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一个伸手,况天澈挥下女子的墨镜!

奇岩跟着冷抽一气!

“黎思卡!”奇岩认得这个女人,他曾经调查过她!

况天澈微眯起银灰色的瞳眸,扣紧她脖子的力道更加阴狠,哪怕他的手已是伤痕累累,“说!谁让你这么做的!”

他第一反应就是晴遇到了危险,“混账,是不是况辛博?!”

“……”黎思卡被况天澈卡着脖子几乎出不了气!

一张脸涨得通红,卡得说不出话!

“主人!”奇岩担心地喊了一声况天澈,他怕主人一个猛力掐死了这个女人,却什么都没问到!

况天澈这才松了松手中的力道!

“咳咳咳……”黎思卡仿佛获得重生那般大口喘着气。

“黎小姐,如果你不想死的话,最好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蔚小姐呢?”奇岩拧着眉,心中腾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猛然,咔嚓一声!

一支冰冷的银色短枪已经扣在黎思卡的额头上!

“说!”

况天澈的声音冷如冰窖,让人的心被冰封了三千尺!

黎思卡深吸一口气,轻摇摇头:“对不起,我答应蔚晴不能说!”

“混账!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动你!”枪口更是用力顶在了她的脑门,箭在弦上,千钧一发!

突然,从酒店大门口,匆匆忙忙跑出来一个黑色长发的女子,也是戴着墨镜,一头柔软的黑发披在脑后,发梢是烫卷的小波浪,急忙拦住一辆出租车,迅速钻进车里,出租车迅速离开……

“主人……那是蔚小姐么!”

奇岩惊讶了两秒,整个过程不到三秒钟,他来不及看清楚墨镜下的面容,那个行色匆匆的女子,有着和蔚小姐几乎是一样的长发!

“该死!不管是不是!马上追!我不准她逃走!”

况天澈心寒地低吼,她这么做到底什么意思!

他以为和她说好的!

他该死的以为她答应留在他身边了!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开车!”

他忍不住咆哮起来,眼里闪过慌乱!

历经一夜的疲惫,在这一刻终于被这个女人全部搅乱!

她说什么要他好好的!

该死的狗屁话,原来就是想着要离开他么!

为什么!

他以为她放下夏倩的死了,原来只是他该死的以为!

“是!快跟上那辆出租车!”

瞬间,红色的跑车像是离弦之箭那般,风驰电掣般冲了出去……

然而,洛杉矶的夜,繁华的夜,车来车往川流不息的夜,拥挤的车流中,要追上一个逃跑的女人,恐怕不是容易的事吧……

……

……

待红色跑车冲出去之后,一直躲在酒店旁小巷的身影才恍然走了出来。

脸上是一片晶闪闪的泪光。

“对不起……澈……”

蔚晴捂着唇,几近痛哭。

双眸凝视着越来越远的跑车,她知道……她终于逃离他了。

在这美国的天空下,她再一次离开了深爱的男子。

嘀嘀嘀!

突然,身旁停下一辆黑色美洲豹,车窗缓缓下降,“嗨,你好,没想到在这里又看见你!”

蔚晴愕然转头,那仿佛在哪里听过的男性嗓音,夹着浓厚的美国口音的英语,是他!

那个方才在电梯里给她递纸巾的男子,很东方的脸孔,浓眉大眼,高鼻薄唇,是一位英俊的型男。

蔚晴还没来得及收回眼泪,下一秒,又一张纸巾递到她面前,男子磁性的嗓音缓缓说道:“这一次,我想你不能再拒绝我了,你的眼泪需要它。”

你的眼泪需要它。

当他说完这句话之后,蔚晴再也忍不住痛哭起来。

第一次在陌生人面前,她再也无法控制心痛的哭声,在夜空下侵袭……

……

……

答应你,靠近你,贴你紧紧的,

对不起,我却没有捉紧你。

眼泪在胸口翻飞,惊涛骇浪,

与你距离越来越远,心的撕裂也越来越痛,

你不知道,我为什么不说爱你。

我假装,赖在你怀里闪躲,

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离开你。

我假装,记不起你的模样,

你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狠下心。

我假装,徜徉在幸福的笑容里,

对不起,我爱你,却没有捉紧你。

眼泪在眼眶决堤,倾盆大雨,

回头望着你,

努力记住你的样子,刻进最深的心里。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已变成,我亲自喝下的毒药。

对不起,time to say good-bye,good-bye,good-bye……

欠你的我再也无法给……

……

……

今夜,她像一只流浪狗,提着一袋子的行李。

而行李箱已经让黎思卡拖走了……

坐在车里,她不知道这个叫唐晋的男人为何会有耐心听着她哭泣,一边开着车,游走在洛杉矶繁华的街道上,一边默默地任由她哀怜着。

“对不起,嗯,我想真的要打断你一下了。”唐晋礼貌地笑了一下,“我还不知道你想去哪里?”

这次,唐晋已经用中文和她交流了。

在刚刚的路程中,他就已经向她介绍过自己。

他是洛杉矶的一名华人律师,今年已经三十岁,目前还是单身,家庭背景很简单,父母都已退休,经常满世界旅游。

然后,他问了她许久,才从她嘴里得出她的名字:蔚晴。

蔚蓝的晴天。

他心中微微一暖。

“我……嗯……”蔚晴因为哭得气短,回应的声音亦断断续续的,“我不知道去哪儿……”

她真的很想控制自己不要再流眼泪,可她就是很辛苦,她控制不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坐上了唐晋的车,只是因为他给她递纸巾的动作,他眸子里的真诚,让她感觉有丝温暖。

反正,今夜……她也无处容身。

唐晋无奈地点点头,“如果你失恋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蔚晴没应声,径直流着眼泪,心痛不是三言两语可以平复。

“难道你不怕我是坏人?”唐晋见她不反抗的态度,扬着浓黑的眉。

蔚晴摇摇头:“对我来说……坏人和好人已经没有分别了……”

眼眶绽着泪光,在夜色下格外澄亮,泛着一丝颓败的颜色。

直至此刻,她的心仍是心绞那般疼痛,忽然有种失去所有的感觉,生命因而失去了颜色。

那么……遇上好人或是坏人对她来说已经没有区别。

唐晋低声叹息一气,他平日里是个不苟言笑的律师,循规蹈矩,今晚却鬼使神差一般,两次遇上一个让他心悸的女人……

可笑的是,这种心悸,竟然来自她的眼泪!

“你的这句话,我可以理解为你心如死灰了吗?”

唐晋很好奇,蔚晴失恋的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人,令她伤心至此?

蔚晴淡淡扯唇,苦笑一声,“大概吧!”

“那……是他辜负你了?抱歉,我并没有想要探听你**的意思,只是担心你的状态。”

唐晋抱歉地耸耸肩,从小在美国长大的他,其实对中国女子不是很了解,所以他担心自己会失礼。

“呵……”陡然听到唐晋这么说一句,蔚晴的心有丝针扎的刺痛,苦涩地摇摇头,嘴角扯着一丝上扬的嘲讽,反复在嘲弄自己,“恰好相反……是我负了他……”

唐晋有些讶异:“可是我看你哭成这样……”

“有谁规定,辜负的那个人一定不能哭么?”

她苦笑,心里的苦,又有谁懂?

针不扎在肉上,不知痛。

“呵呵,我不是这个意思。”唐晋抱歉地耸耸肩,“只是你看起来像个被抛弃的女人,唔,抱歉我又失礼了!”

被抛弃……

蔚晴抿了抿唇,想笑却笑不出来:“我看起来……有这么惨么?”

若这话被况天澈听到,怕是要掐断唐晋的脖子。

她深知,况天澈从头至尾都只是紧紧捉住她,他在竭尽全力地宠她,哪怕伤害她,也只是因为……他心痛她忘了他。

可是——

夏妈死了,因他而死。

青青死了,也因他而死。

尽管她知道,她们的死都是意外。

可是她只要闭上眼,就没法不想起她们的死状。

曾有那么一刻,她想杀了况天澈,可是她始终狠不下心。

既然无法面对他,那么唯有离开……

想到这里,她新一轮的眼泪控制不住地又滴了下来。

唐晋凝望了她一眼,继续开着车,沉默了一会,才继续说道:

“你真的算是……我第一个见过,自己辜负抛弃别人,还哭得这么凄惨的女人。”

“呵……我想也是……”她自嘲地勾着唇笑笑,眼睛却是流着泪的。

“可你这样又何苦?回去跟那个男人合好不就行了么?”

唐晋有时候不懂女人的心思,既然舍不得,既然还相爱,为什么不可以白首到老?

蔚晴握着纸巾,却怔怔地摇了摇头,“若真是那么简单就好了。有些事,你明知道不全是他的错,你也知道很多事其实他也是身不由己,更知道他也很爱你,可是……你就是过不了自己那关,闭上眼就能看见那些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人,一个一个绝望心痛的离开,你无法原谅自己……”

忽然觉得车窗外有些冷,她仿佛闻到一股海水的味道。

“那么容许我猜测一下,那些对你重要的人离开了,都跟他有关,是吗?”唐晋头脑很清晰。

“……”蔚晴不语,叹息中默认。

唐晋点点头:“的确,这是很沉重的事。我可以想象,就算你和他在一起,你也会觉得愧对了你的亲人。同样都是爱,亲人和情人之间,有时候确实很难抉择……可是,你恨他吗?”

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唐晋突然有种领悟,爱不是自私的。

蔚晴想了想,淡淡地摇头:“……不恨。”

声音很轻,很淡,亦有丝凄凉。

只是爱他,已变成她的毒药,无法原谅自己……

那股海浪的味道越来越接近她了,她闻到咸涩的潮湿味道,就像眼泪一样,咸咸的,有种心痛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