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这形容真过分啊!顾念慈是个说话不经大脑的人,脑子里有什么样的词汇,就会往外冒什么样的词汇,从来不会去顾及,自己说出来的话到底有多么的伤人。

是啊!他们家确实伤了她。

夏城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认识她这么多年以来,他的视线好像都没有今天停留在她身上的时间多。

苏然轻轻按摩着夏边江的腿,那么长的时间了,她早就把握好了力度。

“爷爷,我有件事情想要和你商量。”苏然并没有抬头看夏边江,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的双手,眼皮低垂着。

夏城看不清她的情绪,但是却从她的语气里感受到了忧伤。或许她要和爷爷商量的事情,就是离婚吧?

她到底是伤心到了一种什么样的程度?才会变得如今这般。竟然就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斩钉截铁的要去实现这个目标。

“什么事情,你说。”夏边江眉头紧蹙,早年当兵时的英气依旧刻画在他的骨子里。那股子严肃劲儿,就好像一定要为苏然做主一般。

“我要和夏城离婚。”苏然说,语调平淡,表情没有丝毫起伏。

夏边江怔住了,没有想到苏然说的是这样的事情。

许久,他好像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这次,他坚定的抽回自己的腿,再也不给苏然抬回去的机会。

一脸严肃的望着苏然,而又充满着心疼。

“孩子啊!是爷爷对不起你呀!”

“没有。”苏然终于抬起头来,对上夏边江的眸子。看到夏边江这样自责的神情,苏然鼻头一酸,但最终还是忍着没有让泪水滚落下来,而且扯出了一丝比较尴尬的笑意。

“您没有对不起我,是我自己不争气。”

“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没有为你做主。我们家的每一个人,都伤透了你的心呀!”夏边江不是不知道,苏然在他们这个家里,承受着的是一种怎样的痛苦与无奈。

但是,她却依旧如此乐观的撑过来了。

现在呢?她没有力气了吧?不愿意在支撑下去了吧?

可他不愿意!他不同意!

夏边江固执的认为,他能够看到苏然的好,夏城早晚也会看到苏然的好。不是每一段感情都是从爱情开始的。像他们这一代人,不都是父母包办的婚姻吗?他们照样一辈子相濡以沫的走了过来。

那时候,哪里懂什么叫爱情?只知道两个人在一起生活,要互相尊重,互相搀扶。

现在的年轻人,都将爱情看得太重要了。反而忽略了婚姻的真谛。

夏城就是一个当局者迷。

“爷爷,当时是我太执拗了。我知道是我错了,这一切的后果,我自己会学着承担。我只希望您能答应我,让我和夏城离婚!”

苏然说,眼神里充满了坚定。

和夏城离婚!这才几分钟的功夫,她就已经说了两次了,她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与他撇干净吗?

夏城第一次觉得,平静毫无波澜的内心,竟然开始有了一丝起伏。

他生气!他气恼!

可他终究是无话可说!

苏然作为一个女孩子,将这场婚姻失败的原因,都归咎在了自己的身上。然而,究其结果,其实他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夏边江终于定了神色,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许久之后,才点了点头,道:

“好!”

声音不大,却也充满着无奈。

“爷爷,您答应了?”苏然的眼神中闪现出一丝的喜悦与迫不及待。

然而,夏城却感觉像是失去了什么东西。这样的感觉很莫名其妙,来的太快,也太突然。甚至都没有给他一丝缓和的余地,他就突然间希望,爷爷不要答应苏然的要求,不要让他们离婚。

但无论如何,夏城内心有一点还是非常明确的,那就是他对苏然依旧没有爱!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是征服欲吗?

一个被自己征服的五体投地的女人,突然之间就说不要自己了,这种感觉很挫败。就好像他在战场上遇到一个强劲的对手,明明势均力敌,他眼见着以自己的实力可以很赢得对方的时候,对方却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丢给他一个蔑视的眼神,说不打了。

“我同意了。”夏边江说。

“好!谢谢爷爷,明天我就和夏城去民政局。”

“但是,我是有条件的。”夏边江继续说道。

“什么条件?只要您答应我和夏城离婚,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第三次了。她就这么迫不及待吗?离婚,对于她来说,真的就是一种解脱了吗?

“当时,是你告诉你爷爷,这一辈子,一定要嫁给夏城。记得那时候我问你:丫头啊!要是夏城看不上你,你可咋办?还记得当时你是怎么说的吗?你斩钉截铁的对我说:我会让他看上我的,一辈子很长,即便是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能够让夏城看上我,那也是值得了。”

夏边江细数着当时与苏然的谈话。

夏城的心颤了颤,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苏然还说过这样的话呢!即便是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可是,她的坚定呢?她的执着呢?这才走了多远的路,就已经累了吗?

只是,夏城不知道,苏然这条路,已经是第二次走了。

前生的那些伤痛,已经让她伤痕累累,没有办法再去附加第二次了。有哪个傻子,在走了一条这样的路之后,有机会重生了,还是让自己继续重复一跳这样艰难而又坎坷的道路?

苏然只是淡淡的望着夏边江,或许是觉得人老了,总归是有很多的感慨。是,她当时是这样说的,可谁也不曾想到,这条路上到底存在着一种什么样的伤害!她不想让自己的心再度变得支离破碎。

苏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夏边江说。

夏边江再度叹息,望着苏然说道:“当时是你执拗的非要攀成这门亲事,可现在,又是你这样执拗的想要单方面的结束这门亲事。”

“并非单方面的。爷爷,相信离婚对夏城也好,对我也好,或者说对于整个夏家也好,都是最好的结局。”

“这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夏边江说,随即转头望着夏城,一脸严肃的问道:“你说,你想要离婚吗?”

与此同时,夏边江还在不住的对着夏城挤眉弄眼的,似乎在警告他,你要是敢说一个“想”字,我就要了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