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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雨水中站了很久。想了很久,都不知道如何向张静开口。我想即使我不说,当她在cd上看到两种截然不同的签名,必定会怀疑什么吧。
她盼望了那么久的爱情。
我抬头望了望天空中飘落的雨水,冰凉的雨水砸在我身上,全身麻木的疼痛。
她早晚会发现刘秦升的真面目。总归会面对这么残酷的一天。
但我真的不想看到她难过伤心。虽然我们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但我由衷的希望她幸福快乐。
我做好一切的思想准备去应付她情绪的波动,我想最坏不过陪她哭一场。告诉她有些人出现在生命里,只不过让我们学会遗忘。
有些东西拿得起,同样也能放得下。
因为寒冷,我的身体一直在抖。我可能感冒了,头也晕晕然。但我坚持着走进车间。
现场已经没有几个人逗留。
熬了那么久的夜,大家的身体都有点吃不消。简单收拾了凌乱的现场,紫藤花已经被撤离,一切基本上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不影响第二天的正常生产。
这是我曾经工作过的地方。
熟悉又陌生。
那些没有生命的机器在冬夜里发着寒光。
看到我走进来,张静连忙迎上来。
关切的问道,你怎么浑身都湿了?
我向她摆摆手,说着没事。
并将她珍爱的cd递给了她。
她立刻欢呼雀跃的查看着纪帆尘新的签名。
很快,她就皱起眉头。
“为什么两次签名会不一样?”
“因为其中一次是假的。”我咽了咽口水,决定说出实情。也想让她早一点清醒,认清刘秦升的为人。
“不可能。”
“你认为哪一次是真的?”
“不!我不相信。珈蓝,你是不是没有要到他的签名,用假的来骗我的对不对?”
“我也希望是这样。但是张静,你不要自欺欺人了,你知道我不会拿假的签名来骗你。”我沉痛的说道。
她的眼角泛着晶莹的光。
她忍着不让泪水流下来。
那张cd被她紧紧的捏在手心里。
我冷的瑟瑟发抖。
她绝望的看着我。
“不,我不相信,刘秦升不会骗我。不会骗我。他说他在演唱会的现场等到演唱会结束,炎热的夏天他在太阳底下等了两个小时,他不顾全身的疲惫冲到纪帆尘面前要的签名,并告诉纪帆尘,我是那样喜欢他的歌。当他在电话里向我说这些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感动吗。我恨不得立刻飞到他面前。珈蓝,告诉我,是你在骗我,对吗?”
她拼命摇晃我的身体。
冰凉的雨水已经渗透进我的皮肤里。
我说不出话语。嘴唇在抖,整个身体都在抖。
我生病了,所以才会对那些疼痛感到麻木。面对她的歇斯底里,我除了同情和可怜,在没有其他感触。
张静走了。
她是哭着离开的。她应该去找刘秦升当面对质了。偌大的空间只剩下我一个人。奇迹般的,我竟然一点也不怕黑。
冬天应该下一场雪,而不是缠绵悱恻的雨水。
记得有一年,这座城市下了很大很大的雪。大雪导致路上积了厚厚的雪。屋顶上,汽车上,门前的大树上全是白茫茫一片。市民无法出行,全市中小学生都放假了。心想不用上学让我开心了很久。
我趴在玻璃窗上看窗外的鹅毛大雪。
呼出的热气在玻璃上氤氲出一层雾气。
我想等雪停了,就和张宇到楼下堆雪人,我要和他比赛看谁堆的雪人好看。
但一切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好。
那场雪后来成了几十年难遇的雪灾。曾一度导致我们停水,停电。气温低的我们都不敢出门。
我走出工厂的大门,身体虚弱的每走一步都仿佛花光了所有的力气。
但终究回到了家,洗过热水澡,心想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就裹着厚厚的被子睡着了。
我是被妈妈叫醒的。
妈妈问我,今天要不要上班?
看看手机,原来已经快要早上八点钟了。没想到睡的那样沉。
我一边回答要上班,一边挣扎着起床。
但浑身却没有力气。
妈妈摸了摸我的额头。
“好烫。”她说道。
便去拿体温计量我的体温。
又连忙从家庭备用药箱里拿退烧药。
“向领导请个假,烧成这样怎么能去上班。如果三个小时后还不能退烧,就送你去医院。”妈妈心疼的说道。
我摇摇头,说没事。
“你就是逞强。”妈妈说。
我不知道张静怎么样了,也怕林木节突然有事找不到我,我头痛欲裂,却还关心着别人的事,看来我天生的爱管闲事。
但终究没有去上班。
我喉咙干涩,总觉得有异物堵在嗓子眼里,很难受。
过敏性鼻炎犯了,让我一直在流鼻涕,伴随着剧烈的头痛。
头重脚轻。
我的身体向来不好,最平常的感冒都能让我像经历人间炼狱。
我向林木节请了假。
他难得的温柔语气。
嘱咐我好好卧床休息,有空他会来看我。
我知道他说的不过是客套话。他根本不知道我住在哪里,怎么会驱车前来看我。
他开着玩笑说的,我也当笑话听了。
其实我并不喜欢上班。但凡手里有点积蓄,就不用看人脸色过活。
我在床上昏睡了两天。大脑像清空了一样。睡的醉生梦死。将我连日来的失眠全都补了回来。
在这期间,张静曾来看过我。我不知道她是怎样找到这里来的,她穿着红色的羽绒服,外面的天肯定冷的厉害,她的脸冻的通红。
妈妈开心的将她带到我的房间里。
自我生病以来,她是目前为止唯一来看望我的人。
她的状态不太好,眼睛红肿,貌似刚刚哭过,尽管她极力去掩藏那份悲伤,而我还是一眼将她看穿。其实她没必要在我面前伪装什么,我理解她。
她说了很多话。比如问我的病情,让我多喝水,不要再着凉感冒,还会聊起最近的天气。她说了太多无关痛痒的话,却没有提起刘秦升半个字。她越是这样,我反而越难过。
我拉着她的手。
“张静,你和刘秦升…”
她一直强颜欢笑的脸凝固了。
“我们不要提他好吗?”
“你们分手了?”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你。”她躲闪着不愿回答。
或许她会原谅他,像他那样常年混迹在女人圈里的人最懂得如何哄女人开心。她低头沉默了一会儿。耐不住我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关切询问,终究还是对我和盘托出。
“珈蓝,我…我有时候真的控制不住我自己。明明知道他骗了我,我比谁都要了解他。第一次见到他时,我并没有多大好感。尤其看到他不停的向其他女同事献殷勤,我想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和这样的人谈恋爱的。但命运有时候特别奇妙,车间的那次火灾,让我重新认识了他,他拉着我的手奔跑,身后是不断跳跃的火苗,我想一生总得有一次为了某个人奋不顾身,也甘愿为了他愿意和全世界为敌。我就是这样傻。我陷进去了,无法自拔。你有喜欢过一个人吗?明知道是错的,却无法脱身。”
她哀怨的眼神看着我,与曾经的灵动活波判若两人。可是我不能让她这样执迷不悟下去。我要想办法说服她。这样她才能免受更多的伤害。
“你打算怎么办?张静,他能骗你第一次,还会骗你第二次,即使他只不过想要讨你的欢心。但如果一个男人连最起码的忠诚都做不到,这份感情你不觉得憋屈吗。”
也不知道从哪里看到的情感语录。反正一股脑的说给她听。
“一个男人靠不靠得住,首先看他对你的态度。天冷了有没有嘱咐你多穿衣服,当你生病了有没有陪在你身边,在你难过伤心时,他有没有及时的出现。甜言蜜语每个人都会说,关键是有没有行动上的付出。我不知道你和刘秦升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反正我从一开始就不看好他。他还没有玩够,还没有把心收回来,而你也不是能降伏他的人。”
她捏了捏我的手。
“知道你对我好,珈蓝,我会认真思考这份感情的。”
“不要伤心,张静,你会遇到你值得爱的人。天下那么大,男人又那么多,世界上不止刘秦升一个男人会让你心动,也许在等一等,就会有更好的男人出现了。”
“嗯。嗯。”她连连点头,我为能劝服她松了一口气。
临走的时候,她紧紧拥抱了我,在我耳边轻声说道,我们都要好好的。
说的有点伤感。
我调皮的推开了她。
“怎么这么煽情,又不是生离死别,只要你不和刘秦升在一起,张静,我敢担保你以后绝对是最幸福的人。”
“嗯,恩。”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竟有一瞬间心被触动了,或许她的背影太落寞了。以前的她并不是这样。
想起和她一起坐在沙县小吃里吃炒面。其实她并不喜欢面食。但她知道我喜欢吃,便陪着我一起吃。我很轻易被打发,一碗炒面就能让我吃的特别开心。有人说我是穷开心,但那又有什么重要?反正只要开心就够了。
等到病好的差不多时,我便想下楼去透透新鲜空气。毕竟在卧室里呆久了,因为是冬天,一整天门窗紧闭,呼出的气体都觉得浑浊不堪。
头发都懒得梳,就像顶着一堆杂草。想着反正只是下楼倒垃圾,不会被人留意的。
刚到楼下就感觉外面的寒风凛冽。
还好倒垃圾的地方离我不远。
我赶紧跑过去将垃圾袋扔进去。想着还是呆在家里最暖和。尤其躺在我舒适柔软的床上。
还没等我折返回来。
一道明亮的远光灯刺痛了我的眼睛,我本能的用手捂住了眼睛。
待眼睛适应了强烈的光线,我便移动脚步准备离开。没想到开车的人竟然嗯了喇叭。我仔细端详了这辆车,竟觉得特别熟悉。在看看坐在驾驶座上的人,我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没想到是林木节。
他竟然真的来看我了。我有点受宠若惊了,以为他只是随口一说,我从来没有放在心上。如果知道他会来,我不会这么蓬头垢面的就下楼,不说描眉画唇,最起码要收拾的体面些。
他招呼我坐进车里。
顿时觉得暖和许多。
“林总,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员工档案上记录着详细的家庭住址。”
“哦。”
这么晚来找我,应该不会和我闲聊吧。他毕竟这么忙。
“病好些了吗?”他不经意的问。
“谢谢关心,我好很多了。”
“我只是…只是来看看你。”
他今天怎么会说这样的话,我的心脏越跳越快,我看了看他,发现他欲言又止,犹豫不定的表情让我瞬间有了怀疑。他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
“林总,有什么话你只管说,我想我应该能承受的起的。”
或许我从来就没有这么聪明过,能一下子将他看穿。他怔怔的看了我一会儿。
他的眼睛那么漆黑,深邃的看不到底。
“你和张静的关系应该不错吧。平常看你们玩的不错。”
没想到他能注意到这些细节,知道我平常会和谁走的近。
“是。她曾是带我的师傅。”
“她失踪了。”
“失踪了!”我不相信的大声喊道。
“和她一起失踪的还有刘秦升。”
我的手又开始抖动了。
记得前两天她来看我时,明明被我劝说的想开了,怎么会突然玩失踪?
“张静模仿我的字体挪走了公司一百万的资金。”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
“怎么可能?”我几乎属于本能的问出。
“呵。”他冷笑。
我倒抽一口凉气。
“你们走的那样近,恨不得一条裤子两个人穿,你对她难道不了解?”
这句话气到我了。
张静不是那样的人,绝对不是那样的人,肯定是刘秦升哄骗的她,她那样单纯,被别人一说,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