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烂请他们坐下后,开口:“有什么想问的?”

想来张佳佳回去也把该说的告诉他们了。

张父与张母对视一眼,张母扬起笑,“这些日子佳佳一直梦见那个孩子,这梦做一次两次那就罢了,可连着快大半个月都是那样的梦,这是不是太怪异了?”

石烂摇头,“并不怪异,她命格与江浩军本就是天生一对,却因为改命的关系,导致江先生出事,本该结为夫妻的他们成了半路夫妻,但是这缘还在,所以张女士做的梦,可以说是他们在一起后的生活。”

“因为江先生不在了,所以这些只能出现在张女士的梦中,按日子算,今天晚上张女士会梦见自己怀有身孕。”

随着石烂的话,张家人的微笑一点一点的消失,到最后可以说是三张脸都带着茫然与呆滞。

石烂见此也没再多说,他端起茶,静静地看着他们,张佳佳咬住唇,张母见此握住她的手,强扯出微笑又问道,“在佳佳小时候我们确实找了一位大师为她改过命格,可那大师说虽然是改命格,但是改的并不是两个人的,而是用树灵。”

那位大师为张佳佳选了一棵大树,这种择木改命、换运的不是没有,而且效果也确实不错,问题就在于……

石烂放下茶杯,看着对面的三人轻声问道,“择木改命,那棵树就与张女士是一体,张女士幼时多病,改命后那棵树就为张女士顶灾受难。”

“对,那位大师就是这么说的,”张父连忙点头。

“我也记得,我当时还问过虽然人家只是一棵树,可也不能白让那棵树为咱们佳佳受灾受难啊,它只是没有嘴,要是能说话愿不愿意还两说呢。”

张母接着道。

“可大师说万物有灵,树木是最通人性的,就好比桃木剑,取桃木的做法器时桃树也没有怨言一般,不会有事的,”张母看向张佳佳,“而且改命之后,我们佳佳的身体确实是一日好过一日。”

“万物有灵,可这也要人心怀感恩才能去索取,”石烂微微一叹,“那位大师为张女士挑的树你们见过吗?”

闻言,张佳佳连忙看向父母,在她的记忆里是没有关于那棵树的。

“没有,”张母抖着嘴唇道。

张父的脸色也微微有了变化。

“择木改命者,需为其树在家中设灵牌,一日三餐供奉不得少,且初一、十五被改命者需吃斋念经再以焚香告树灵,这些你们都做了吗?”

“……那大师并没有说这些,”半晌后,张父才脸色难看的说道。

张母握着张佳佳的那只手已经颤抖不已了,“所以我们佳佳的命真的和那黄馨有牵扯?当年黄奶奶找过来的大师根本没有如他所说是用树给佳佳改命,而是瞒着我们将两个孩子的命格给换了,是吗?”

“黄馨八字的命格与张女士这几年的运道是一致的,而张女士这几年本该顺风顺水且嫁给如意郎君。”

石烂道。

“是了,是了是了,”张母红了眼睛,“那黄馨也嫁人了,在我们佳佳订婚的那段日子结的,我上次不是遇见她们母子了吗?她好像还怀孕了。”

说到这,张母猛地抓住张佳佳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如石先生所说,你今晚上如果真梦见自己怀孕,那这事就铁定和黄家有关系!他们害了你,也害了浩军啊!”

想到那个孝顺的孩子,张母忍不住哽咽。

张佳佳死死地咬住唇,抱住了张母。

“当年是谁提出给张女士改命格的?”

母女二人现在情绪激动,石烂便转向张父,张父其实也好不到那里去,可他到底是个男人,承受力比较强,此时正满身的掏烟,听到石烂的问话时,才想起烟放在车上。

他收回手,脸色难看:“是黄姨,她和我们妈关系好,也是看着我们佳佳出生的,知道我们佳佳身体不好后,便主动提起她认识一位了不得的大师,可以帮我们佳佳改改命。”

“那时候的孩子最怕生病了,而且是大病,没挺过去那就没了,”张父想起张佳佳小时候苍白着一张小脸躺在床上时,这心里就很不得劲儿。

“当时我和佳佳妈并不赞成这种迷信,可是妈非要试试,她那时候身体已经不怎么好了,又天天担心着佳佳,所以更是吃不好睡不好,眼瞅着就瘦了老大一圈,我们没法子,就抱着一点点希望,那就试试吧。”

张父扯了扯嘴角,“不想从那以后,我们佳佳确实好起来了,我们也傻,光想着树帮着闺女扛灾祸,却没想过供奉这事儿,更没有问那人。”

“那黄家老太太还活着吗?”

茶轲突然道。

“活着呢,”张父也没嫌弃他是个小孩子问话,“活得好着呢,半点也不像快八十岁的人,上周我还听黄才春说他妈报了一个旅行团出去一周游去了,应该就是这几天回来。”

“我去问问她!”

刚擦干泪的张母猛地起身,张佳佳连忙拉住她,“妈!冷静点。”

“我怎么冷静?她害了你一辈子啊!”

张母气得不行。

石烂为其添满茶,“张太太,你现在气势汹汹地去质问她,她也不会承认的,况且你们没有证据,仅凭我所算出来的东西?她不会承认的,甚至还会倚老卖老说你们是嫉妒她孙女过得你张女士好。”

“快坐下,听石先生说,”张父觉得石烂说得没错,连忙伸出手去拉住张母。

张母乖乖坐下,眼巴巴地看着石烂,“那我们该怎么办啊?自从那件事后,我一直觉得那位大师是有真本事的人,我还跟我几个要好的朋友说了,她们本来也想找那位大师帮忙的,可当我去找黄家那个老太太提这件事的时候,她一口回绝,只说那大师行迹不定,又没有电话,她也没办法找。”

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张母自然不敢去打扰,在他们夫妇心中,黄老太太还算是张佳佳的救命恩人呢,而且当时黄老太太怀里抱着突然病恹恹的黄馨,并且说是因为帮了他们张家,所以才会殃及自己孙女的话。

搞得张老太太内疚不已,即使她去世了,张家人也对黄家人很不好意思,直到黄馨过了十五岁好起来后,他们才松了口气。

现在想来,那黄老太太根本就是害怕他们找到那位大师,得知她和那大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有什么难的,”坐在一旁的茶轲嗤笑一声,将张家人的注意引了过去,茶轲看着张父,“你和那黄老太的儿子在一个公司,听你们刚才的意思,你对她儿子是百般谦让,就连职位都拱手相让了,这些黄老太不会不知道。”

“你就去找那黄老太,说你也想要改命,想要升官发财,”茶轲看着张父的眉眼,“你这辈子财运本就不错,要不是你自己不抓住机会,现在还不知道爬到什么位置了,黄老太既然干了第一次,就会想干第二次,她儿子资质中庸,没有运道一切都是屁。”

“你的意思是引蛇出洞!利用她的贪心把那个大师引出来,再用大师引出她的私心与秘密!”

即使当年的那位大师不在了,黄老太只要想给自己增加运道,也会想法设法地找别人。

张父一脸惊叹地看着茶轲,“想不到你小小年纪,脑子都是不错啊!”

啪!

张母给了他一下,然后满是抱歉地看着石烂和茶轲,“不好意思啊,我家这位有时候说话不过脑子!”

想也知道茶轲是被石烂教导的,而且刚才茶轲还看了丈夫的面相,说明茶轲对算命耳濡目染也知道一些,自然不是一般孩子能比的。

张父清咳一声,“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我现在就去给黄才春打电话,”说着就掏出手机去一旁打电话了。

“石先生,这命都改了这么多年了,还能改过来吗?”

张母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

“可以改,”石烂点头,他看了一眼张佳佳的身旁,嘴角微勾,“世上有些事虽然无法解释,但却能有奇迹出现。”

张佳佳身旁站着的年轻男子闻言整个魂体都激动得颤抖了。

第119章

黄才春挂了电话后,转身对身旁粘着自己的女人纳闷道,“这老张怎么打电话找我妈呢?”

女人像是没有骨头似的贴在他身上,闻言露出微笑,声音又软又娇地回着,“是不是想要找你办什么事儿啊?”

“找我办事儿?”

黄才春微微挑眉,想起张父在自己面前时的卑微,脸上带着得意的笑,接着一把搂住女人亲了好大几口,“他也有今天!”

“这话怎么说?”女人羞得一边往他怀里躲,一边问道。

黄才春深深吸了口气后,搂着女人,“你是不知道,以前啊,他可一直骑在我的脑袋上呢。”

女人惊讶地抬起头,“是吗?可是我还是觉得你最厉害呢。”

听了这话后,黄才春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又猛地亲了对方好几口,直到女人娇滴滴地问道,“春哥,你到底什么时候才离婚啊?”

黄才春脸上的笑意微微一僵,赶忙说起其他事儿搪塞女人,女人见他避开话题,心里虽然不满意,可为了不惹怒对方,还是掩住委屈继续逢迎着。

晚上十点半,黄才春回到家中,黄老太正在分礼物,她这一次出去旅行,带了不少东西回来,黄馨夫妇分到的是小孩子戴的口水裙。

“这上面的花样可是人工一针一线的绣出来的,比起机器织出来的可好多了。”

黄老太分完东西便看见黄才春站在自己身后,她看了眼黄才春的脖子,立马瞪了他一眼,接着就把人拉到阳台上,“你又胡来了?”

黄才春闻言正要狡辩,就被黄老太打了一巴掌,然后指着他的脖子,黄才春也不生气,对着黄老太嘿嘿一笑后,一边将衣领拉高,一边将张父给他打电话的事儿告诉黄老太。

“他说找我有事?”

“他是这么说的,”黄才春点头。

黄老太微微眯起双眼,沉默了一阵后,笑道,“好啊,请我吃饭我为什么不去?明天我就去看看,他到底找我做什么事儿。”

“妈,他能有什么好事儿啊,”黄才春有些不高兴。

“当然是好事儿,”黄老太摸了摸自己刚染黑的头发,眼眸里带着幽光,接着又瞪着他,“我可警告你,家和万事兴,把你外面的女人给我藏干净了!不然家里闹开了我可不给你收场。”

“是是是,妈您放心吧。”

黄才春连声保证着。

“先生,您怎么还没休息啊?”

茶轲从外面回来时已经是凌晨了,他一推开院门,就看见石烂站在院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石烂转头看向他,“等你回来。”

茶轲有些惊喜,也有些意外,他蹦跶到石烂面前,欢喜道,“是特意等我吗?”

石烂点头,“你还是幼崽,人类这么大的孩子甚少晚归,家里人都会担心的。”

“老师让我们去查在人间捣乱的夜哭郎,我废了一些时间才把对方抓住,后来又忙活了一阵,这才回来。”

茶轲连忙解释自己晚归的原因。

石烂点头表示理解,他只是想试试等孩子回家是什么样子的感觉,可因为没有心,所以石烂也不知道现在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让茶轲回房休息后,石烂又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直到天色渐亮,他才回到客厅坐下。

正在沙发上睡得打呼噜的大黄听见他的脚步声后,动了动自己的大黑耳朵,接着伸了个懒腰便往石烂的膝上爬。

石烂顺势伸出手将其抱在怀里,大黄撒娇般的用脑袋顶蹭了蹭石烂的下巴,接着小爪子盘在身前,乖乖巧巧的坐在石烂身上,没多久又趴下开始打起小呼噜。

张父拿出了求人者的态度,下了班便去黄家亲自接上黄老太,黄老太笑眯眯地上了车,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的,张父在外人面前说话非常风趣,也很会找共同话题,黄老太脸上的笑就没落下过。

当然是不是真心的笑,那就知道她自己知道了。

到了张家后,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好菜,张母从厨房出来时手里还端着炖得白白的豆腐鲫鱼汤,“黄姨快坐,您好久都没来我们家了,可得尝尝我这手艺退步了没!”

张母作态大方,黄老太眯起双眼,嘴里笑回着,“老远就闻到香味儿了!我看你这手艺不但没有退步,还长进了不少呢!”

“黄奶奶。”

张佳佳笑叫道。

“哎哟,我的乖乖长得真是越来越标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