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A市的程浩、霍衡、杨兮几小只。

8个小时前。

此次绘画比赛是半命题形式的。

标题很考验人很烧脑:假如我能72变。

够奇葩。

可这是比赛。

这次还是不限类别。选手们尽可以发挥自己的想象。

程浩比赛时不在状态,几次三番提笔脑子里都没有灵感。

他坐在画凳上,脑子里回想的是一幕一幕少的可怜的场景,他仅有的一次两次和明慧单独相处的场景。

他一遍一遍过滤之后才发现,原来,他并没有用尽自己的全力去追她,原来他和她单独相处仅有那么几次,刷脸都不够。

他不知怎么的,想起了余熠生日那晚,她站在女生宿舍楼下鼓励他的话。

“学长你到时候要画出好成绩,给明翰捧一个奖状回来。”

那他现在是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好好画?不好好画怎么得奖?不得奖怎么再有理由重新站到她面前?

想到这儿,他提起笔,顺着脑子里的思想,落下了比赛开始铃半个小时之后的第一笔。

与程浩相隔两排座位的霍衡,这时候已经把主体轮廓都勾画完了正在润色。

假如他会72变,那他把自己变成了天上的飞鸟。

惟一能飞越某珠峰的蓑羽鹤。

排成整齐队形的蓑羽鹤,不断拍打翅膀上升飞翔,像飘飞的蝴蝶,又像飘离大树的枯叶,悬浮在浩瀚无际的天际。

霍衡用了意象法,在画纸上添了一股强大的气流。

气流从山峰袭来。

蓑羽鹤们艰难地扇动翅膀,每次上升都令人心惊胆颤,说是在迁徙,实质上它们不得不把渺小的生命,托付给酷寒的峰顶环境,是雪域的无形召唤,使它们毫不畏惧地一直向前飞行。

它们的队伍拉的长长的,遮天蔽日,为首的蓑羽鹤们甚至已经有消失在山脉南麓密林之中的了。

就在这时候,两只金雕飞来偷袭,把年轻的蓑羽鹤从鹤群中分开。一只蓑衣鹤逃脱一只金雕的追击,却被另一只金雕抓住……

可是霍衡笔尖下的蓑羽鹤们一直保持着整齐的队形,毫不畏惧地向前飞行。

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和顺应自然的迁徙规律在霍衡的笔下生动又矛盾。

这就是自然,这就是世界。

霍衡这次的选题相比初赛的时候思路已经打开了很多,不再局限于简单的思维定势。

备赛的这段时间,这家伙有用心琢磨过半命题绘画模式到底该怎么应对。

与霍衡相隔两排的程浩这边。

程浩画的很快,大致的轮廓已经勾出来了。

他画了一轮飞船。

这次飞船里装的,不再是新闻里播报的那些宇航员,或者那些到大气外失重状态下用来做试验的种子。

而是一只已经适应了深海环境的发着紫光的管水母。

深海海底终年黑暗,阳光完全不能透入,盐度高,压力大,水温低而恒定,水生植物不能生长,动物种类和数量非常贫乏,只有少量肉食动物,并随海水深度增加而不断减少。

据说人在真空状态下,存活的时间不会超过一分钟。

他记得看过一篇报道,曾经有人做过试验,室内压力骤降至3万英尺的高空才有的低压时,极短的时间内人舌头上的唾液会汽化,这是因为水在低压条件下会蒸发。

当外部压力降低,血液中形成气泡,肺部会在几分钟内受损。由于氮气从血液溶出,神经系统在数小时内会受损。压力骤降对人体是致命的:渗入肺部的空气会在几秒钟内爆炸。

所以,他没有画人,而是把自己幻化成了那只管水母。

如果他真的没有明慧,那世界于他,与真空没什么区别。

假如她能听到他内心的声音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