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是,”海枯挠了挠头,脸上带着小心翼翼,“我怕你觉得我没用,没资格做哥哥。”

“这是什么话!”石烂猛地起身,有些生气的看着他,“哥哥就是哥哥,永远都是我的哥哥,再说哥哥怎么会没有用?哥哥在我心中一直是那个不顾一切保护我,爱护我的哥哥,是最有资格做我哥哥的人!”

“以后这样的话哥哥不要再说了,”石烂见海枯愣愣地看着自己,手里举着点心,脸上还带着点心沫,看着傻乎乎的,像是被吓住了。

顿时,石烂觉得自己修成的心有些难受,他放轻语气,“我不是故意凶你,只是生气了。”

一旁的茶轲看得目瞪口呆,他还从没有见过这么鲜活的先生!

“我不生气,”海枯把剩下的点心塞进嘴里,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我很开心,因为你一直惦记着我,一直想着我,我听地仙说了,你做了他的徒弟后,只要有什么好东西,都会自己留下一份,是想给我吧?”

石烂脸一红,坐下身,乖乖的点头。

“因为……因为我觉得哥哥一定会回来的,你等我。”

说着,石烂便消失不见了。

海枯觉得自己眼睛好像进沙子了,不然怎么会想哭呢?

“对先生来说,您就是他所有的坚持与牵挂,”茶轲满是羡慕地看着海枯,“我从未见过这么激动的先生,他已经活了太久太久了,久到不食人间烟火,这段日子您在这,他不管是什么食物都会吃,可以前是不沾的。”

“那他吃什么啊?”

海枯努力让自己不哭。

“先生说他不用吃东西,阴气就是他的力量来源,”茶轲指着石桌上的茶,“如果真要说什么东西他吃的最多的话,那就是这阴茶了。”

海枯想起自己和石烂团聚后,只要是吃饭,石烂都会为他夹菜,只要是他给石烂夹的菜对方的都会吃得干干净净不说,但凡他看对方一眼,石烂都吃得美滋滋的,像是在吃山珍海味一般。

现在听了茶轲的话后,海枯总算明白了。

石烂不是喜欢吃那些东西,他是喜欢和自己一同用饭。

见海枯的眼眶通红,茶轲赶紧溜了,要是先生回来看见他哥哥这副模样,肯定以为他欺负对方,怕是要挨揍!

茶轲刚走不久,石烂便回来了,他如消失时一般回来,只不过身边多了一大袋的东西。

“这都是我给你留的,”石烂将袋子打开,示意海枯这都是他的。

海枯害怕丢脸,不让石烂看见想哭鼻子的自己,就一直半垂着脑袋,所以石烂也没发觉他的不对劲儿。

“怎么还有吃的?”

即便海枯不懂珍宝,也能看出里面那些东西有多珍贵,可当他满眼热泪时,看见那被透明盒子装着的桃子,哭笑不得问道。

石烂清咳一声,解释着,“这是师傅去参加蟠桃盛宴的时候带回来的,你向来喜欢吃桃子,我就求师傅给了我一让仙桃不腐烂的盒子装起来了,你快尝尝。”

他催促着。

海枯将盒子放在一旁,一把抱住石烂,却发现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比自己高半个脑袋了!

“哇……”

被突然抱住,又听见哥哥大哭的石烂先是一怔,接着反手抱住对方,笑着安抚,“只不过是桃子,不用这么感动。”

“什么只不过是桃子,”海枯满脸泪的送开手,大声道,“这都是你对哥哥我的爱,可哥哥我什么都没给你准备,哥哥不是个好哥哥。”

海枯愧疚极了,他觉得自己真的不配做哥哥。

“你能回来找到我,就是最好的礼物,”石烂拿出素色手帕为海枯擦掉眼泪,“因为我找了你好多年,可就是找不到,师傅说只有你才能找到我,而我不管找多少年,都没用的。”

结果听了这话的海枯又哭成了狗。

因为他不敢想象,听了地仙这话的弟弟,会是什么心情,什么模样。

不过好在,他们兄弟终于团聚了。

地仙成亲之日,石烂带着海枯去了地府。

“真要这样吗?”

被白鼠叫到地仙新房的石烂兄弟看着地仙面前的衣服,愣愣地问。

难得瞧见自家徒儿这神情,一身喜服的地仙慵懒地点了点头,“你们这名字不用在这个时候,是很浪费的事儿。”

“海枯石烂?”

海枯眨巴了一下眼睛,“还真是耶!多吉利的祝福啊!咱们兄弟做送亲童子,这样师傅和师父的情谊就是海枯石烂啊!”

地仙很满意海枯这话,“好孩子,是这个理,小石烂,穿吧。”

石烂忍了又忍,最后败在和地仙叽叽喳喳的海枯身上。

不多时,换好衣服的海枯与石烂走出门,海枯是短发,搭上这送亲吉服,眸如星,挺鼻薄唇,可惜一笑就多了几分傻气;而石烂今日束发披肩,眉目生如画,容颜清丽无双。

兄弟两人一出来便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其中便有判官的。

他痴痴地看着石烂,天地间仿佛就只有对面那人。

仙乐响起,这是阎王特意去找月宫仙子借来的乐师。

“良辰已到!”

黑白无常齐声道。

阎王笑着向地仙伸出手。

地仙斜眼看着他,阎王嘴角一勾,“不要牵,难道要抱?”

“闭嘴吧你!”

地仙啪地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阎王一把握住,笑眯眯的往大堂而去,后面跟着海枯与石烂,再后面则是地府的小童子。

“你以后要是敢对不起我,我就……”

快礼成的时候,地仙阴森森地看了一眼阎王的下半身。

阎王清咳一声,揽住他,“不用你动手,我自己来。”

“哼。”

见证了一场特殊婚礼的海枯跟着石烂回到小院时,还啧啧称奇。

“也不知道你以后成亲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对方又会是什么人。”

说着说着,作为哥哥的海枯就开始为弟弟的终身大事操心了。

茶轲正在泡阴茶,闻言看向石烂,石烂摇头,“我不成亲,也不会成亲。”

“为何?”

这下轮到海枯惊讶了,他凑过去问道,“是不是因为咱们是孤儿,所以你恐婚?”

“不是,”石烂轻轻蹙眉,“就是不成亲,真要道出一个理由,那就是没人配得上我吧。”

海枯噗嗤一笑,茶轲和巫友民却觉得石烂说得十分有道理。

“不过也是,你这么优秀,我还真不知道谁会成为你的伴侣,”被弟弟一本正经模样笑到的海枯直起身连连点头。

“那哥哥你呢?”

石烂反问。

海枯正在喝茶,闻言差点呛死了。

半晌后,才缓过神,他伸出手点了点自己的脸颊,想了一会儿后,才回道,“我也不成成亲。”

石烂点头,给他重倒了一杯阴茶。

却也不问为什么。

被弟弟憋得难受的海枯忍不住拉着对反问,“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吗?”

石烂摇头,眼里全是认真,“哥哥不想成亲就有不想成亲的理由,我不会逼哥哥的,咱们也无需传宗接代,因为我就能活好久,且哥哥也会活很久的。”

他们不用传宗接代,因为他们就是自己的祖宗。

海枯脑子里突然出现这么一句话,接着他便又笑瘫了。

石烂见此微微一笑。

哥哥永远都这么开朗。

到了海枯要走的那天,石烂沉默了许久许久。

海枯见此心里也好不受,他努力扬起笑,“等我在外面浪够了,我就会回来找你的,你也要好好生活,不然让哥哥担心。”

石烂点头,“好。”

海枯走后,石烂直接睡了十年。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茶轲已经是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了。

至于巫友民,得了石烂的益处,他还是原来的模样。

“先生,喝茶。”

石烂点头,看着笑眯眯的两人,顿了顿,“开门,做生意吧。”

“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