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壹佰柒拾：撕心裂肺的痛

晚餐过后，晓华载着我前往酒店。

坐在电动车的后座上，我四肢无力，精神恍惚。脸颊热到发烫，肿胀感蔓延至全身，本该模糊的意识被四周凛冽的寒风强行唤醒。每一次轻微的颠簸都会刺痛全身的神经，引发一次强烈的阵痛，我虚弱地靠在晓华的背上，艰难地睁开眼睛，当瞥见暗夜里闪烁的灯光时，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还活着。

“你没事吧？平时不能喝酒怎么今天喝了这么多啊？”

晓华扭回头，关切地询问着。我微微仰起头，却没能望见她的容颜，只得苦笑一声，轻声回答道：“其实……我也不想的，只是……可能不得不喝。”

“特别难受吧？坚持一下马上就要到了。”

“还……还好，我还顶得住。”

“好了好了，别说了，说话都没力气了还逞能呢。”

不知过了多久，晓华将车停在一栋大楼前，她搀扶着我走了进去，在办理完入住手续后我们乘电梯来到房间。房内的空间不大，只有二十平米左右，身前书桌上昏黄的灯光映着四周深蓝色的墙面，气氛压抑到无以复加。

我看了看晓华。“坐一会再走吧。”

“嗯……行，不过时间不能太长，来的时候我妈让我早一些回来。”

我惨笑一声，心里顿觉凄凉。“丫头，看来今晚你也不会好受了，估计大人们想和你谈一谈，你……还是提前做一下心理准备的好。”

听到我这话，晓华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不过她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眨了眨眼睛，开口问道：“准备什么？”我摇了摇头，在心里叹了口气。“没事，回去不就知道了，那你听阿姨的话早点回去吧，我就不留你了。”

“你……”晓华犹豫了一下。“你自己可以么？好点了没？”

“好……咳咳……好多了，我缓一会就好了。”

“那，那行吧，我回去了哦，明天早上我再来找你。”

“好嘞，外面天黑，自己回去路上要注意安全，到家了告诉我一声。”

“好，你好好休息吧，晚安。”

“晚安。”

随着房门微微打开再轻轻关上，晓华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就在这时，忍耐许久的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疯了似的跑进卫生间，直接跪坐在马桶前，将头埋了进去，开始大口大口地呕吐起来。鼻涕混合着汗水流淌过嘴角，与那酸馊的胃中之物一起哕出。我不知道自己吐了多久，最后瘫坐在一旁的时候，全身大汗淋漓，咽喉处传来强烈的灼烧感，身体里的内脏仿佛都吐了出来。

我褪去身上的衣物，一路蹒跚地爬进浴室，赤身裸体靠坐在墙边，拧开阀门，任凭细密的水柱浇灌着全身。我突然笑了出来，笑的很放肆，很大声。我不知道自己因何发笑，只是感觉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心房处撕裂扭曲般的疼痛，眉宇间针扎斧砍似的痛楚。我似乎是在笑我自己，笑这个世界……

深夜，四下皆静，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每当闭上双眼的时候，脑中便开始浮现出白天的一幕一幕，耳旁开始不断地回荡着一句话：

“我们不同意！”

“我们不同意！！”

“我们不同意！！！”

房间里没有窗户，室内漆黑一片，我环抱双膝坐在床上，压迫感席卷而来，笼罩着我的周身上下。我大口喘着粗气，想安稳思绪却无能为力。发生的这一切是真实的吗？是梦吧，只是一场可怕的噩梦。只要我现在睡去，等到明天醒来时，就都会结束的，一切都会恢复如初，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

是假的，所有都是虚幻的，只要我睡着，睡着就好了……

再次睁开双眼时，我依旧身在黑暗之中，拿起手机，屏幕里的时间告诉我，现在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呵，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没有窗户，连黑白都分不清了。”我低声呢喃，自言自语。给晓华发了条消息后挣扎着坐起身，去卫生间清洗打扮一番，再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迎接新的一天。

端坐在床边，等待着心念的那个女孩。

二月的天气冷的让人心寒，不知昨夜的气温是否又下降了几度，也不知现在外面的天气如何，适合出行？适合相聚？还是，适合回忆。

一阵微弱的敲门声响起，我连忙站起身走过去。打开房门，晓华正低着头安静地站在我面前，在灯光的映衬下，我一眼便看见了她红肿的眼眶。

那一瞬，我心如刀割。

将她接进房间，两个人面对而坐。沉默了许久，我轻声问道：“还好吗？”

晓华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摇了摇。

我牵过她的手，抚摸着她的掌心，虽百般煎熬但还是挤出一丝笑容，缓缓开口说道：“看样子，谈的结果，应该是……不太好呀。”一句话，每一个字几乎都是咬着牙硬说出来的，面部微微抖动着，心里狂跳不止。

半晌，晓华抬起头，她紧咬着嘴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昨天家里的人和我一直谈到了深夜……他们……都……不同意咱们两个在一起。”

终于……还是等到了这样的结果。

这一刻，我崩溃了，彻彻底底。

眼泪瞬间决堤，每一滴都带着撕心裂肺的痛。

灼热，滚烫。淌过脸颊，滴在心里。

一盘散沙，空洞无心。

泪水模糊了视线，我看着她，在泪滴的折射下映出万千影像。我不知道昨夜的她内心经历了怎样的挣扎，我亦不知道她经历了怎样的煎熬。而此时此刻，就坐在我面前的她，脸色苍白，神色憔悴，泪水不知在何时已挂满面庞。

疼痛是真实的，哀毁骨立，摧心剖肝。

我们两个紧紧地抱在一起，泣不成声。

颤抖的肩膀，彻骨的痛楚，让我还能感受到她。她的真实，她的脆弱，她的呼吸，她的温度。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内心仿佛正进行着一场轰炸，一场准备摧毁一切的轰炸。心房似乎在刹那间坍塌，断瓦残垣，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