。以便阮镛实安插上自己人。

魏琇尽看在眼里。

阮家父子的手终于伸到了听竹卫,朝野如何能不恐慌。

给阮间看的那几封折子,已是话说的最轻的。

“去长阳宫,今日天好,刚好陪皇后散散步。”魏琇扔了折子,抬腿往外走。

高泉跟上提醒:“陛下,您昨日定下,今日午膳陪灵妃娘娘用。”

“是,朕忘了。”魏琇陡然停了步子,语气平静。

片刻,含着戾气道:“你去听竹卫,传朕口谕。”

*

宫里宣来口谕,十日内若不将罪犯江州来缉拿归案,左司指挥使便停官自省,罚俸半年。

这事放在旁人身上不算大惩,可境宁王一向备受盛宠,何曾得过如此旨意。

一时风向微变,揣测起陛下的意思。

齐棪比任何人都平静,接下这道旨意后,一切如故。

倒是翊安坐不住,“区区一个江州来,跑便跑了,玉奴为何为难你?”

“的确是我办事不力。”

“万一他们俩人已经离开了上京城,你怎么抓?”

“那就领罪。”齐棪笑:“罢官也好,我在家只陪殿下,咱们尽情……”

后面的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翊安:“?”

齐棪满脑子不知装了什么,心花怒放,满脸春意盎然。

“齐大人,你果然豁达。”

“雷霆雨露,处之泰然。”齐棪不将这种事放在心上,“明日你侄儿大婚,殿下高兴些。”

翊安通常不去喜宴。

京中男女婚配之事,哪个月不办几场。若一家家跑,旁的事也不要做了。

但魏思荣成亲,她一定得去,她要亲眼看着一代浪子,英年早婚。

次日出门前,两人打扮齐整,站在镜前照,说起闲话。

女使们退出去,齐棪情不自禁地搂住翊安,在她鬓边嗅了一口。

十分满足:“殿下果然还是在意我。”

翊安被这话腻得打了个冷颤,慵懒问:“你又晓得了?”

齐棪在她耳边亲了一口,愉快地笑起来。

他早就闻见,一直不舍得说,怕翊安害羞,反会换回去。

“嘴上说我鼻子有病,让我滚,还不是为我换了头油。”他声音轻柔,在她耳畔嘀咕,边说边舔她一口:“如今这个好闻多了。”

翊安躲开他兴风作浪的嘴巴,挑眉:“你喜欢这个?”

“喜欢啊。”只要不让他想起颜辞镜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