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侯的军中可谓热闹非凡。

前阵子他们偷袭赤魔门,把赤魔门搞得元气大伤,上官虹伶一怒之下联系鲜卑人——你偷我赤魔门老家,我就让鲜卑人偷你老家!

不过鲜卑人更擅长游击战,对于攻坚没什么经验,熊将军死死守住老家,桓侯当机立断放弃赤魔门及时回防,反倒是杀了鲜卑人一个回马枪。

鲜卑族向来是打一家伙就跑,桓侯最头疼的不是怎么战胜鲜卑族,而是怎么追上他们——毕竟游骑兵的速度实在太快了,而且异族人对于坎坷的地形更能适应。

很多年以前鲜卑人占据了并州大草原,后来不甘于被白狼国吞并,才往东边迁徙,来到了幽州。他们在并州被白狼国打怕了,所以在幽州变得格外小心,从来不大规模出动。

桓侯等了多少年,终于等到鲜卑人大规模出动的时候,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放弃赤魔门,回来围剿鲜卑人。

一场大战之后,桓侯这边虽然有所损失,但鲜卑人损失更加惨重。

所以,在卫然带动的这一场大灾变之中,损失最重的是囚雷谷,但损失第二重的,居然不是赤魔门,而是鲜卑族,这个结果很出乎意料。

而桓侯在此战之中获利颇多,声威大振,朝廷按理来说应该给桓侯升为公爵。

不过朝廷并没有这样做,让桓侯保持侯爵不变,作为补偿,朝廷特意派了一位公主来幽州联姻!

这位公主名叫临颖公主,本身不愿意来幽州,也不愿意嫁人,是被皇室大义所逼过来的。

临颖公主其实是讨厌军方的,一来到桓侯军中,竟然提出了比武招亲的荒唐要求。如果是和任意一个大家族联姻,这个要求都不可能被答应,然而军中尚武,若是不敢答应的话,反而会遭到耻笑。

于是桓侯不得不答应临颖公主的比武招亲。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桓侯一共两个儿子,大儿子是个修行者,跟军方根本不是一路,而且至今下落不明。小儿子还不到一岁,躺在娘怀里吃奶,临颖公主不答应也是正常的。

比武招亲反而是一个台阶,一旦谁胜过了临颖公主,桓侯就认他为义子,倒也不算太埋没了公主的身份。

但最大的问题是,偌大的军中,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够胜过临颖公主!

桓侯的副手熊靖方在和鲜卑族的战斗中受了些伤,也被桓侯强行逼上场,最后惜败下场,不过临颖公主算是险胜,倒也没有太丢面子。

临颖公主环视帐中:“看来桓侯军中无一个英雄好汉,我将上奏请朝廷收回联姻成命。”

帐中众将士都面露羞惭,他们都惯于沙场搏杀,擅长的是团队合作,单打独斗起来,也没有什么以武会友的习惯,全部练的是杀人伎俩,心里想的是杀敌。

这些杀人手段如何能对公主使用?比如熊靖方,真刀实枪的死斗难道真的打不过临颖公主吗?只怕不见得,但擂台上的胜负,的的确确是临颖公主更胜一筹。

这些借口都没法跟公主说,说出来无非是再被羞辱一次。

桓侯觉得很没面子,脸色很不好看。

不知谁说了一声:“要不请桓侯亲自上吧?”

桓侯吃了一惊,嘴上连忙道:“这如何使得?”

将士们面面相觑,心里打着小算盘,如果桓侯亲自上的话,比武招亲肯定能赢,只不过会引来另外一桩大麻烦……

说巧不巧,两位夫人一前一后进入帐中,先是和公主请了安,然后一言不发。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这绝对不是凑巧,两位夫人只怕是在帐外听了多时。

梁导的母亲薛夫人似笑非笑地看着桓侯,桓侯被瞧得有些紧张,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龚夫人则是抱着不到一岁的小儿子低着头,也就是梁导的弟弟。那婴儿原本熟睡,对龚夫人不露形迹的一掐,顿时哇哇大哭起来。

桓侯听到小儿子的哭声,顿时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龚夫人又朝薛夫人投去求助的眼神,薛夫人本来很不喜欢这个转正的小妾,但眼前出现了新的敌人,只能暂时合作。

有些话龚夫人不敢说,必须由薛夫人来说。

于是薛夫人开口了,还是那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梁翼德,你最近靠着卫然的消息打了两个大胜仗,威风得很!我看你的人生要焕发第二春了吧。”

桓侯连忙摆手:“不不不,军中儿郎说笑罢了,怎么能当真呢?”

临颖公主皱眉道:“薛夫人怎么可以当众叫桓侯的名字?这也太不恭敬了吧,他好歹也是个侯爷,目前幽州属他最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需得给他留些面子。”

薛夫人行了一个礼,客客气气的说:“让公主费心了,这是我们家的家事,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就算是皇上亲至,也管不到每个人的家事吧?还是说公主有意参与到我们良家这个大家庭里,那倒是可以管一管我们的家事。”

临颖公主连忙摆手:“我没那个意思,你们请自便。”

薛夫人微微一笑:“公主的气量果然不是我们这些民妇所能比的。”

将士们面面相觑——这可怎么办?桓侯的意图被两位夫人给搅黄了,我们军中又没有打擂台能打过临颖公主的,难道就这样承受羞辱吗?

临颖公主道:“既然你们这儿没有符合条件的人选,那我可就回去了。”

桓侯连忙道:“公主请勿急,我们军中当然有英雄豪杰,只不过他们还在外边征战,暂时没有回来。”

临颖公主道:“那他们在外边征战一年半载,我就得在这儿等待一年半载吗?”

“公主言重了,请你耐心等待一天即可。”

临颖公主早就不耐烦了,道:“我没那么多时间,最多等半天,再没人来我就走了。”

桓侯疯狂的给手下使眼色,是与他们找个能打的人来。而将士们也是有苦说不出,公主这么强,连熊将军都奈她不何,我们上哪儿找能打的人去?

全场只有薛夫人和龚夫人最为淡定,其他将士都觉得丢人。

就在关键时刻,一个头发蓬乱衣服破破烂烂的男子大摇大摆的走进帐中,他手里拿着一把鱼叉,身上还缠着几根海带。

薛夫人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那渔夫对着薛夫人呲牙一笑,露出一口好看的白牙,然后开口唱道:“雪花飘飘,北风啸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