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洲因在大陆之中而得名,乃人杰地灵之地。

此处大千气运覆压,万族林立,强者如云,扼九界动脉,揽天下资源,独步峰顶。

中洲分南中洲、北中洲。

北中洲的最中心,矗立一座惊天巨城,名为山海。

其广千百里,灵机笼罩,底蕴非凡。

山海城某森林,一道蜿蜒起伏的山脉如青龙脊背,嶙峋横卧。

山脚有一湖,两人,细雨、落花。

湖边一独坐之人却颇为诡异。

他身着玄黑铠甲,血红色勾显出鱼的纹路,尽显峥嵘气势。铠甲之上,雕刻了百鬼头颅,狰狞凶狠,戾气冲天!

但此人本身,却散发着悠长的浩然正气,亦正亦邪的气息,令他诡谲而神圣。

他头戴赤玄兜鍪,头盔两侧,有锋利的血红之角,钢铁面罩将他面部遮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眼睛部位。

他的眼睛是闭着的,眼皮上覆盖着漆黑鳞片,无比可怕。

他寒躯凛凛,坐在湖边草丛,犹如一座巨大的山岳,天地间的空气都因他而形成乱流。

这神秘人正持杆垂钓。

他的手掌上,也覆盖着钢铁甲片。

此人身后,有一峨冠华服的老者,他正坐在地上,揣着手,昏昏欲睡。

神秘人静静坐着,沉心静气,时间似乎都随之凝固。

钓鱼的时候,是他最放松的时候。

他喜欢鱼,各种各样的鱼。

他把鱼养在大海里,养在水池里,养在供奉灵神的龛牌里头。

他爱鱼成痴,衣服上有鱼,坐骑是鱼,顿顿离不开鱼……

钓鱼这种事,大俗大雅。俗可入市井,雅可上高堂,而且磨炼人的心性。

钓鱼需要耐心、沉稳,善察。

他岿然坐着,仿佛一尊雕塑,他在耐心等鱼上钩。

这时。

有一人走来。

他走路声音很轻,几乎没有声音。

因为就连神秘人身后,那半圣修为的老者都没察觉到此人的到来。

这人银衣银冠,面容清俊,持一柄血色折扇,扇面上有黑色菊纹,神异非凡。

他嘴角微微噙笑,看起来温和如春风。

神秘人背对着他,一动不动,却好似身后长了眼睛。

“阿天,你来了。”

他说话时,声音如同响雷在天边滚过,深沉威严,让人莫名有种畏惧感。

神秘人微微睁开眼睛,目光注视着鱼竿。

他的眼睛是紫色的。

阴暗、深幽,没有丝毫感情,谁若与之对视,必然不寒而栗,要做噩梦。

那华服老者赶紧起来,冲银衣男子拱手:“兵宿(xiu)大人!”

银衣男子收好折扇,对神秘人恭敬行礼:

“师父。”

神秘人如一尊巨钟,周天浑溢恐怖至极的威势。他没回应,只盯着鱼竿。

“师父,弟子来是……”阿天开口。

“嘘……”

神秘人发出噤声的声音。

阿天望着鱼竿,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将想说的话咽回去,默默挨着神秘人坐下。

忽地!

鱼竿浮动,神秘人手一扬,一条黑影砰然落入草丛中。

是一条很肥的鱼!

鱼头是金色的,鱼身则是漆黑之色。

金冠玄鲈!

微雨时分的鲈鱼,最是活跃与肥美。

神秘人抬手,金冠玄鲈脱钩,飞入旁边的鱼篓内。

这是第一条鱼。

神秘人似乎颇为满意,他重新放下鱼线,又不知从何处取出另一鱼竿,递给徒弟。

阿天一声不吭地开始钓鱼。

微雨落碧湖。

全神贯注的阿天突然感觉鱼竿一沉,他意识到,鱼上钩了!

当下冷静收线,一条白鱼被甩上来。

白鱼细细长长的,正活蹦乱跳地挣扎着。

神秘人瞅了一眼。

他便是默不作声地继续钓鱼。

鱼不肥,都没资格跟师父说话……

阿天想哭。

他轻吐一口气,默默地将小白鱼放了。

整理心情,再度钓鱼。

不知过了多久。

阿天再度钓上鱼来,这次是一条胖嘟嘟的大鱼!

神秘人眸光暼去,终于开口:“何事?”

他声音冷冰冰的。

阿天暗暗苦笑,师父他向来惜字如金。

他起身,恭敬侍立,道:“九脉衍天鼎快被道无尘修好了。”

神秘人沉默。

他有些无语地说:“若孤没记错,鼎已修十年了……”

阿天面露尴尬:“那家伙是个强迫症,一点点瑕疵都不容许存在,而且此鼎非凡物,修复起来自然费心费时……”

说着说着,阿天自己都生气了,“若非他是弟子朋友,弟子早就一脚把这家伙踹飞了!”

神秘人幽幽道:“当今天下只有此人能修复九脉衍天鼎,若他少一根毫毛,你看着办。”

阿天:……

“告诉他,最好能在半个月内修复,孤…等得实在太久了!”

神秘人话语中蕴含一丝足以毁灭万物的戾气,明明声音温和,却让阿天瞬间汗流浃背!

他低头道:“弟子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