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是元一1

元一八岁的时候妈妈和爸爸离婚了。

都过了这么久了很多事情她都不怎么记得了，不过元一脑海里依稀清楚的一个片段是在法庭上，以为穿着一身记不住颜色西装的法官问她“元一，凌娇娇女士和元星先生说让你自己做选择，你想跟着凌娇娇女士还是元星先生？”

那应该不是一个和蔼可亲的法官，要不然元一肯定早把他忘的一干二净，也不会现在回想起来就浑身冒冷汗。这是在征求她的意见吗？她不知道，她只记得那时候她谁都没有看一眼扭头就走，她是个倔强的孩子。

最后怎么跟着妈妈的？元一不太记得了，好像是妈妈先跑出来拉着她不让她走的。

“元一，跟着我你以后会吃很多苦，你。。。要不要跟着爸爸试试？”凌娇娇女士当时应该也不是很清楚自己是真的想要孩子好还是不想带着她连累了自己，总之她还是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不管伤不伤孩子的心，她终归还是说了这些相对诚实的话。

元一小小的人却一脸严肃，那浑身的火气一点也不像八岁的孩子，凌娇娇女士这个时候拉着她她也是一身不情愿的想要挣脱开。

“她跟着我，你每个月要付女儿赡养费。”这个女人为了自己和女儿过的好一点儿她能争取到的所有的利益她都争取。

“那归我。”是那个很陌生的爸爸，那个男人粗鲁的伸手要拉着元一到他身边去。

元一难道只是在这个时候才是他女儿了吗？她难道就是一件任人丢弃和捡起来的物品吗？有没有考虑过她也是有感情的高级动物？

元一虽然小可有些事情她也是懂的，那双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嫌弃和憎恶。她看着那只讨厌的大手快很准的出手，她这个年纪能拥有的武器就是藏在手里的铅笔，她记得当时连着戳了好几下那比凌娇娇还细皮嫩肉的大手呢，至于是否有伤到，她才不关心反正疼的又不是她。

虽然凌娇娇是个女人，可是那一双手却是粗糙的像粘上了沙子似的，那个时候元一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怎么感觉的就是觉得被那只粗糙的大手牵着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你再碰我一下试试！”元一恶狠狠的说道，她那个时候已经知道爸爸妈妈离婚意味着什么。不是她早熟，她知道爸爸妈妈迟早是要分开。她谁不想跟，她想回姥姥那里，姥姥那里有山有水还有茶园。

“元一！”凌娇娇女士看着眼睛里透露着一股子狠劲儿的女儿心疼的上前把她护在怀里“以后跟着我，你可不许喊苦。”

元一记不清楚那时候法官有没有出面阻止这样的闹剧，她只听到头顶传来一锤定音似的‘噹’的一声，好像一切都尘埃落定也好像一切重新开始。

凌娇娇女士不知道她这一伸手便改变了她女儿元一的一生。

凌娇娇女士婚姻不顺就把所有的精力投入到工作上，忙的昏天暗地的就把女儿一日三餐给忘了，虽然有朋友在一边帮忙照顾但是孩子终归是孩子，是要长身体的，一日三餐的问题还是不能及时解决。看着面黄肌瘦的女儿凌娇娇心里很内疚。

“妈妈带你吃一顿好的去。”这是凌娇娇妈妈经常对阮一说的一句话。

“妈妈，”元一不想出去吃饭，因为路上会浪费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你教我做饭吧。”元一想学做饭，这样就不会饿肚子。

“做饭？”凌娇娇看着女儿那一脸认真的模样也开始认真对待她这个提议“你是认真的吗？”凌娇娇看着女儿那好学的模样一下子有点儿懵，她从来没想过教女儿做饭更没想过这件事情还是女儿会自己提出来。

“这件事情很难吗？”元一又问“你可以把每次给我买好吃的钱给我，我买菜自己做饭吃，这不是更健康更营养吗？”

凌娇娇看着这租住的一室一厅里凌乱的模样再去厨房看看那落了灰尘的餐具有些慌乱的回答道“不难，不难。”其实她自己也不太会做饭。可看这孩子那期翼的眼神，她不能说不。

虽然工作一天很累浑身酸痛但是凌娇娇女士还是还是撸起袖子把要用到的锅碗瓢盆洗刷了一遍。还是女儿聪敏，她只忙着工作了怎么就没想到要在吃饭上自力更生呢。想着想着她便笑了出来，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她的小元一长大了。

那时候他们租住的房子里还没有冰箱，凌娇娇又带着女儿下楼买了些青菜番茄鸡蛋面条食用油和调味料，这相当于重新置办了一次厨房用品。

小元一也不说话就闷着一张脸帮妈妈拎东西，她看着凌娇娇女士那一脸庄重的样子也觉得做饭是意见很严肃的事情。

回去后凌娇娇女士并没有急着做饭而是把灶具简单的擦了一遍，她一边整理卫生一边教育阮一要保持厨房清洁。

“你想吃什么？”凌娇娇抬起胳膊擦擦额头上的沁出来的汗渍又看看买回来的蔬菜征求女儿意见似的问道“番茄炒鸡蛋，油焖小青菜，土豆丝。。。”

“哪个好做？”元一现在不要吃那么多种类，她只想在妈妈不在家的时候填饱肚子。

“咱们吃拌面。”凌娇娇看着女儿那不轻易改变自己观点的样子直接改口。她在女儿面前不再坚持。

找了一口洗刷干净的广口锅加上水放在一个灶口开始烧水。然后打了三个鸡蛋切了两个西红柿，这才开始支起一口浅口锅倒上油开始做鸡蛋炒番茄。

热油呲呲啦啦的响站在一边的元一吓的赶紧后退几步，她虽然害怕但是还是看着凌娇娇妈妈熟练的煎鸡蛋炒番茄，这些步骤她都一一记了下来。

水烧开了加入一小撮挂面在锅里让它和开水一起肆意的翻滚，麻利的凌娇娇女士直接洗了几颗小青菜扔进锅里烫了一下就捞出来。

鸡蛋番茄也炒好了，面也煮好了。

凌娇娇女士直接把洗好的两个盘子摆好，一盘一坨面条然后浇上炒的诱人口水的鸡蛋番茄，那汤汁都把面条染上了好看的颜色。

元一站在门边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她饿了，真的饿了。

“元一，吃饭。”凌娇娇女士也没转身直接吼了一嗓子出来。

“好。”元一这时候两只眼睛都紧紧的黏在了那盘番茄鸡蛋面上面。

从那以后元一会做饭了，只会做番茄鸡蛋拌面，要不然就是白开水里加点盐煮面条，青菜都没有，她的要求不高，能填饱肚子就好。

那个时候吃饭纯属是饿了，纯属是为了最简单的温饱生存。

因为这件事情，元一和凌娇娇女士之间的关系似乎更进了一步。元一会主动问凌娇娇“妈妈，你几点下班？”

“今天到家？”凌娇娇想了想才回答“大约八点。”

“好的，我等你。”小元一想和妈妈一起吃饭。

这样等着妈妈回来吃饭的美好时间一直持续到元一暑期。

因为工作太忙，暑期时间又太长凌娇娇女士征求元一的意见，让她回老家过暑假。

“是去姥姥家的茶园吗？”元一问，她喜欢在茶园里玩儿，她小时候回姥姥家就去茶园玩儿好长时间，也不知道在玩儿什么，就是觉得在茶园里就能很开心。

“是啊，你要不要回去陪姥姥？”凌娇娇其实也是想女儿回去的，女儿在这儿她心里总归是担心她，害怕她吃不好穿不好学不好。

“好，”元一没多想就点头答应。她那个时候应该是理解凌娇娇的，要不然也不会乖乖回老家去。

凌娇娇征求元一的意见坐火车还是长途汽车？

元一说她想坐坐火车，那个年代还是哐哐铛铛的绿皮火车。

元一是自己上的火车。

上车前凌娇娇再三叮嘱元一说姥姥和外公就在老家那一站等着她，要她在途中不管是谁和她聊天说话都不要轻易相信。饿了，火车上有卖饭的在火车上有两块钱就能买一份很丰盛的午餐或者晚餐。渴了火车上有热水可以用吃过的罐头瓶子接点热水喝。想去洗手间火车上也有洗手间早上晚上都可以洗刷就跟在家里睡觉一样，睡一觉就能到姥姥家。

凌娇娇女士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千万不能睡过站，早上一定要保持清醒。

凌娇娇看着元一那一脸懵懂的样子最后还是拿出笔和纸把所有要注意的事项写了满满一页纸“你真不知道怎么办，也不要慌张，就把这张纸条给列车员，就是穿着制服的叔叔阿姨，叔叔阿姨们会帮你。”这是元一最想知道的。

“我能相信他们吗？”元一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凌娇娇那一直皱着的眉头和因为紧张而用力把她抓的生疼的双手，这是她这么大以来第一次一个人去这么远的地方。

元一有些紧张也有些害怕和不确定。

“当然可以相信。”凌娇娇女士只是点头说了这么一句后便再没有多余的回复。

肖一挎着姥姥给她做的小书包和凌娇娇女士给她买的新书包新拉箱上了绿皮火车。

凌娇娇女士说的睡一觉是将近十五个小时的长时间睡眠。为了防止元一饿肚子凌娇娇还给她塞了满满一书包的零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