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真将会战的主战场选定在衡阳,并不是无的放矢。

因为这里,恰恰便是大唐第二兵团和第三兵团各自负责区域的交界之处。如今第三兵团的重点,转向了攻击益州。石壮的第三兵团行辕已经北移到了荆南境内,兵锋直指襄阳,其麾下副将闵柔、中郎将候方域在连续拿下夷陵,迫降黔州之后,其兵力已经深入黔中,从另一个方向之上向益州进发。

如今的湖南行省,除了靖安军之外,便是刚刚成立不久的第二兵团的何塞部接管了长沙等地,而在萍乡,新余等地,则是归属于在早前遭受过重创的原右千牛卫部队,也就是现在的陈长平所部守卫。

在向真看来,长安方面更重视益州方面的梁军,虽然对他而言是一种羞辱,但却也是一个机会。较之石壮统领的第三兵团,明显第二兵团的实力要略差一筹。

经过一个月时间的集结,筹备,由向真亲自统领的岭南主力、再加上桂管两万大军、容管一万大军,合计超过六万人,向衡阳方向进发。而在另一侧的江西吉安方向,则是以钱守义所部与福建容宏所部组成的三万联军,进攻陈长平所部。

天气渐渐地热了起来,而随着双方的调兵遣将,大战的气氛也逐渐在这些地方一日比一日浓烈了起来。

秦疤子挎着刀,走到了一块空地中间,从腰上拿出了一枚哨子,用力地吹了起来。

顷刻之间,刚刚还空无一人的场地之上,便多出了许多人来。

有的从草丛之中一跃而起,有的竟然从地上带着一身的泥土钻了出来,树上有人一个倒挂金钩垂了下来,厚厚的落叶之中,钻出几个人来,其中一个手里还捏着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蛇尾紧紧地缠在士兵的腕甲之上,拼命地勒紧,士兵却笑吟吟的不以为意。

“今日的训练到此结束,所有的考核科目的成绩,回头便会公布。”秦疤子挥挥手:“回营,今日大将军要来视察,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别给咱们第二兵团的山地特种部队丢脸。”

“喏!”林子里,响起了如雷一般的回应之声。

一边往营地走,一边不停地有人加入到队伍中来。

这支部队,是第二兵团仿照第三兵团梁晗所组建起来的山地特种部队。与梁晗所部战功赫赫名震天下不同,这支部队到目前为止,还属于名声不显的那一种,最大的功绩,也莫过于将盘踞在井岗山地区的钱守义探出来的一些抓子斩断了一些。

三千山地特种部队,列成了整齐的队形,欢迎着陈长平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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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曾经的右千牛卫,这支部队在待遇之上,比之梁晗所部,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管是薪饷,还是装备,都是全军之中的佼佼者。

远处马蹄声声,随着一支骑兵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三千士卒不由得将胸挺得更高了一些,秦疤子一众军官,亦是向前迎了出去。

陈长平翻身下马,但秦疤子的目光,却完全被他身边的另一人给吸引过去了。

那是一名女将,而且是秦疤子无比熟悉的一名女将。

葛彩。

刘元的老婆葛彩。

他不禁怔住了,以至于竟然忘了向陈长平行礼,直到身边的同伴捅了捅他的腰,他才反应过来。

“不必多礼了!”陈长平晃了晃马鞭子,笑看着他道:“秦将军,不说别的,单看这军姿仪态,便可算是一等一的了。”

“大将军,这只是其中最不中用的一项技能了!”秦疤子摇头道:“不过这是右千牛卫的传统,也不能丢。”

右千牛卫在李泽时代,就异常注重军姿军容,队伍训练、行军以及阅兵之时,他们的军姿那也是军中头一份的。这支山地部队是从右千牛卫之中抽调精锐组成的,这些东西,倒是平常都习惯的。比起梁晗的那支山地部队,完全是两个样子。

“葛彩,不用我介绍了吧?”陈长平指了指身边的女将,道:“葛彩现在是我们第二兵团右军中郎将,以后也是你们这三千山地特种部队的头儿了,怎么样?”

秦疤子楞了一会儿神,有些神色复杂地看着葛彩道:“如果是别人来,我自然是不服气的,但既然是嫂子,哦,不,是葛将军来,我这里自然没有问题。”

“怎么说?”陈长平笑道。

“因为我打不过她!”秦疤子一摊手:“过去被她打怕了,怕嘴里吐出一个不字,又挨一顿打,而且学是当着大将军您的面打的,那太没有面子了。”

一席话说得在场的军官们都笑了起来。

别人来,这些人肯定是有些不服气的,就像任晓年去义勇军的时候,得先用武力让那些人服气。但在葛彩这里,却毫无问题。

首先葛彩本身就是右千牛卫的老资历军官,武力值那是众所周知的。当年不管是刘元还是秦疤子,都不是她的对手。

二来便是因为刘元了。湘潭株州一战,如果不是刘元拼死力战,吸引了大部分敌人的兵力,右千牛卫只怕要倒大霉。刘元为了右千牛卫力战而死,而葛彩自然便成为了最受右千牛卫最尊重的人。

在众人身后,好几个肃然挺立的中层军官,此刻眼圈都已经红了,这些人,都是在那一战之中,被刘元藏在水井之中幸存下来的其中几个。

“好了,其他人都散了,这一次,有一件重要的任务需要安排。”陈长平看了看列队的队伍,道。

一行人走到了临时充当议事厅的木屋之中,陈长平也不多话,直接道:“大战即将打响,而第一战,便由你们来发起,如果能顺利完成,则吉安之战,我们便会毫不费力地拿下。葛彩,你来说吧!”

葛彩点了点头,走到地图之前,道:“诸位,吉安当面之敌,主要是由钱守义所辖的原江西节度使兵马以及来自福建容宏的兵马,合计逾三万人。在这其中,钱守义的部众无疑是主要的敌人,目前,其部已经各地开始汇集到吉安。”

“我们的目标是哪里?”秦疤子问道。他们组建山地特种部队的目的,不在于攻坚击强,而在于出其不意,找到敌人最为虚弱的所在,给予致命一击。秦疤子如是问,当然是清楚,陈长平不可能派他们去吉安与数万敌人硬碰硬。

“我们的目标,是钱守义本人。”葛彩抬头看着秦疤子,斩钉截铁地道。

秦疤子愕然:“直接斩首敌方主将?可是对方必然躲藏在兵马重重的中军当中,我们如何才能得手?”

“秦将军说得好,就是直接斩首敌方主将。所以这一次的行动,就叫斩首行动。”葛彩道:“我们得到准确的情报,钱守义现在不在吉安。”

“他不在吉安会在哪里?他可是敌方主将。”

“福建兵被任晓年在博平岭袭击,损失了所有的军辎财务,这支军队现在穷得叮当响,连吃饭都成了问题,而这也给钱守义筹备中的吉安之战带了相当大的麻烦,他原先准备的后勤物资不够用了,所以现在的钱守义,还在井岗山的高凉寨里,尽力地想多筹措一些粮草来应对这一突发情况。”

“突袭高凉寨?”秦疤子眯起了眼睛。

“我们有三天的时间!”葛彩道:“根据情报,此人从五指峰所在一路返回,会在高凉塞停驻一天时间,算上他在路上的时间,就是三天,过了这个时间段,他就进入到了吉安大军之中,我们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秦疤子看向地图:“我们这里距离高凉寒,超过了两百里路,这等于是要一路急行军了,此人随行卫士有多少?”

“随行卫士五百余人,另外,高凉寨中有大约一千江西兵驻守,还有超过二千的本地团练。”葛彩道。

“三千对三千,那我们有绝对胜算。”

“我们不可能带这么多人去!”葛彩摇头道:“上限是一千人,疤子,你熟悉队伍情况,选择一千左右脚程更突出一些的战士。虽然说是二百余里地,但我们还要考虑到道路,天气等因素,对于我们来说,恐怕战斗不是最难的,如此高强度的行军,才是难度最大的。”

“明白了。”秦疤子思忖了片刻,点头道。

“内卫在江西的情报人员,已经替我们规划出了一条最近的道路,在每个节点之上,都安排了相应的人手接应我们,以免得我们因为道路不熟而迷路。”葛彩道。

“如此,成功的把握性便大增。”

“只要顺利抵达,便能大获成功!”葛彩道。

陈长平看着二人道:“一旦钱守义被斩首,则吉安的江西军队必然再无战意,早先一些被我们策反的将领,便能充分发挥作用,使整个吉安陷入混乱,如此一来,我们不但可以瓦解整个江西本地部队,还能将福建来援的那些部队一并解决掉。右路迅速结束,将会对衡阳之敌形成巨大的威胁,这一战,基本上就没有什么悬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