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里精光一闪,江鱼怒喝道:“可有证据?”

一声怒啸,好似深山虎咆,震得后花园里无数菊花花瓣纷纷落下,气流翻滚,那金灿灿、红丹丹、紫巍巍的花瓣好似飘雪一样随风飘荡,飘出去了老远。一阵狂飙卷过,四周花林被吹得东倒西歪,远处花林后埋伏的数百精壮卫士顿时暴露出来。其中几个带队的将领看得江鱼发威,急忙叫嚷了几声,带着一干精壮大步的冲了出来。刀山枪林,数百卫士齐声大喝,杀气震天,将江鱼一行人团团围住。

太子阴沉着脸蛋,看着倒在地上吐血的文士,低沉的喝道:“江鱼,你真要和本王作对不成?本王委曲求全,一心一意想要收服你,你就是这样回报本王的好意不成?嘿嘿,好手段啊好手段,你居然连刑天倻都收服了。”一边说话,太子一边大步后退,右手高高的举了起来。随着他的手慢慢抬起,四周那些卫士的肌肉绷紧,脚步沉重的益发朝着江鱼他们逼近。

“真要动手?”江鱼看着太子,淡铜红色的脸上挂着几丝讥嘲的笑意。孙行者,实力起码超过元婴大成境界数倍的佛、道、望月宗三道兼修的怪物;空空儿、精精儿,飞剑可掠出百里杀人的剑仙一流的人物;龙赤火、白猛、杜武(千脚千眼金丝蜈蚣)、杜邪(碧玉丹心蝎子)、杜竹(黑白鬼纹蛛)、杜风(六翅天毒蜂)、杜禅(独角三足黄沙蟾蜍)七个化形期相当于道人金丹期修为的妖怪。有这样的十个暴力打手在场,几百个护卫能顶什么事?怕是杜禅一口黄沙喷出,方圆里许之内再无活人。

太子目光闪烁的看着面无表情的江鱼,右手微微的颤抖着。他的手僵硬在空中,过了很久,他才问江鱼:“李亨也在你捕风营?干什么?”

江鱼看着太子,很老实的说道:“我想要扶植他做太子,殿下以为可以否?”

太子呆了一下,突然间勃然大怒,指着江鱼怒道:“放肆,放肆!江鱼,你,你这个犯上叛乱的贼子,你,你这个该死的东西,你,你该死!你该死!你该死!你想要扶起李亨?哈哈哈,怎么可能?父皇怎么可能看重他?你,你不如和李林甫一起,想要推寿王上位,还来得容易点!”讥嘲的看着江鱼,太子冷笑道:“起码,李瑁那厮还有个好娘亲啊?”

太子的右手重重的挥下,狞声道:“给本王拿下他们!擒去父皇面前,我要告江鱼犯上的重罪!”

“嘎嘎!”孙行者兴奋无比的亮出了他的乌木杠子,‘扑腾’一个虎扑跳起来十几丈高,乌木杠子化为一团黑风就要砸下。杜风却抢在他前面出手。杜风双臂一挥,双臂幻出六条残像,一股很轻微的细风朝着四面八方吹拂过去,略微带着点黑色的微风笼罩了花园,所有花木顿时枯黄,所有叶片纷纷坠下。数百卫士身体一抖,身上肌肉一块块的酥软,一个接一个的瘫软在地上。兵器撞击地面的声音连串发出,除了太子一人,东宫所有的属下都软在了地上。

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挑起了太子的下巴,江鱼弯下腰面对面的俯视太子,口水都喷到了太子的脸上。“不要再来招惹我?刑天倻,是我的人了,你再计较这件事情,我就包不准会作出什么歹事来。殿下,你只是太子,你不是皇上,明白么?如果你是皇上,天下无人敢触犯你,可是,你只是一个地位很可能不能保全的太子啊!”

轻轻的拍了拍太子的脸蛋,江鱼叹息道:“下了大红帖子请我们过来,一杯酒都没有请,殿下实在是太小气啦。”笑了几声,江鱼转身就走,留下太子失魂丧魄的站在花园中,看着面前那盆枯黄的异种菊花,良久才仰天发出一声愤怒的长嘶。那些东宫卫士慢吞吞的一个个有气无力的爬了起来,却是惊恐的看着陷入了疯狂状态的太子,一个个都不敢开口说话。

江鱼领着一行人出了东宫,冷笑道:“好了,今天算是彻底和太子翻脸啦。现在去寿王的王府罢。希望他倒是会做人,不要再给我找麻烦。”跳上坐骑,江鱼正要和一行人离开,却看到杨洄陪着几个怒马鲜衣的青年男子快骑奔了过来。那几个青年男子放肆张扬的笑着,杨洄在旁边很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看到江鱼一行人,几个青年男子无视的冲进了东宫,杨洄却是朝江鱼看了几眼,脸上是一种说不出的古怪神气。过了一阵,杨洄才笑着朝着江鱼点点头,打了一声招呼。

呆了一下,江鱼也向他回了一个礼,杨洄这才策骑跟了进去。“古怪,这厮娶了寿王的妹子,怎么和这群人厮混在一起?看起来其中好几个人身上的味道就和寿王一般,怕是都是王爷的身份,却随意进入东宫,他在干什么?”江鱼抓抓胡须,决定等会就去把杨洄和咸宜公主成亲后的档案调出来翻阅一遍。

寿王府内,后花园里同样是菊花盛开,一盆盆开得极其茂盛的菊花被摆成了一座小山,山巅处搭建了一个小小的红木舞台,江鱼他们进去的时候,杨玉环正在舞台上临风起舞。丝竹悦耳,彩衣飘飞,空气中有菊花美酒的香气。寿王坐在一个凉棚下面,喝着葡萄美酒,乐不可支的笑着,咸宜公主在他身边殷勤的帮他掰着一只大螃蟹的爪钳,玉白色粉嫩的蟹肉颤巍巍的,在秋日的阳光下极是耀眼。

喝了一口酒,吃了几块蟹肉,寿王长叹道:“美酒美食,美人美音,这日子的确是快活。”

江鱼在丈许外站定,朝着寿王拱手道:“王爷,不知这次叫下官过来,又有什么事?不会又要把我吊起来重打三百鞭罢?”

寿王扭了下身体,笑嘻嘻的转过身来朝江鱼招手道:“怎么会呢?上次是本王气昏头了,才会作出那样的事情来,江大人不会这么小气,还在记仇罢?坐,坐,坐,这里有外地朝贡来的上好大蟹,本王选好的蒸了几十只,又有美酒佐餐,最是好不过。”殷勤的招呼江鱼在自己身边坐下,又着人重新安排了桌子招待孙行者一行人坐定了,寿王这才笑道:“这几位,不知道如何称呼?”

江鱼指着孙行者他们笑道:“哦,这是下官捕风营里的几个副将,别的本事没有,就是会舞刀弄枪。”

咸宜公主身体朝着江鱼这边侧了一下,右手已经探到了桌子下面,随手在江鱼大腿上轻轻的拧了一把:“唷,几天不见,我们江大人可是威风了,如今出行都是带着这么大一帮人了。这几位容貌奇特,怎么称呼啊?”咸宜公主目不转睛的盯着白猛、杜武、杜邪三个看。杜武身材高条,看起来精悍精深;杜邪身上有一股深深的邪气,眸子转动间棱光四射,别有一番威势;白猛则是壮硕得无法形容,那等大块头,看得咸宜公主是又惊又喜,朝着白猛抛了一个媚眼。

心中暗骂咸宜公主简直就是丢光了大唐皇室的脸面,江鱼没奈何将几个妖怪的名字都报了一遍。孙行者、空空儿、静静儿的名头是肯定不能说的,江鱼还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自己身边有这么几个怪物。咸宜公主却大惊小怪的叫起来:“哎哟,这几位姓杜的壮士,莫非是兄弟么?怎么容貌体态大不相同呢?这位杜武高个儿精壮身材、这位杜邪却也精悍有力。只是。。。”

咸宜公主不好意思说下去,杜竹的肚子有点肥大,脖子有点瘦小,嘴巴有点尖翘,看起来古里古怪;杜风的腰肢很细,腿脚也很细,身体却是有点臃肿,也是古怪;杜禅则是肥壮蠢笨,一对大眼泡子不断的眨巴着,若是穿上一套绿色的衣服,就还是一个大蛤蟆的模样。江鱼只能是笑着解释道:“他们乃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故而这模样,就不甚相同了。”

“原来如此!”咸宜公主点点头,目光又放在了白猛的身上:“江鱼啊,本宫和你也是老交情了,客气话也不说了。本宫身边就欠缺一个得力的护卫,你这个叫做白猛的散骑将军,就送给本宫罢。”

江鱼手上的酒杯‘啪’一声变成了粉碎,他瞪了咸宜公主一眼,这话说得好没道理。白猛则是用那冰冷没有一点热量的眼睛看着咸宜公主,大声说道:“我不会跟你的,咱只会帮咱家主上办事哩。”吧嗒一下嘴巴,白猛有句话没说出来――你这样娇滴滴的小姑娘,咱只想试试把你吞进肚子里面看看是什么滋味。

被那冰冷的目光一激,咸宜公主心头一寒,接下来的话就不敢出口了。她不敢再看白猛,只能把火气抛在江鱼身上:“江鱼,你把酒杯捏碎了是什么意思呢?莫非以为本宫向你讨一个手下,你还要给本宫脸色看不成?本宫告诉你。。。”

“够啦!”寿王一拍桌子,逼得正准备发飙的咸宜公主乖乖的坐在自己位子上不敢再说话。寿王笑了几声,朝着那花山舞台上的杨玉环招招手,叫杨玉环下来给江鱼倒酒。杨玉环微笑着轻盈的自那花山上一跃而下,重新取了一个酒杯给江鱼满上了一杯,娇滴滴的笑道:“好了,咸宜妹子也不要生气,江大人也不要恼怒,大家都是说笑来着,当什么真呢?”

杨玉环坐在寿王身边,看了一眼白猛他们,笑道:“江大人这几个月不在长安,就是去寻访这些壮士去了?”

寿王的精神一下子就提了起来,他目光深沉的看着江鱼,江鱼点头道:“王妃娘娘说得没错,江鱼正是去找这几位兄弟去了。不要看他们容貌古怪,他们一身本领,天下却是少有人能及的。”

寿王笑了几声,正好这时候王府的侍女将蒸好的大螃蟹抬了一屉来,寿王亲自起身挑选了十几只大蟹分给了江鱼他们,端起酒杯笑道:“原来如此,本王敬江大人和诸位壮士一杯。”他左手挽着袖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笑道:“今天请江大人过来,乃是有替本王上次的冒昧行径道歉,同时,还请江大人帮本王再做几件事情啊。”

抬起眉头,寿王那深情的目光正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江鱼笑了几声,心中暗骂寿王是典型的要用你的时候自己可以当孙子,一旦不需要你的时候立刻变脸成爷爷的混帐东西。将自己面前磁碟里的螃蟹丢在了一脸娇嗔的咸宜公主面前,叫咸宜公主替自己拨开螃蟹,江鱼看着寿王笑道:“上次的事情,王爷却也不用再说了。王爷且说这次要江鱼帮忙做什么事情?”

“嗯。”江鱼给自己满上一杯酒,笑道:“还有一件事下官先要向王爷道歉。王爷悬赏五百贯赏金杀刑天倻,却被下官救下了。刑天倻如今是我捕风营的主薄,一应公文往来的事情都由他一手操持,王爷却不要怪江鱼行事冒昧了。”

讪讪的笑了几声,寿王笑道:“无妨,无妨,本王却也是卤莽了,不知道那刑天倻居然已经投靠了江大人,否则,怎么也不会花那笔钱啊?还好刑天倻他吉人天相没有出事,否则本王岂不是要后悔一辈子?”似乎觉得自己这件事实在是做得有点不够光明正大,寿王转了话题道:“这次本王求江大人帮忙,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呢,有些事情,本王不好出面啊。”

杨玉环也急忙在旁边敲边鼓:“江大人,王爷他不好出面,这事情换了江大人您,可就一定准能成。”

看了一眼满脸为难的寿王,以及满脸殷切的杨玉环,江鱼‘呵呵’一笑,径直问杨玉环道:“王妃娘娘还请直说,到底是什么事情要我江鱼帮忙的呢?只要不是要我江鱼的项上人头,别的事情,我江鱼能帮的总能帮的。”

杨玉环微微一笑,双眸水波一闪,朝江鱼笑道:“这事情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她轻动红唇,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原来却是她杨家的一个族兄叫做杨钊的正在四川军中效力,却因为行事荒唐极难升迁,朝中又没有什么好的根底相助,想要江鱼求李林甫给写一封提携的书信送去,使得杨钊能求得一个好的出身。

杨玉环述说间,语气极其悲凄,巴巴的将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都说了出来,什么他们老杨家自从大隋朝覆灭后,日子就益发艰难啊,家族中难得有几个后人有出息啊,如今她家中又是两个姐姐都是妇人,家族中亲近的男丁只有一个杨钊却又不争气啊云云。说到后面,杨玉环芙蓉粉面上两行清泪潺潺而下,那等凄婉的美容,让江鱼不由得心头剧烈的颤抖了几下,心中惊呼――好一个倾国祸水。

狠狠的剜了杨玉环几眼,江鱼心知这女子乃是王妃,自己却是没那机会勾搭的。抬头看了一眼寿王,江鱼笑道:“这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无非就是一封推荐的书信罢了,等会我就去大哥府上,求大哥写一封书信就是。就为了这事情,王爷巴巴的把我请来,还弄得下官心中惶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哩。”江鱼听到后面白猛‘吧嗒、吧嗒’的在大口咀嚼这肥美的大蟹,听到孙行者在‘咕咚咕咚’的灌着陈年的好酒,心中一阵说不出的快活。这等大蟹运来长安,价值就是不菲了;陈年老酒,更是昂贵,这一餐吃喝下来,寿王总要破财一二才是。可惜白猛不能恢复本体,否则以他那十几丈长的本体,这一顿吃下来,也许寿王的半个王府都要被吃空喝尽。

心中转悠着见不得人的小家子心思,江鱼嘴上义气盎然的拍着胸脯对寿王说了一通保证的话。寿王听得大是喜悦,连连举杯和江鱼对饮。

旁边咸宜公主不甘寂寞,又拉着江鱼的手大声娇嗔道:“江大人,你帮嫂嫂她办了好事,可还要帮我出气哩。我身边那个替我烧香拜佛求佛祖保佑,帮我讲解经文的好和尚明机,前几天被一个黑漆漆的和尚打伤了,你可要帮本宫好好的出一口恶气!”

明机和尚被人打伤?江鱼大感兴趣的询问咸宜公主这事情发生的经过,咸宜公主立刻将这事情复述出来。江鱼心头一震,看着寿王问道:“竺法诫,这和尚的名字,却是从来没听说过。能够打伤明机和尚,他的道行倒也不小啊?”

一旁正在举起酒坛痛饮的孙行者插口道:“竺法诫,看他的法号,是天竺烂陀寺的直系传人罢?当年我师尊去烂陀寺求经的时候,他们的传经长老法号就是竺法阑。这和尚,是烂陀寺长老一级的老和尚,比那大威势、大善智两个小和尚的辈份,起码高了两辈啊。”

江鱼低下头皱起眉头琢磨起其中的玄虚,寿王则是无比恭敬的朝孙行者拱手问道:“敢问这位大师的师尊是?”大唐朝去天竺取经的,最有名的也无非是玄奘和尚。

孙行者随手将空酒坛丢在地上,咧嘴笑道:“我师父?法号玄奘啊,不是你们太宗皇帝认的干亲戚么?”

寿王傻眼了,连带着对江鱼都变得恭敬起来。他看了一眼满脸堆笑的杨玉环,大为感激的寻思道:家有贤妻,果然是妙呵,今日请江鱼,果然是一步好棋。李林甫的荐书,本王亲自出马,自然是手到擒来,但是刻意通过江鱼去求那书信,无非是弥补上次和江鱼之间的裂痕。没想到,却找到了这样一个老祖宗。嘿嘿,这位人物,可要好好伺候,好处无穷尽啊!

寿王、杨玉环、咸宜公主刻意的巴结孙行者,连带着江鱼他们都受用无尽,就连寿王手上仅有的几坛贡酒,都被他们当水一样喝得干净。

正酒酣耳热,江鱼和寿王开始拍着胸脯称兄道弟的时候,刑天倻匆匆的跟着寿王府的管家走了过来。用极其复杂的眼神瞪了一眼寿王,刑天倻朝寿王行了一个礼,随后凑到江鱼耳朵边低声说道:“公孙大家派徒弟来捕风营求救,说是张九龄给公孙大家下聘礼,请了媒人在梨园下帖子,要公孙大家嫁给张九龄哩!”

“啊?操!”江鱼猛的跳了起来,怒骂道:“张九龄那老不修的,他今年多少岁了,还要祸害人家花一样的姑娘不成?”江鱼心中怒极,公孙氏如今是他本门的师妹,在他看来,公孙氏的事情,就是他江鱼的事情。张九龄下聘礼,居然吓得公孙氏派徒弟去捕风营求救,显然张九龄一定是在欺压凌迫公孙氏哩,怎由得江鱼不恼怒?

一掌将面前的桌子拍成粉碎,江鱼怒吼道:“兄弟们,跟老子去兴庆宫!刑天倻,去营里调集三百人马,穿戴上全套的铠甲过去,我倒是要看看,他张九龄到底想要干什么?”江鱼一想到自己第一次在锦湘院和公孙氏见面,居然被认为是调戏民女的纨绔之徒,被张九龄追打得无比狼狈,他心头就一阵的火起――好嘛,你张九龄今日可算是露出自己的真正嘴脸来了。

江鱼不在长安的这三个多月,捕风营的制式铠甲已经被打点整齐。铠甲的形式和千牛卫的甲胄相同,但上面的花纹则换成了风卷残云的图案,左右掩胸是两个大鬼头,胸口护心镜则是打成了张开大嘴的狻猊头像。铠甲通体漆黑,无形中就有一股阴森的杀气流露。这样的一套铠甲穿戴在捕风营一干穷凶极恶的暴徒身上,更是显得杀气腾腾,让胆弱的人情不自禁的就退避三舍。

匆匆辞别寿王,会齐了三百穿戴了全副甲胄因为要去惹是生非而变得无比兴奋的捕风营暴徒,江鱼策骑朝着兴庆宫狂奔而去。三百暴徒紧跟在马后迈开大步狂奔,一边奔跑一边兴奋的叫嚣着,更有人极其恶劣的朝着路上的百姓大声的叫骂发狠,吓得一众良民百姓纷纷退避,惹得市井间鸡飞狗跳不得安宁。从西南角横贯大半个长安城跑去西北角附近的兴庆宫,一路上也不知道惊扰了多少人,引得城卫军都出动了大队人马,谨慎的跟随在江鱼他们队伍后面,唯恐他们作出什么歹事。

哪知道,距离兴庆宫还有几条大街的时候,一声震耳欲聋的佛号声响起:“南无阿弥陀佛!”这蕴含了一种古怪力量的佛号声震得江鱼身后三百捕风营暴徒一个个心肝乱颤,生平做过的缺德暴行突然都在脑海中翻腾起来,一种无形的力量逼迫他们去忏悔,逼迫他们去洗心革面,逼迫他们去与人为善。他们心头的杀戮血气和那纯净祥和的力量相互撞击,震得他们脑子里‘嗡嗡’乱响,七窍中立刻喷出血来。

江鱼一怔,随手丢开手上的点金枪,手已经靠近了腰间的褡裢,随时准备掏出那‘玄武戟’。

孙行者一声长啸,仰天吼道:“西天无佛!”叛逆的叫声中充盈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古怪力量,瞬间冲淡了那佛号声中蕴含的澎湃佛力,让那三百暴徒自那纷乱的幻象中清醒,同时发出了愤怒的咒骂声。孙行者更是手上乌木杠子一晃,大声喝道:“和尚,老孙还记得你们,当年在天竺,你们好生难为俺!”

不知道孙行者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他眼睛怒睁,长发笔直的冲天而起,身上气劲化为一团旋风盘旋在体外数丈的范围内,缓缓的一棍朝着前方十几丈外站着的一个瘦小干枯,身上只是裹着一块破布,身体黑漆漆的老和尚当头砸去。

眼看孙行者动手,江鱼一声长嘶,同样是身体一晃,催动了全部的肉体力量,右手肌肉一根根的充血膨胀,缓缓的一拳朝着老和尚的心口压了过去。江鱼出拳,同时大声喝道:“竺法诫,不许拦路!给老子让开!”江鱼心里清楚,黑漆漆的,又是这样形容古怪的和尚,除了咸宜公主刚刚说过的竺法诫,还能有谁?江鱼只是心中纳闷,这和尚刚来长安不久,怎么就找到了自己的头上?

竺法诫微微一叹,身体急退,几个闪动间已经不见了踪影。一声悲天悯人的长叹声在空气中回荡:“南无阿弥陀佛,佛法难渡一阐提。”

江鱼猛的收拳,拳头朝着天空一震,一股无形的振荡朝着天空冲去,除了孙行者、空空儿、精精儿还有几个妖怪,没有人注意到,天上里许范围内的大片云彩被这无形的一拳震成了粉碎,碧蓝碧蓝的天空露了出来,金灿灿的阳光温和的洒下。空空儿、精精儿不由得心中大骇――江鱼这小子有什么奇遇?他把**玄功练到了哪一个境界?怎会肉体有这么恐怖的力量?

竺法诫拦路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江鱼他们很快就赶到了梨园,正好看到一个穿红着绿的妇人在那里对着公孙氏叽叽喳喳的叫嚷着若是嫁给了张九龄,将会怎么怎么的。而且那妇人更是在那里鼓吹,张九龄正是因为上次被公孙氏从杜不平的利剑下救出,故而对公孙氏一时倾心,日夜不能寐,心中不得安宁,终于是因为仰慕之心过盛,这才冒昧向公孙氏求亲哩。

更让江鱼感到怒不可遏的,是那媒婆的身边,居然还有几个礼部的高级官员在做陪衬,拼命的说张九龄和公孙氏是才子佳人,一旦配合,将是如何如何的羡杀鸳鸯、神仙云云。

江鱼听得心头一阵怒火直翻,当他看到公孙氏站在那里,一脸不知所措的模样,再看看梨园中那些乐师、戏子指指点点的对着公孙氏说笑,或是羡慕或是恶意打击的样子,不由得更是火上被浇了几桶火油上去,气得他三尸神怒炸,大步就冲上前去。

蒲扇大的巴掌舞得‘呼呼’作响,江鱼将那妇人以及几个一个礼部的侍郎、几个礼部的主事抽得满脸青紫一口大牙都喷了出来,他怒声叫道:“都给老子滚!公孙大家是老子江鱼的人,老子不开口,她敢嫁给谁?”

三百全副武装的捕风营暴徒擦干面上的鲜血,心中杀气益发的旺盛,他们同时拔出兵器,大声吼道:“滚!嘎嘎,敢和咱们将军抢女人?”修炼‘阢神经’已经有了几天时间的他们,已经开始将江鱼视为唯一效忠的对象,心神不自觉中已经开始围绕着江鱼运转。

公孙氏被江鱼弄了一个大红脸,偷偷的拉了江鱼的袖子一下:“江大人,你这话,说错了罢?我,我怎么成了你的人?”

江鱼回头怒道:“你是本门中人,不是老子的人是谁的人?莫非你敢欺师叛祖不成?少废话,你要嫁人也要嫁个年轻力壮的,怎能嫁给张九龄那种**十岁一百来岁就要进棺材的货色?”

大手一挥,江鱼朝公孙氏身后四个女弟子喝道:“收拾你们师父的衣服,跟着老子走,这梨园,咱们不住啦!嘎嘎,皇上要有什么意见,就来找我江鱼说话罢!”一耳光抽得那梨园总管老太监飞了出去,江鱼极其张狂的拉着公孙氏就走!江鱼没有发现,在太子东宫打开了自己心结的他,行事中已经隐隐的带上了几分离经叛道的嚣张,几分天下万物都不放在眼里的霸气。

这,正是望月一宗的门人一贯拥有的霸气,自洪荒年代起,就敢向天神射出利箭的张狂豪放没有丝毫顾忌的霸气。江鱼的心境,渐渐的和望月宗功法的要求相吻合。心境促进了体内望月玄罡的迅速增长,而增长的实力,则更加让这股张狂的气息益发强大!

一刻钟后,张九龄在自己府上摔碎了自己最心爱的一个琉璃夜光杯。他哆嗦着叫道:“卿本佳人,奈何从贼?江鱼~~~!”

继和太子彻底的撕破脸后,江鱼将当朝丞相张九龄得罪得结结实实,再也没有一点转圈的余地。

第五十六章 再起风波(16778字)5.23

秋老虎能够晒死人,尤其刚刚下了一场半大不大的阵雨,太阳一蒸,雨水化为蒸汽盘绕在离地丈许的地方,可以把人的皮都给活扒下一层。长安城里的百姓都只觉浑身毛孔都被糨糊粘乎乎的蒙了一层,走几步路,就要伸长舌头好似狗子一样喘息几声,否则就会被活活的闷过气去。大街上的青石板,被白蒙蒙的太阳晒得好似要蒸出青烟,一道道扭曲的热浪从地上升起,四周的景致都变得模模糊糊,房屋的墙角都好似在扭动摇晃。这样的鬼天气,就连东西市里面最勤快的商人都回转私宅休息去了,哪里还有人出来走动?

没有人出来走动,却有一群似人非人的生物在长安城外十几里的一处空地上拼命的吼叫拼杀,**的身躯上一块块强健的肌肉爆突起,硕大的拳头带着一阵阵的劲风锤打在身边任一一个人的身上,砸得那人骨肉作响,砸得那人头破血流,砸得那人嘴里都喷出一块块的淤血,还不肯罢休。将近两千名陷入疯狂状态的人形生物,在这样的毒辣日头下相互疯狂的厮打,眼里那狠毒凶残的目光,好似四周所有的人都是他们的杀父仇敌,拿三江四海之水都无法洗刷那仇怨。

这块长宽两里多的空地四周都是密林,如今一株大梧桐树下,江鱼正在那里捣鬼。一个乌木打造的祭台放在地上,上面横七竖八插了十几面漆黑的带着血红色条纹的旗帜,他在那里手舞足蹈的念诵着古老苍凉的咒语,一挥手就有一道乌黑的光华闪过。十几面旗帜无风自动,一道道模糊的虚影在那旗帜上若隐若现,都是一些头上生角青面獠牙的鬼神虚像,在那里张开大嘴作出极其凶狠的表情。

十几坛烈酒放在祭台前,随着江鱼的动作越来越快,舞蹈越来越疯狂,空气中隐约的波动益发明显,十几条鬼神在那黑色旗帜上显身,张开大手就要去抓江鱼。一声厉啸,江鱼手上金木水火土五道五行箭气喷射而出,射得这些鬼神一个个身体破碎不堪,数百个小窟窿在他们半虚半实的身体上出现,一柱柱紫黑色若有若无好似存在又好似虚幻的血柱从这些鬼神身上喷出,溅入这十几坛烈酒中。江鱼一声号令,从腰间掏出两块用雷霆轰打过的千年桃木心做成的令牌朝着十几个鬼神一阵乱晃,平地里数十道紫金色雷霆砸下来,打得这十几个鬼神抱头惨呼,不甘心不情愿的隐没在虚空中。这些鬼神临消失前极其怨毒的看了江鱼一眼,发出了无声的诅咒,那诅咒汇聚成黑色的毒火朝江鱼焚烧过来,却被他身上散发出一道淡铜红色的光芒拦下。

烈酒被那鬼神身上溅出的精血滴入已经变成了紫黑色,一缕缕奇异的雾气在那酒液里翻腾,发出鬼哭狼嚎的惨叫。江鱼面带喜色的看着这十几坛烈酒,突然拔出一柄用黑色不知名石头打造的尖刀,狠狠的朝着自己心口刺下。心头破碎,一缕心血混合了江鱼的一丝元神喷出,均匀的射进了十几坛烈酒中。江鱼殷红的鲜血和那酒中紫黑色的鬼神精血一混合,顿时迸发出一道道刺目的闪光,酒液一阵翻腾,卷起了十几个小小的漩涡,隐约可以看到数百个拥有极其古老气息的符印在那酒液中一闪即逝,酒液最终平静了下来。

江鱼仰天长嘶了一声,那空地中正在疯狂搏杀拼命的殴打身边一切活人的千多条壮汉同时停下了手,迈着整齐不如说是僵硬好似僵尸的步伐朝着江鱼汇聚了过来。近百名身上骨头被打断浑身是血的壮汉挣扎着,在地上缓缓的爬行着,也朝着江鱼这边爬了过来。江鱼看了一眼这千多名眼里神光尽丧变得行尸走肉般的捕风营所属,冷笑了一声喝道:“每人一口酒,喝了酒后自己去一旁运功!”

‘阢神经’,摧毁人的原本神智,将人的元神禁锢,变成一具标准的行尸走肉。天外太虚天招来的鬼神精血,拥有极强的侵蚀魂魄控人心神的力量。江鱼自身蕴含了一丝元神的心血,配合望月宗流传下来的不多的几手符印,可以将自身心血和鬼神心血结合,让鬼神精血重造这些人的神智,自此这些人虽然还是那些人,但是他们的神智尽被江鱼控制,变成了对江鱼忠心不二的巫卫。这些以前的暴徒,更是失去了一切的欲望,他们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为江鱼去做一切事情,为江鱼去死。保存了全部的智能和技能,却又如此忠心没有丝毫杂念的人形生物,正是望月宗上古时期用来看护山门的不二选择。

千多名汉子排成整齐近乎呆板的队伍一个接一个的饮下血酒,随后走到一边,就在暴晒的太阳下盘膝打坐,消化那酒中庞大的能量。十几名被江鱼用禁法拘来的域外鬼神的精血,蕴含的能量非同小可,所有人身上都是血管突出,一道道紫黑色气劲从鼻孔中徐徐喷出,随后又被大嘴吸进身体,数十个周天搬运后,这些汉子的眼神恢复了清明,体内真气也增长了接近半个甲子的修为,同时站起身来,用带着点疯狂、带着点盲目、带着点迷信的狂热眼神看着江鱼,等待着江鱼的下一道命令。

重重的一点头,江鱼一挥手,喝道:“继续操练,最先被打倒的五百人,今夜没有晚饭。最后留下的五十个人,可以得到额外的增长功力的丹药赏赐!去。”一声令下,千多名壮汉同时狂吼一声朝着空地中心冲去,数千个拳头胡乱飞舞,立刻有十几个功力最低的汉子被打得吐血倒地,再也难得挣扎爬起。江鱼哼了一声,杜武兄弟五个冲进战团,将这些被打翻的汉子拉了出来,扛到了一侧的树林中,将他们丢进了树林里一个长宽十丈深有五六尺的水坑中。

水坑里,是味道刺鼻的淡绿色药水。黏稠的药水还在‘汩汩’的翻着泡泡,里面有一道道灵光闪过,隐约可以看到各种奇怪符箓的光影。十几个汉子刚被丢进水坑,立刻歇斯底里的惨叫起来。狂暴霸道的药力顺着他们的毛孔冲进了他们的身体,摧枯拉朽般将他们破碎的经脉和骨骼打成粉碎,然后再用一种非人的方式重新组合起来。新生的经脉和骨骼更加的坚硬更加的柔韧,但是若是能有人用大神通微观视之,可以看到这些经脉骨骼都不似人类身体所应有的组织,反而类似某些昆虫身上的筋肉和外骨甲。

杜武他们五兄弟乃是昆仑山积年的老妖精,对于玩弄毒药有着自己独特的领悟。这一池塘的‘千万生消汤’,乃是他们以秘法召集的近千种稀奇古怪的毒虫,加上自然界中近万种毒草,让三尾狐狸白霞子用自身丹火萃炼出其中的精英后,由白猛跑去长白山天池,取出底部最阴寒拥有天生销蚀力量的‘天一净水’精心调配而成。千种毒虫万种毒草的药性相互克制,就算是服下几斤也没毒不死人,但是却拥有了极其霸道的促进身体组织生长的功效。就算是一个人的大腿被砍断,只要丢进这池塘中,短短一刻钟功夫都能重新长出一条腿子来――如果那人没有被疼死的话――这是杜武他们五兄弟昔日猎杀了老对头一条千年守宫精后得来的秘法。而池塘下面,被三尾狐狸白霞子这个拥有三千年道行,见识手腕可以比得上普通小门派宗师的狐狸精布置了一个古怪的妖阵,凡是被投入池塘的人,身体组织都会被转化为妖物所特有的结构,功能比人类强大百倍的结构。

一群没有妖怪的气息,没有妖怪的修为,但是实际上身体已经被转化为妖怪身体的‘人妖’,就是这样被江鱼他们炮制出来的。什么叫做逆天而行,什么叫做肆无忌惮,什么叫做造孽,这就是了。若是到了后代,江鱼他们这种行径还说不得被批判是败坏人伦纲常,败坏社会道德,混杂了人类和妖怪之间的生理界限之类的大帽子,但是在大唐朝开元年间,谁说他们?

一刻钟后,十几个身体结构得到了极大加强并且所有伤势都痊愈的**汉子狂笑着从那池塘中跳了出来,迈开大步冲进了那打成一团的空地中,手起拳落,将数十个同伴打得吐血倒地。杜武兄弟几个又冲进了空地,将这些倒霉鬼一个个的拖了出来丢进那池塘,于是树林中再次响起惊天动地的惨叫,远近山林中的鸟兽早就被吓得逃走一空,只有空地里大声的喊杀声震撼云霄。

这种极度暴力的练兵手段,让江鱼在短短半个月中拥有了一批体内真气拥有一定火候、肉体也算得上强悍、尤其是忠心耿耿的属下。将近两千名属下相互疯狂的殴打厮杀,不断的有淘汰者被拉出来,随后经过那池塘的萃炼后再次返回战团,这种练兵的方法,不由得让人想起了洪荒巫道下一个独特的小分枝的恶毒手段――养蛊。蛊虫们就是如此厮杀,如此的吞噬,最终留下了最强大的存在。

日头渐渐西落,最终千多名捕风营所属都挨个被打翻了几遍,最后一轮厮杀后,最后还能站起来的三十九名壮汉受到了江鱼的亲热问候,得到了江鱼手上一枚可以增长功力增强体内经脉坚韧程度的灵丹。江鱼不会炼药,几条毒虫更是对此七窍通了五六窍,但是白霞子却是一个精明聪敏的人物,从江鱼手上拿到了蓬莱三仙宗入门的炼丹秘笈后,她居然也能用自己的妖丹像模像样的炼制出一些难度不是很大的丹药来。比如说,如今江鱼分赏下去的这种可以让普通练武人增长一年左右功力的灵丹,就出自她的手。

“很好,兄弟们。你们今天的表现很好!我,江鱼,你们的将军,你们的主人,为你们的表现感到很欣慰!只要你们努力操练,日后大唐朝最强的一营队伍,肯定就是你们!”江鱼毫不吝啬自己的溢美之词,大肆的夸奖了一番这批忠心的属下,或者说忠心的奴隶。一千多条汉子一个个看着江鱼,眼睛里面都在发光,胸脯都高高的挺了起来,很是为能够得到江鱼的夸奖而高兴。

“穿上你们的衣服,穿上你们的铠甲,扛上你们的重负,现在,我们回城吃饭!今晚上,大鱼大肉,美酒羊羔,有你们吃的!”江鱼嘎嘎一笑,随后又面色一番,怒道:“今天最早被打趴下的五百人,没有晚饭,自己去运功调息辟谷罢!明日若还是你们,就自己进去那仙池中浸泡三天三夜!”数百壮汉身体猛地哆嗦了一下,低下头不敢再看江鱼,跟着大队去一旁的树林中开始穿戴自己的衣物和铠甲。

留下杜武五个毒虫兄弟在树林中看守那药池,江鱼、龙赤火、白猛带着一千多穿了四十几斤的全套甲胄,身上还扛着五百斤重物的壮汉,一路喊着号子,迈开大步朝长安城跑去。为了显示自己和属下同甘共苦的精神――这不是作给捕风营的汉子们看的,而是作给其他某些人看的――江鱼背上扛着的是一块丈许方圆的卧牛石。白猛这个比江鱼更高了一个半头,腰围粗了三倍不止的恐怖壮汉则是扛着一块长宽高都有丈许的巨石,巨石上还坐着满脸邪笑的龙赤火,龙赤火的背上还象征性的背着一块百多斤重的石头!

一行人就这样风风火火的迈着整齐划一的步子,高声吼叫着李隆基亲自作曲,由几个溜须拍马的大臣填词的《大唐亲王破阵曲》,发出整齐的‘咚、咚、咚’的声响,一路跑到了长安城外。眼看快要到城门的时候,江鱼一声令下,队伍朝着左边一转,绕着城墙快速奔跑起来。黄昏时分,长安城十几个城门口,进进出出的百姓、商人正是最多的时候,这些百姓、商人就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江鱼身后的白猛扛着偌大一块石头极快无比的跑过去,看着千多名面色严肃没有一丝表情的壮汉背着巨大的包裹跑了过去。

渐渐的,大唐朝的百姓开始鼓掌欢呼,就连城门口的那些官兵也都大声打起了号子。而那些外来的正要进城的商队,则是一个个面色如土,伸长了舌头半天说不出话来。时不时就能听到那些胡商在惊恐的低声窃语:“大唐朝的士兵,都是这样的怪物么?难道都是这样的怪物么?”

长安城通明门的城门楼子上,一身便装的李隆基握着一管玉箫轻轻的拍打着自己的手心,满脸是笑的看着城墙下大吼着跑过去的江鱼一营人马,点头道:“善哉,短短月余时间,能将一干江湖匪类操练成如许精锐,江鱼练兵的本领的确不俗。”他回头笑道:“哥奴啊,朕刚开始还害怕江鱼自幼顽劣,除了打打杀杀的没有其他的本领,谁知道他还有这么一手。”

笑了几声,一身紫袍的李林甫弓腰笑道:“陛下您实在是英明,小鱼他虽然顽劣,但是对陛下的这一片丹心,却是除了臣,天下人少有人及的。朝中有人前几日弹劾我家小鱼他胡作非为,收容江湖匪类扰乱长安市井,更有人说小鱼他悬赏重金通过这些江湖匪类去刺杀太子东宫里面的官员,可不是可笑么?”李林甫的丹凤眼眯起来,笑得很含蓄,含蓄中带着一点不明显,但是让人看得出来的委屈。

“唔,哥奴你说得不错啊,张九龄是糊涂了,这些市井游侠的事情他不懂,他不懂,怎能胡说呢?”李隆基挺起腰板,点头道:“江鱼做的很好嘛,一千多个大唐朝最有名的暴徒,被他训练成这个样子,京兆尹那边也说了,这些人从来不出捕风营捣乱嘛。张九龄弹劾江鱼的事情,实在是没道理,朕要去好好的批他一顿!不能因为他和你李林甫不对路,就。。。”

说道这里,李隆基突然闭上嘴,‘嘿嘿’的干笑了几声。李林甫低着头,笑吟吟的说道:“可不是么?就是向陛下说的这样,张九龄恨臣废黜了几个他那一派的官员,所以就连我家小鱼都恨上了。其实我家小鱼对皇上忠心不提,更是礼、义、孝、爱的全德之人,张九龄前日在朝堂上那样弹劾他,委实有点让人心寒。”顿了顿,偷瞥了一眼李隆基和煦的面容,李林甫笑道:“其实,张相公他这样做,也是因为我家小鱼坏了他的事情,张相公想要强娶梨园的剑舞教头公孙大家,却被我家小鱼仗义给阻止了,所以。。。”

“嗯?”听到这种香艳的八卦,李隆基立刻转过身来,瞪大了眼睛喝道:“快快说来让朕听听,那公孙大家剑舞之技极其了得,天下无出其右者。张九龄他发什么疯啊?人家娇滴滴的小姑娘,干什么要嫁给他啊?嘿,给朕好好说说,张九龄莫非是因为这事情吃瘪,所以把仇怨给带去了朝堂上?若真如此,这张九龄,哼哼!”

李林甫低下头,面带笑容的添油加醋的一番说辞,说得李隆基是连连冷笑,手上玉箫拍啊拍的,差点就没脱手丢了出去。于是,李林甫笑得更加灿烂了,丹凤眼差点就转成了三角眼,幸好他反应及时,又将那快要变形的眼睛及时的转了回来。

如此疯狂的操练,又过了大概一个月的功夫,已经是中秋季节,元化真人巴巴的从蓬莱岛跑了回来,给江鱼丢了数十瓶灵丹,随后又去终南山‘坐镇’去了。得了这蓬莱三仙宗的炼丹宗师炼制的灵丹,江鱼捕风营的一干属下功力暴涨,十几天的功夫就在那药池的帮助下,吸收了全部的药力,先是提升到了先天境界;随后又在江鱼、孙行者他们一干高手的护法下,服下了‘龙虎大劫丹’,一一都顺利的突破,体内的先天罡气初步凝结成了黄豆大小的金丹,步入了金丹境界。其中,死伤了数百暴徒,但是江鱼却也没放在心上。

如此的拔苗助长,也只有江鱼他们这一干妖魔鬼怪齐全的人物才能做得出来,才能实现这个近乎不可能实现的奇迹。若非‘阢神经’转化了这些人的神智,让他们脑海中没有一丝的芜杂念头,他们早在服食龙虎大劫丹的时候走火入魔暴毙。若非‘阢神经’让他们的体质转化为了伪自然之躯,拥有一定程度上可以随意吸收任何能量的性质,他们也不会这么轻松就吸收这么多的药力。若非那千万生消汤让他们肌体强度暴涨,他们也容纳不下那等狂暴的药力。当然,更重要的就是他们有孙行者这个兼修三家法门的怪物做护法,强大的真元护持住了他们的身体,否则绝大多数人也熬不过金丹结成的那一关。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因为‘阢神经’的强大功效。毕竟是望月宗当年培养自己山门护卫的秘密典籍,原本修炼的速度就快得没有天理。若是培养一个山门护卫都要数十年的功夫,以望月宗的历代先辈那种懒散的到处乱逛美其名曰云游的品性,他们哪里有那样的时间去慢慢磨蹭?

总之就是剩余的一千二百五十八名捕风营的暴徒,已经通过修炼‘阢神经’,加上无数稀奇古怪药物的帮助,晋级为金丹初结的高手。虽然他们不修法力、没有神通,但是就以他们金丹期的真元罡气,威力也是非同小可。天下间能够如此快速的培养出一千多名金丹初结的属下,能够有这个胆量如此肆无忌惮的逆天行事还不怕遭受天劫报应的,除了江鱼,还能有谁?望月宗的历代先辈也有这个能耐,但是谁会无聊到去做这种事情?就好似无凡,云游天下三百多年,却一个巫卫都没有炼制。只有江鱼这个出身望月宗,却跑来朝廷做官的人,才有这闲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