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想清楚此事的利害关系,确保孔昆他们安全离去是目的,但不是唯一的全部的最重要的目的,最重要的目的是不能把海珠和海珠的公司以及更多无辜的人牵扯进去,如果仅仅为了保证孔昆的安全而把那么多无辜的人都牵扯进去,那你这么做还有意义吗?孔昆本身就是陷进去的人,因为她拖累如此多的人,你觉得值不值呢?”

四哥继续说:“其实在这件事里,孔昆的作为,是应该受到惩罚的,但现在,她没有受到任何惩罚,仅仅是离开公司离开宁州离开大陆,这不能说是惩罚,假如。假如你的人真的无法阻止住阿来,假如阿来他们真的杀了孔昆,那你也不必为此感到十分不安,该做的你都做了,该尽的力你也尽了,努力了,付出了,也不遗憾。

至于孔昆的命运,那要看她的造化,死活都是自己的造化,都是自己的注定结局。我要再次提醒你,你万万不可因为孔昆的安全而不顾一切,你要清醒地认识到你对海珠对海珠的公司对海珠公司里那些无辜的人的责任,如果因为一个孔昆而对其他无辜的人造成了巨大伤害,这是不值得的。”

四哥的话让我心里有些发抖,我觉得四哥说的有道理。

“开动脑筋,智斗,智取,阿来虽然凶悍,但他只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你的智慧足以搞定他。这一点,我确信无疑。”四哥说。

“呵呵。”我笑了下,心里其实还有些没底。

“更重要的是阿来虽然头脑简单,但他自己却不这么认为,他刚愎自用自大自狂,以为自己是文武全才之辈,这一点,正好可以被你所用,这对你无疑是个好事。下一步,就看你如何布置了。”四哥说。

“嗯,我会考虑的。”我说。

“唉——”四哥又长叹一声:“世道莫测,人心莫测啊。朋友和敌人,往往就是一眨眼的事情。朋友,到底什么是朋友?敌人,到底什么又是敌人?”

四哥的感叹让我的心里不由有些茫然,是啊,朋友和敌人的界限到底是在哪里?有的人一夜之间就可以从朋友变成敌人,而变成敌人的却很难再成为朋友。

到底何谓真正的朋友呢?真正的朋友会是永远的吗?会变成敌人和对手吗?

我想不明白了。

这世上有很多事,当你自以为很明白的时候,其实你正糊涂着,而当你感到困惑的时候,说不定你已经接近真相的边缘。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明白还是糊涂,也不知道我会不会找到事情的全部真相。

和四哥打完电话,我边喝茶边看着窗外阴霾的天空,脑子里快速琢磨着。

一会儿,林亚茹打来电话:“报告副总司令,旅行社门口出现了两个形迹可疑人,在附近往这边贼眉鼠眼张望。”

“有没有阿来?”我知道林亚茹虽然没有见过阿来,但早就看到过阿来的照片。

“没有。我们的人已经监视着了那两个人,但不知阿来在何处。”林亚茹说。

我沉吟了一下:“旅行社对过是不是有一家四星酒店?”

“是的,凯龙大酒店。”林亚茹说。

“马上安排人到酒店那边摸底,看阿来有没有住进去,如果入住了那家酒店,搞清楚房间号!”我说。

“好——”林亚茹回答。

“严密监视着那两个人的行踪,我估计他们是来摸底的。打探孔昆的行踪的。”我说。

“是。”林亚茹回答。

我想了下,又说:“孔昆这会儿是不是一直呆在总经理办公室里?”

“是的。”林亚茹回答。

“你让她现在就出来,到旅行社大堂溜达一圈,然后再回总经理办公室。”我说。

“好。”林亚茹说。

“要确保那两个人能看到孔昆的身影。”我说。

“好——”林亚茹说。

“然后,就不要让孔昆再出来了。就一直呆在办公室。”我说。

林亚茹说:“嗯,好。”

“另外那三个人呢?都安排好了吗?”我说。

“现在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孔昆身上,那三个人已经安排好了,已经悄悄离开了宁州,专人护送他们去了杭州萧山机场,很快就会分别登机远走高飞。”林亚茹说。

“去了哪里?”我说。

林亚茹说:“一个飞乌鲁木齐,两个飞拉萨!”

我不由点了点头,够远的了。

“我告诉他们了,如果想活命,就不要再回到内地,不然,谁也无法保证他们的性命。他们早已都吓破了胆,说再也不会回来了。以后要隐姓埋名。”林亚茹说。

“很好,张小天呢?他今天有什么情况?”我说。

“他今天一直就把自己关在酒店的总经理办公室,一直没出来半步。”林亚茹说。

“没事不要去惊动他,你从现在开始,就守在旅行社,等待方爱国他们来和你会合。”我看看手表:“方爱国他们现在已经从星海起飞,很快就会抵达宁州和你联系。”

“好的。”林亚茹答应着,又说:“孔昆今天的飞机是6点10分,上海浦东机场起飞。”

“宁州到上海浦东机场,路线可以走杭州湾跨海大桥,从慈溪过去,两个小时足够,下午两点出发,是来得及的,最迟不迟于两点出发。”我说。

“我亲自护送孔昆去上海!”林亚茹说。

“这个到时候我再决定,等等再说。”我说。

“哦。”林亚茹的声音有些困惑。

我没有说话,直接挂了电话,又开始继续琢磨自己的计划。

正在这时,门被推开,老黎进来了。

“混小子,趁我不在,偷我的茶喝来了。”老黎哈哈笑着走进来。

我一呲牙:“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呢?这是我喝茶的定点房间,这是我存的茶。”

我一咧嘴:“好吧,来,我给你倒茶。老爷子请喝茶。”

老黎坐在我对过,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看着我:“小子,今天怎么有空闲来喝茶呢?”

我说:“忙里偷闲不行啊。”

“行,行。那咱爷俩就在这里喝茶聊天吧。”老黎说。

我心里暗暗叫苦,本想找个安静的地方遥控指挥宁州的战斗,老黎突然来了,他坐在这里,我怎么能放开手脚指挥呢。

老黎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他刚来我也不能走,那说不过去。

于是,我只好陪老黎喝茶,喝地心神不定。

“有心事。我看你小子今天有心事。”老黎似笑非笑地伸手点了点我:“小子,今天又有什么心事了?”

“木有心事,你以为你是大神啊,什么都能看出来。”我说。

“呵呵,好吧,木有就木有。既然木有,那就好好陪你爹我喝茶聊天,咱爷俩来个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老黎笑着说。

“什么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我说。

“不知道啊。随便说说不行吗?”老黎说。

我说:“行,行。”

老黎专注地看着我,半天没说话。

“老看我干嘛?”我有些沉不住气。

“我儿子好看,我多看看不行啊?”老黎说。

“既然好看,你就多看会吧。”我说。

“小克!”老黎说。

“昂。”我看了一眼老黎。

“叫爹!”老黎说。

“老黎——”我说。

“唉。”老黎叹了口气。

我嘿嘿一笑。

“天气很阴冷啊,要下雪了。”一会儿老黎看着窗外说。

“嗯。”我心不在焉地答应着。

“已经立冬了,又一个冬天来临了。”老黎说。

“是的,冬天来了。”我应付着老黎。

“听专家说,今年的冬天会特别冷。”老黎说。

“哦,特别冷……”我边说边摆弄着手机,给林亚茹和方爱国快速发了两个短信:“电话不方便,有事短信联系。”

估计方爱国快落地了。

发完短信,我又将短信提示音关掉,设为无声。

“不是说地球在变暖吗,怎么会冬天越来越冷呢?这是为什么呢?”老黎说。

“是啊,这是为什么呢?”我说,边不停看手机。

“你老是摆弄手机干嘛?那个破手机,有什么好玩的!”老黎不满地说。

“你管我干嘛,反正又不耽误和你谈话。”我说。

“你不专心和我说话,我不高兴!”老黎孩子气地说。

我忍不住笑起来:“乖哦,老爷子,我很专心地和你说话的哦。”

“乖你个头,你以为我看不出你专心不专心啊。”老黎说。

“这你都能看出来啊。”我说。

“你这半天一直都在应付我。一直在摆弄手机。”老黎说。

我说:“没应付,我怎么敢应付你呢。”

老黎笑起来:“看我们这半天的谈话其实都是在磨牙,都是在扯淡。”

我说:“本来嘛,闲聊就是这样啊。”

“好吧,那就这样吧。”老黎边说边端起杯子喝茶,放下杯子后说:“哎——小克,看来我真的老了,坐一会儿就想打盹呢。”

我心里一喜:“哦。想打盹啊,困了啊,好吧,你就在这里打个盹吧。我看着你,等你打完盹我们继续聊天。”

老黎答应着,身体往后一靠,果真打起盹来,看起来像是闭目养神。

这时,我的手机接到了林亚茹的短信:“报告副总司令,宁州支援小组的同志已经赶到,没有进旅行社,装扮成客人的样子直接去了附近不远处我们的酒店,在酒店开了个房间。”

“你现在在哪?”我回复。

“还在旅行社!”林亚茹回复。

“那两个形迹可疑的人呢?”我说。

“还在附近溜达。装作在报亭看报纸的样子!”林亚茹回答。

“发现阿来的下落没有?”我边回复短信边瞥了一眼老黎,他依旧在闭目养神。

“正如副总司令所料,阿来果真住进了旅行社对过的凯龙大酒店,在6012房间。房间的窗户有一扇打开了一半,用窗帘半遮住,我们的人在隐蔽处用望远镜观察到6012窗口支起了带消音器的狙击步枪。”林亚茹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