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不会妥协！

医院里一群彪形大汉围着角落里的一张病床，空气中弥漫着酒味和汗味混杂而成的难闻气味。

小艾用瘦弱的身体护住依依，用尽全力推开眼前的人，“你们不能这样，我们是尧城居民，我有尧城身份卡，治安队周书尧队长是我的担保人，你们不能这样！”

小艾气得双眼通红，门外走廊里就有医院保安，但不管他怎么哀求，他们都无动于衷，连进来看一眼都不肯。

“小艾哥哥，我怕，姐姐在哪里？”依依带着哭腔的声音充满了恐惧。

这些人冲进来时，小艾正陪着依依看故事书，今天小艾领到了工资，给依依买了些零食还有书，久违的安定让小艾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希望，想到了末世前和爸爸妈妈还有妹妹在一起的那些平淡又快乐的日子，他盼了太久这样的安稳。

“你给我让开，这里没你的事！”一名中年男人一巴掌把小艾扇到一边，粗鲁地抓起依依就往外拖。

小艾不顾嘴角的血，扑上去抱住男人的腿，声嘶力竭地喊道：“大叔，她还是孩子，什么都不懂，你们放过她吧，你带我走，我什么都可以做，求求你们放过她……”

依依也在哭，缩着脖子拼命扭动身体想挣脱男人的手，“哥哥救我，哥哥救我……”

“草！什么玩意儿！给老子滚开！”

男人不耐烦地一脚踢开小艾，小艾狼狈地摔出去，额头撞在床脚，殷红的血顿时染红了鬓角，模糊了视线。

“大叔，求求你，不要带走依依，求你……”

小艾手脚并用地爬过去再次抱住了中年男人的腿，血还在流，但他好似一点都不知道疼，只顾着苦苦哀求。

周围一群凶神恶煞的壮汉，围着两个瘦弱无助的小孩，绝望在空气中一点点蔓延，走廊里的旁观者依旧面无表情。

……

言璃一觉睡到傍晚才起来，这几天一直都没休息好，加上前一天熬夜了，言璃这一觉睡得特别沉，还罕见地梦到了末世前的生活。

揉揉发胀的眼睛，言璃舒服地伸了个懒腰。两年了，她还是第一次洗热水澡，第一次睡这么软的床。

简单洗漱了下，言璃带齐所有东西下楼找周书尧，末世里的流浪生活让言璃养成了随身带着所有装备的习惯。

楼下，周书尧和一名男子在聊天，两人穿着军用背心和工装裤，看样子刚训练回来。

“醒了？饿了吧，一会儿去食堂吃饭！”周书尧说着指了指身旁的人，介绍道：“薛明哲，我兄弟。”

言璃向薛明哲点了点头，言璃认得这人，是她刚进入尧城时给她指路的那个路人。薛明哲也简单点了点头，棱角分明的脸上是严肃的表情，但眼神很温和。

“我想先去看看依依，说好去看她的。”言璃说道。

周书尧拿起一旁的外套，说：“我陪你去吧。”

薛明哲也拿着外套起身，看样子是要一起。言璃没意见，这里是周书尧的地方，有他带路会方便。言璃对尧城还不熟悉，一直也没放下戒心。

三人走到医院时，夕阳正好西下。言璃停下脚步看着火红的太阳慢慢消失在地平线上，不由皱起了眉头，最近的太阳有些异常，让人无端升起恐惧。

“不用担心，只是普通的太阳表层活动，不会影响到地球。”周书尧温声说道。

末世后地球气候异常，各种辐射让大地变了个样，植物、动物、人，所有一切都产生了不可估量的变化，虽然对光怪陆离的事物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每次看到太阳有异常，还是免不了心惊肉跳。

“这老哥要再调个皮，地球估计得完蛋了。”

从医院走出了个虎背熊腰的大个子加入到了谈话，周书尧跟来人碰了碰拳头，给言璃介绍道：“孙瑞林，我兄弟。”

“你好。”言璃礼貌地打招呼。

孙瑞林笑呵呵地伸出手，“妹妹你好，就是你和书尧一起端掉那伙儿人贩子的吧？辛苦妹妹了，书尧这人没谱，做事不经大脑……”

“你够了啊！”周书尧打断孙瑞林，看得出两人关系很好。

“你怎么在这里？”一旁薛明哲问。

孙瑞林收起笑容，撇了撇嘴说：“老家伙们又搞事，让谷城那一群无赖从医院带走了个小孩儿。我刚调了监控，那小孩儿还受伤了。”

“什么小孩儿？叫什么？”周书尧皱起眉头，表情变得严肃。

孙瑞林答：“叫小艾，本来是要带走叫依依的小女孩儿的，但男孩儿一直护着妹妹，最后女孩儿留下了，只带走了男孩儿。”

“小艾？！”言璃瞪大眼睛，连忙问道：“小艾被带到哪里了？依依现在在哪里？”

孙瑞林皱眉，“你跟那俩小孩儿认识？”

“依依是言璃的妹妹，小艾之前也是和言璃一起的。”周书尧简单说明了下情况。

孙瑞林有些意外，“妹妹带着两个小孩儿啊？”

言璃心急，一把抓住孙瑞林的胳膊，声音都高了几度：“他们到底怎么了？人在哪里？”

“依依在二楼护士站。”孙瑞林回答。

言璃连忙冲进医院。

“到底怎么回事啊？”孙瑞林看向周书尧。

周书尧的脸色有些难看，说：“闫老给大哥送了信，让我们把言璃送过去。我没同意，让大哥周旋，没想有人先动手了。”

薛明哲看了眼周书尧，说：“我去查下怎么回事，你上去看看吧。”

周书尧点点头，孙瑞林左右看了看，跟着周书尧进了医院。医院二楼尽头是护士站，里面几名年轻护士正哄着依依，依依小小一只，缩成一团哭个不停，让人看了心碎。

“依依！”言璃冲进去，依依看到言璃扑了上来。

“姐姐，小艾哥哥被坏人带走了，小艾哥哥还受伤了，留了很多血，呜呜呜……姐姐，救救小艾哥哥……呜呜……”

依依泣不成声，小小的脸被泪水模糊，明明才七岁的孩子，声音中却透出了深深的绝望，可能连她都觉得小艾救不回来了……

言璃紧紧抱住依依，难过与愤怒在心中交织成钻心的痛，让她喘不上气来。

“依依，姐姐会把小艾救回来，姐姐答应你，一定会把小艾救回来！”言璃红着眼向依依保证。

依依哽咽着说不出话，小手紧紧抓着言璃的衣袖，眼里的泪没有断，两人就那么对视着，感受着彼此的伤心和绝望。

门口，周书尧一声不吭地看着这一幕，眼中翻涌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到底是怎么回事？闫老为什么要她？”孙瑞林低声问。

周书尧没有回答，走上前轻轻拉开言璃和依依，对言璃说道：“我们先回去，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会让人查清楚整件事情，我们一步一步来。”

言璃默然起身，对旁边的护士说道：“依依的药在哪里？”

没等护士回答，周书尧说道：“一会儿把药送到我住处，以后依依住在我那里，你们每天派人过来给她打针。”

周书尧抱起依依，拉着言璃走出了护士站。

回到住处，言璃把依依安顿在楼上的卧室，依依受了惊吓，有些发烧，言璃给她喂了药看着她睡着才下到楼下。这时薛明哲也回来了，还多了名戴眼镜的女孩儿，言璃之前没见过。

“你之前说有监控，我想看看。”言璃对孙瑞林说道。

孙瑞林向戴眼镜的女孩示意了一下，女孩拿过电脑敲打了两下，沙发对面墙上便投影出了当时的情景。监控没有声音，只能看到画面。言璃咬着牙看完全程，两手攥得紧紧的。

“这些人抓依依是不是跟你之前说的‘情况不同’有关？”言璃问周书尧。

周书尧沉默了会儿，回答：“抓走小艾的是谷城的打手，小艾被带往谷城了，他们给你留了口信，让你到谷城换人。”

“谷城离这里多远？”言璃继续问。

孙瑞林看向言璃，答：“260公里。尧城和谷城之间的道路之前清理过，可以通车，但路况不是很好，需要4到5个小时。”

“谷城是不是和尧城一样，有自己的武装人员和秩序？”

言璃想多了解谷城的情况，言璃隐约猜到这一切可能和时渐宇有关，但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她脑子里还很乱，理不出个头绪，但有一点非常清楚，她一定要找到小艾！

末世来临后，言璃做过很多妥协，在极端恶劣的生存条件下，没有任何秩序可言的世界可怕得难以想象，想要活下去，只能强迫自己狠心、决绝，善良和软弱只会丢掉性命，正义、道德早已消失不见，文明社会中的所有底线都被打破，而这一切都是为了生存，在末世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言璃觉得她已经妥协得够多了，所以她要任性一回，坚持一回，她要去救小艾，一定要把小艾救回来，无论前方有什么样的艰难险阻，这次她都不会妥协！

一旁薛明哲看了眼言璃，回答：“谷城是几个聚集地中实力最强的，谷城的城主闫老是非常厉害的人物，周边几个聚集地一直受制于他。谷城的武装力量比尧城多好几倍，武器装备精良，有很多实力强劲的打手，你若前去，就是羊入虎口，而且闫老这人狡诈多变，不一定会遵守诺言。”

“对啊，妹妹，你不能去。闫老这人一向不可靠，他绝对不会守信用，你去不仅救不回小艾，还会把自己搭进去。”孙瑞林也说道。

言璃沉默片刻，转身对周书尧说道：“谷城我一定是要去的，请你把匕首还给我，匕首是我的武器，我不能没有它。还有，我想请你帮我两个忙，但我不会让你白帮忙，我可以把身上的一件装备给你，作为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