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茶轲外,没人觉得话题偏移了有什么不对,就连石烂都听得津津有味。

万母坐直身体,抬手指着自己的眼睛,声音严肃,“得会哭,马上就哭!而且还得哭得久,有些客人不喜欢哭得太大声,所以我们要哭得凄凄哀哀;可是有些客人就希望哭得大声的,所以我们就得使劲儿的哭,但是再大声的哭也是很悲伤的,不能马虎,所以关于怎么哭,如何哭,光是说技巧那也是没用的,得自己去琢磨。”

说了半天,喉咙有些干了,万母端起茶喝了一大口后,才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

“没错!”万毅接过万母的话,指着自己的眼睛和喉咙道,“我高中毕业就开始做哭灵人,刚开始的时候不是眼睛红肿发炎,就是喉咙难受,琢磨了一年多,才发现很多适合我的技巧,这不,现在都是金牌哭灵人了。”

“金牌?”巫友民眨了眨眼,“还分等级啊?”

“那可不!”万母瞪眼,指着大门外面,“就那些按摩店不也是有一等技师二等技师的吗我们哭灵人也不能落后不是!我现在可是一般人都请不动的,正好我儿媳妇生了,所以在家伺候她月子呢。”

一想到儿媳妇和刚出生的那对龙凤胎,万母的脸上就堆满了笑,万毅更是像个傻子似的,“我这运气好,一生就有俩儿!”

“恭喜恭喜。”

巫友民连忙抱手道。

“客气客气,您这意思想要做哭灵人?”万毅打量了一番巫友民后问道。

“我能做吗?”巫友民有些脸红,也有些激动,“我不怎么哭,所以也不知道适合不合适。”

“试试才知道嘛!”万毅一脸过来人,看着巫友民脸上的茫然,仿佛看见了刚入行的自己,“哪个男人和女人爱哭啊,这不是工作嘛,和生活、个性那完全就是两码事儿,我跟你说啊……”

“咳!”

茶轲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使劲儿咳嗽一声,让说话的、竖起耳朵听的几人纷纷坐了回去,见此,茶轲满意了,他看向石烂,“先生。”

石烂收回闪闪发亮的眼睛,一脸正相看向对面的万家母子,“所以你们来我这里,是为了什么?”

万家母子对视一眼,接着双双看向石烂,猛拍自己大腿异口同声道,“我们家闹鬼了!”

“我们哭灵人虽然和死人打交道打得比较多,可那是死人,和鬼是不一样的!”万母想起这几天家里发生的事儿,鸡皮疙瘩便一串一串地冒了出来。

“是啊,”万毅抓了抓自己的还挺茂盛的头发,对上巫友民略带羡慕的眼神,说起了家里的怪事。

万家的人口非常简单,万家夫妇就只有万毅这么一个儿子,所有的钱都是为万毅准备的,再后来万毅高考失利,加上也没有想继续念书的心,所以一家三口便一起做了哭灵人。

刚开始做哭灵人时万毅还有些跟不上,可一年后这小子自己悟出来了!那进步是一日比一日明显,这哭灵的一家三口简直成了哭灵界闪闪耀眼的存在。

也正是因为这样,万毅迎来了自己的春天,他老婆张玲的父母是哭灵人,而她自己虽然成绩不好,但是手巧,喜欢自己做衣服,疼爱她的父母给她买了架缝纫机,不想女儿靠着直播软件吸粉无数,最后开了个淘宝店,生意红火得很。

张玲多次听起父母提及万毅这颗“新星”渐渐地也升出了好奇,最后在双方父母的故意搓弄下,两人一见钟情,三个月后便结了婚。

因为结婚的时候两人的年龄都不大,刚好到了领证的年龄而已,所以他们并没有急着要孩子,直到靠着两口子自己的努力买了一套大房子后,才开始备孕,上周平安生下一对龙凤胎。

原本幸幸福福的万家人在孩子出生后就更幸福了,可没多久,他们就觉得有怪事发生。

刚开始是孩子夜里哭闹,这本来是正常的,可睡在同一张小床上,一个孩子望着天花板哭,另一个孩子却把脑袋看向一侧笑嘻嘻的时画面就有些诡异了。

“关键是我女儿看向的地方根本没有站人,”万毅想起那个画面就觉得自己浑身难受。

一把女儿抱起来,小家伙哭得脸都红了,整个小身子就要往那边凑,好似有人在逗弄她似的。

白天的时候,儿子又笑眯眯的,而女儿又开始哭了,这太奇怪了,都说小孩子在很小的时候很容易看见那些脏东西,所以万家人看见孩子这般后,立马想到医院这环境不干净。

“加上我们为那么多家人哭了灵,那些长辈很可能知道我们有了孩子后,所以故意过来逗孩子,医院的阴气那么重,也便于他们逗孩子。”

所以万毅夫妻立马决定,出院!

可回到家里后那些怪事儿也没停下过。

明明关了水的龙头自己打开了,晚上家人都在沉睡的时候,客厅里传来蹦蹦跳跳的声音,甚至第二天早上起床,发现家里有股怪味,可没多久那味道就消失了。

万母深深地吸了口气,“最让我崩溃的是我藏钱的盒子被人打开了!”

虽然钱没有丢,可是那盒子没有她的钥匙怎么会打开呢!

万母为了防止自己用钱,特意买了个柜子,将他们两口子赚来的钱一小部分塞进去,另外一部分就存在银行,这柜子类似于存钱罐,上面有条小口子能把钱塞进去,下方就有一把锁。

锁只有一把,万母直接扔在江里了,等需要用钱的时候再用锤子砸开柜子不就是了。

可那柜盖打开着,锁还锁着。

“我在家里装了监视器,”万毅就不信那个邪,所以在家装了好几个监视器,可晚上白天发生的怪事依旧在,打开监视器一瞧,什么也没有。

“我们实在是受不了了,这才听朋友的劝来请石大师。”万毅这些日子不是被孩子吵就是被家里那些怪事弄得失眠不已,原本是想为了孩子休假一段日子的万家人,现在都不是为了孩子,而是为了那些怪事。

“我们敢发誓,我们一家人从没有做过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儿!”万母自己举起手,面色严肃地发誓道。

石烂点头,他看了眼万家母子领口处的金链子,“你们身上有鬼气,而且不止一只,有三只,在孩子出生前,你们都在做什么?”

万母第一个说话,“我儿媳妇快到预产期了,我就在家看着,后来提前进了医院后我也跟着,算起来有两个月没怎么出去了。”

当然,除了买菜,可买菜的时候自己买了就走,就连口角都很少与人发生啊。

万母紧锁眉头,想了大半天也没想起自己“冲撞”了谁。

一旁的万毅也抓着脑袋想着,最后母子两人都说自己没有做过什么不好的事儿,那些日子大家都在期待着孩子的降生,心里都很好,没有做过什么啊?

“我给你爸打个电话问问,”坐不下去的万母起身道,万父本职工作虽然是哭灵,但是他做饭也不耐啊!这么多年来,家里的饭菜都是他准备的。

儿媳妇坐月子,他当然得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这不,正在家炖鸡呢,接到电话后一脸懵逼。

“说,你是不是干坏事儿了!”万母凶巴巴的道。

“我、我没干啥事儿啊?”

万父手里的汤匙差点滚在地上,他清咳一声,颤微道,“我真不是故意和那刘寡妇说话的,是她非挤过来!我躲开了,真的!这事儿你是不是听老于说的?那人就爱胡说八道,我真的啥也没做!”

万母:……

第127章

“什么刘寡妇!你还瞒着我干了什么!你等我回来收拾你我跟你说!”

万母捏紧电话大声对电话那头怒吼着,听得万毅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回头对石烂他们嘿嘿笑着,“我们家就是这样,不过我爸也是个实诚人,做事有分寸,不会做对不起家人的事儿。”

刚说完,万母就气冲冲地蹬着八字脚一屁股坐在他身旁,恶声恶气道,“这段时间别让你爸出去了!”

“哎哎哎,”万毅连忙点头,然后提醒般的看了眼石烂他们,万母深深地吸了口气后,脸上的怒意消散转化为笑意,“石大师,您说我们家人都没干啥,为什么还有东西在家里捣乱呢?”

它们都没有害人,可也吓人啊!

石烂点了点桌面,提醒着他们,“哭灵的时候发生过什么?”

“哭灵?”

万毅一愣,刚要说什么,就被石烂打住,“先回去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就能看见了。”

石烂都这么说了,万家母子也不再耽搁,母子两人出院门时他们还能听见万母骂骂咧咧的话语,“那个老不死的居然敢和刘寡妇说话!那刘寡妇可不是个好货!”

“妈,爸不是那种人。”万毅无奈的声音随之传来。

石烂抬起手掩盖住嘴角的笑意,“这对母子倒是有趣。”

“有趣是有趣,”茶轲看了眼沉默的巫友民,忍不住凑过去戳了他几下,“你还真打算去做哭灵人?那工作不是他们说的那么简单的。”

巫友民摇头,笑道,“我得跟着先生,说心动倒是真的,先生。”

“嗯?”石烂侧过头,阳光透过窗照耀在他的脸旁,看着柔和不少。

“您说我弟弟能不能吃这碗饭?”

石烂一愣,“哭灵?”

巫友民点头,和倒豆子似的说起家里的情况,“弟妹又怀上了,老人孩子都跟着我弟弟,他的压力很大,正经工作也没有,靠着家里那点地一年的收入少得可怜,要是能做哭灵人,那就有稳定的收入了。”

想起巫友民弟弟巫友国,石烂摇了摇头,“他不行,火候太轻,容易出事。”

闻言,巫友民立马闭上嘴,琢磨着还是让弟弟打零工算了。

正想着,巫友国便来电话了,说是村长让村里人种猕猴桃树,国家还有补助不说,以后还能果实还能卖出去,还说村长拍着胸口说已经联系上收猕猴桃的客商了……

“孩子今天怎么样?”

万毅一回家便去洗了手脸,来到房间看媳妇孩子。

张玲刚醒没多久,闻言叹了口气,“比前几天好一点,怎么样?那位大师怎么说?”

“他说让我们回来好好想想,说哭灵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儿或者是我们做了什么,只要想到了,就能看见了,媳妇,你说石大师说的看见了是什么意思?看见啥?”

万毅的声音越来越低,脸上的神情也渐渐变得凝重。

张玲闻言沉默了一会儿后,向万毅伸出手,万毅二话没说小心翼翼地将张玲扶起来坐好,张玲是顺畅,所以休养了几天后倒也不是那么难受。

她靠在万毅肩膀上,声音轻柔:“最后一场哭灵的时候是在哪里?”

“就在城北郊外那个村庄,那家人姓易,死的是易老太太,她一共有八个儿子,我去之前还跟你说过这事儿。”

张玲点头,一个老太太中年守寡,却一个人拉扯大了八个儿子,不管是在以前还是搁到带现在,易老太太都是个值得人竖起大拇指的。

“我记得,你还说过她那几个儿子现在都过得不错,家境也好,找你哭灵的价格也高,也没啥要求,这样的客人不容易遇见。”

“对对对,”万毅连忙点头,“就是那家人,我哭灵的时候和以前一样没啥区别啊,”对上张玲抬起的眼,万毅一脸肯定,“我哭得很敬业的。”

与此同时,在万母夫妇的房间里,万父正一脸委屈的跪在地上,一边偷偷瞅着冷脸的万母,一边交代自己和刘寡妇的“偶遇。”

“……事情就是这样,我真没和她多说什么,你说的话我可都记在心里,一扭头我就走了,老于在后面打哈哈,我也没理会,倒是他和那刘寡妇说着说着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一直到哭灵的时候才回来。”

想起老于回来时那脸上的笑,以及哭灵完了后对方和那刘寡妇挤眉弄眼的样子,一看就知道两人消失的那些时候做了什么事儿。

“真的?”

万母垂眼看着他。

万父连忙举起手发誓,等万母气消了许多后,他才嘿嘿凑近:“我、我能站起来了吗?”

儿子儿媳妇都在家呢,要是被撞见了,他这老脸也不知道往哪里搁。

“你还怕丢脸啊?”万母讥笑一声,到底是点了头,她在房里怎么折腾万父那是他们夫妻两人之间的事儿,而在孩子面前,从小打到万毅也没看见万父跪过。

换句话说,万母在自家人面前以及外人面前是给足了万父面子的。

“这么说最后一场哭灵的时候,你是和老于还有那刘寡妇一起哭的?”

万父点头,也没落下其他人,“一共有六个人,我和老张跪在前两个,我发誓,我离那刘寡妇远得很。”

“别扯她了,”万母脸色不善,死死地盯着万父,“你仔细想想,哭灵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万父也是老哭灵人了,他一听这话便知道是什么意思,站起身后在房里走了几圈,最后皱眉道,“哭灵的时候老张戳了我几下,让我往后看。”

“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