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守义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长孙云秀,想说些什么,最终就只是嘴巴呶动。

只是听到柳氏的话,好不容易软下来的心又硬了起来。柳氏的话未免太过可笑,这长孙云秀是他长孙守义的孩儿,难道长孙灵儿就不是了吗?

“还小?她已经是人家的二姐了,这还叫小孩子吗?难道灵儿不小吗?灵儿又凭什么受她的欺负?我本以为你是个明事理的人,却没有想到,你这样的让我失望。”

柳氏原本想好的说辞一下子噎在了嘴里,再也不能说出分毫。长孙云秀固然重要,但是现在长孙守义还在,柳氏能够在这个家中有地位,还是依附着长孙守义。孰轻孰重,柳氏心中自然是有一番较量的。

柳氏垂下眉,心中固然再是愤愤不平,却也不敢多说什么。要是惹毛了长孙守义,等到这长孙灵儿嫁出府去,她也不用在想着能够掌握管家的权利了。

几番权衡之下,柳氏终究还是面上露出了笑脸,对着长孙守义呵呵道:“老爷你这是什么话?我自然是知道灵儿也还小,原本我以为是她们姐妹之间的打打闹闹。经过老爷这么一说,我才明白,是云秀的错。日后,我定然会对云秀严加管教的。”

长孙云秀瞬间嘴巴就撅起,正要发表自己的意见,却看见了柳氏那轻飘飘但是满含威胁的眼神,只能将闷气往肚子里吞,心中已经把长孙灵儿骂上了千遍百遍,方能解了心头之恨。

王氏一听柳氏的话,马上就知道柳氏是打什么主意。只是前几天这管事的权力还在王氏的手中,王氏可没少对着柳氏耀武扬威。

王氏对柳氏的癖性很是了解,要是等到长孙灵儿嫁出去,这管家的权力重新被柳氏掌握,王氏定然不会在柳氏的手中有好日子过的。

既然如此,现在柳氏还在讨好长孙守义,王氏自然是要拖一拖柳氏的后腿的。

打定主意,王氏娇俏的笑了几声,如愿将众人的视线集中在自己的身上之后,这才说道:“姐姐这话说的,以往我可是没少看见六姑娘这样委屈的样子。难道也是姐妹间的打打闹闹?那这个打打闹闹未免有些太过火了。哪有每次都是六姑娘被欺负的?”

柳氏怒视王氏,心中倒是万分的懊恼,为什么今日要把王氏带来。明明她们两个就是水火不容的,这次也不知为什么要叫上她。好不容易能够将危机接触,这王氏非要横插一脚。

话都已经说出口了,王氏自然也是没有任何的退路。与其让柳氏管家,还不如让长孙灵儿这个小娃娃管着家。再是如何,长孙灵儿终究还是要嫁出去的。

到时候,万一王氏能在长孙守义的面前得到一些赞赏,到时候定然是能够得到管家的权力的。

“只是我知道,姐姐一向是十分疼爱云秀的,但是这灵儿我看也是分外的乖巧啊。不哭不闹的,现在只怕是怕被欺负的狠了,这才会有这样的要求的。”

王氏接着说道,大有气死柳氏不偿命的架势。

柳氏正想要反驳,却听见身边的长孙云秀已经急哄哄的说着:“原本就是这样!母亲一开始就告诉我,这长孙灵儿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我们愿意养着她她就应该感恩代谢了!一个贱人,怎么能够和我相提并论?”

柳氏的心头只浮现出几个大字“完了”,柳氏甚至不用抬头,就知道此时此刻长孙守义的脸色是有多么难看。

这长孙灵儿的身份一直以来都是一个迷,不管柳氏怎么旁交侧击,长孙守义始终都是闭口不谈。

虽然柳氏知道,长孙守义对长孙灵儿并不是很关心,但是基本的吃穿住行也是为长孙灵儿准备妥当的。但凡是家中的人有的,也不会少了长孙灵儿。

甚至最开始,当长孙守义带来幼时的长孙灵儿的时候,为她改名就已经说明,这个孩子对长孙守义而言是很重要的。

而方才长孙云秀的话,已经触犯到了长孙守义的逆鳞。

柳氏根本就不敢抬头,不敢想象长孙守义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在厌恶长孙云秀这个没有脑子的人的时候,柳氏心中还已经恨上了王氏。要不是王氏,自己还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这样的地步。若是等到自己重新能够管家,定然要给王氏好看。

可是,现在的情况,柳氏还能够管家吗?柳氏自己都觉得希望万分的渺茫。

而长孙守义,则是在听到长孙云秀的话时后退了两步。他现在完全不敢想象长孙灵儿听到这些话是多么的难过。

一种无力感深深的围绕着长孙守义。长孙守义自己都不知道能够做什么,惩罚长孙云秀和柳氏吗?但是伤害已经造成了。

而且,现在长孙守义再也不敢在这里随便说什么,要是长孙云秀再说出什么伤害长孙灵儿的话,以长孙灵儿的倔强的性格,很难把握会作出什么事情。

长孙守义只能无力的叹息,对着众人怒道:“全都去前厅给我等着!一个人都不能给我少!”

等到人逐渐的散去,长孙守义这才走到缩着肩膀的长孙灵儿的面前,道:“你不用担心。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你想要掌家,那你就管吧,只是让柳氏教你,我还是不放心。改日我为你找个老嬷嬷,一一教给你。”

而长孙灵儿只是点了点头,沉默着,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现在这样的情况,自然是长孙灵儿乐意见到的,她不说话,只是害怕一开口,自己那兴奋开心的声音就隐瞒不过去了。

长孙守义张了张嘴,明明还有很多话想要说,此时此刻却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说出口,只能叹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长孙灵儿的肩膀,这才慢慢踱步离开。

只是那背影,怎么看都是佝偻的。似乎,时间也逐渐将长孙守义变得苍老,变得衰老,也让长孙守义徒增了很多无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