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婵眼神晦暗,声音低到几不可闻,“那等你飞升到仙界,帮我对师父说句对不起,徒儿让他失望了。”

此次送别,李婉婵一去又是数年,数年音讯全无。

瓦妮莎刚开始还时常牵挂,尤其是在李婉婵预产那一阵,天天都很惊慌。

有一天还因为不安愧疚而做噩梦,梦到李婉婵产后虚弱而法力尽失,被陈附子那顽固的父母用棍棒打得头破血流,最终奄奄一息的到了她的门口,浑身是血,怀中抱着一只死了好几天散发腥臭味的幼蛟尸体。

等这一阵过去,西牛贺洲那边也全然没动静,瓦妮莎就不惦记了,想来也应该是平安无事。

修真界的局势时而复杂,时而清明,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景教和佛教之间的摩擦越来越严重。

尤其是在魔法师协会在暗中与景教勾结之后,佛教的压力突然就大了。

因为佛教在东胜神洲的势力很大,就通过世俗的力量,发动好几个国家对傲来国进行打压,让他们惩治这群胡来的魔法师。

但是傲来国的态度相当强硬,就是不予处置!一国硬抗几个国家的压力丝毫不惧,自信的来源就是魔法师给予国家的强大武力支持!

格林里奥以林奥的身份在教廷和魔法师协会之间游走,事态的发展一如他和瓦妮莎计划的那样,不到一年的时间,教廷就对佛教发动了圣战。

盔甲上画着十字标记的圣战军队再次出现,指挥权完全在教廷手中的强大军队,让北俱芦洲数个国家的君王都很畏惧,因为教廷的势力已经将他们的国家蚕食的差不多了,虽然基本秩序都还是朝廷管,但百姓的精神层面已经属于教廷和教皇。

圣战军从北俱芦洲开出,直接就打到东胜神洲来了,他们只针对佛教徒以及维护佛教徒的人,其他的人一概不管。

宗教之间的战争,不可能不牵扯到俗世世界。

军队一出发,北俱芦洲的几个国家就回过神来了,尤其是教廷所在的国家,当即决定趁着这个机会发动各自的军队,将宗教战争变成全面战争。

这正好遂了教皇马可的本意,光明神教就是借由战争发展起来的,现在是个好机会。

战争一旦爆发,就把北俱芦洲和东胜神洲的几个交战国变成了人间炼狱,本来不信教的也为了生存而不得不选择站个队,两不靠的话死的更快。

傲来国因为在魔法师兴起之后,境内几乎就没了佛教势力,加上现在魔法师协会与教廷是盟友关系,所以暂时没有受到战火的波及。

虽然是盟友,但瓦妮莎并没有撺掇朝廷在那几个国家背后掏刀子,而是以作壁上观的态度看着狗咬狗。

战争持续了五年,死了不知道多少人。

修真者在战争开始后第一个月就被牵扯进去了,纯属无奈,死了太多无辜者,可战火已经难以熄灭了。

修真界千百年来的和平变成了最奢侈的奢侈品,几年后,南瞻部洲和西牛贺洲也都被卷进了战火中。

战争爆发十一年,一直被瓦妮莎带在身边的魔力水晶突然亮起的光华,她心中一惊,放下了手边所有人,让格林里奥代为领导魔法师协会,自己前往魔力水晶定位的地方。

她掠过大半个修真界,一直找到了西牛贺洲遍布妖族的中心区域,这里暂时还没有战争爆发,因为妖怪们都不信佛,受牵连的只有边界的人族社会而已。

瓦妮莎找到李婉婵的时候,她正奄奄一息的躺在山洞里疗伤,陈附子身怀炼虚期修为,也受了重伤,不过比他老婆好多了。

“妮莎姑娘,你终于来了……”陈附子神情恍惚,把体内最后一点法力灌注给李婉婵之后就晕了过去。

瓦妮莎用辨识眼查看他们的伤势,发现是圣光造成的伤害,伤口处还有审判的力量残余,正在不断的撕扯他们的伤口,并且持续消耗法力来对抗圣光的侵蚀。

‘审判神术……马可又组成了审判队。’

现在的新审判队比之前的威廉更辣手,并不追求一击毙命,而是喜欢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慢慢折磨敌人,最终看着敌人眼中的绝望来收割其生命。

从他们俩身上的伤势就能看得出来,审判队的执刑官是个难缠的家伙。

瓦妮莎沉思片刻在山洞外布置了小型的隐匿法阵,至少在第二天日落之前,这里不会被别人发现。

她在山洞里为这两个人疗伤,默默的打量两夫妻,他们的变化太大了。

算算时间,快过去二十年了,当年英俊帅气的陈附子,留了三尺长须,现在不像个医生像个道士,眼角的皱纹很明显,看来这些年过的并不安稳,烦心事不断,他鬓角的白发更加证明了这一点。

至于李婉婵,除了身上的人间烟火气更浓重,外貌并没有变化,她现在更像个人了。

直到深夜,李婉婵才悠悠转醒,她的神情很疲惫,睁开眼一句话都不说,呆愣愣的看着她救治自己的丈夫。

瓦妮莎实在受不了这诡异的沉默气氛,“你们的孩子呢?发生了什么事?”

这话一出口,李婉婵瞬间就泪崩了。

她一边哭,一边虚弱的说出这些年发生的事。

十几年前,李婉婵拒绝了瓦妮莎的帮助,回到家中向丈夫的父母坦诚,老两口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但最终还是接受了现实。

不仅如此,老两口还在产后给他们打掩护,给他们争取时间让幼蛟尽快化形,折腾一番就是三五载。

后来幼蛟有了人形,把尾巴藏在衣服里见人,一家人平安的度过了此生最平稳的时光。

直到前一阵,他们的孩子已经成了小大人,在外游历的时候得罪了教廷的人。

具体什么情况无人知晓,反正等李婉婵再看到自己儿子的时候,他已经被人打回原形,抽筋扒皮,剔骨拆肉,死无全尸。

教廷审判队说他犯了辱教罪,十恶不赦,必须杀了以示严惩,还把一支独角拿到陈附子家里作为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