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呢?”

“娘,我不记得了……”

顾音音也没有逼她,把她哄睡就去跟沈国安说话。

沈国安坐在外头廊下,使劲儿地吸了一口指尖的烟,那烟头上的火在黑暗中抖了两下,烟灰簌簌掉落。

明明是很冷的天,他坐在那却岿然不动。

顾音音知道,为了孩子,他在家的时候都很少吸烟了,硬生生把从前的烟瘾给戒掉了,现在是有心事才会如此。

“你放心我一定会查出来的。”沈国安丢下这句话。

这几天天气都不好,所有的脚印都找不到了,根据小娃的话只能说明这对男女是非常想生儿子的。

不知道为什么,顾音音第一时间想到了余芳的话。

她说她男人就想要个儿子。

可当时余芳跟顾音音在一起,不可能跟王大山一起去胡同里的。

所以这个人也许不是王大山?

村里想生儿子的男人太多了,不止王大山一个,顾音音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想了想,打算以某户人家被盗窃的名义来追查这件事,那就是挨家挨户地走访,问问昨天那个时候每个人都在干什么都有什么证人。

沈国安亲自去查找踪迹,顾音音则是挨家挨户地开始调查,好在大家也都配合。

可等到了余芳家里,顾音音去问发现余芳眼睛又是红红的。

她没提追查的事情,私下问余芳:“怎么了?又吵架了?”

余芳没说话,眼泪又掉了。

“要不是看着两个孩子,我才不会跟他过!”

余芳的大女儿十五岁了,小女儿五岁,她舍不得这俩孩子。

顾音音问:“到底怎么了?”

余芳嘴唇哆嗦:“我,我在他脖子上看到有女人的指甲印……这个臭不要脸的东西!”

顾音音一怔,也对这个王大山更是厌恶了:“他怎么没种?不想着怎么养家赚钱,整天干这种事儿!对了,余芳,你前天跟我去徐胜利家,王大山那个时候在哪?”

余芳焉能听不出来顾音音怀疑王大山了,她心情复杂但也知道王大山是什么人,就没隐瞒:“我不知道,我回来的时候他在家,但我出去那段时间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顾音音越想越觉得王大山这个人真是下贱!

“余芳,如果你真的想离婚,就离!这种对家庭不负责任,又跟别的女人勾勾搭搭的男人,要他干什么?”

乡下其实很注重名声,一旦离婚被人指指点点的很难受,一般人都不会离婚。

如果自己男人在外勾勾搭搭,大多数女人是选择忍了。

余芳想到这些,眼泪直流,她自己很努力了,做着妇联主任,又跟顾音音一起做生意赚了不少钱,王大山做木工,赚得还没她多呢!

两人正说话,王大山忽然从外头走进来了:“你们聊啥呢?来,这是我倒的热水,你们喝点水。”

余芳呸了一声,王大山倒是笑:“媳妇你别生气了,都是我不好。”

他是不喜欢余芳,那肚子不争气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但现在也不能轻易离婚,除非谁给他生了儿子。

顾音音眼神锐利地看着王大山,让王大山浑身不适。

但想到顾音音一家不好惹,还能利用得着,因此态度很不错。

顾音音问:“王大山,前天晚上余芳不在家的时候,你去了哪里?”

王大山一笑:“能去哪里啊?就去外头抱了一捆柴,回来就躺着了。”

他这样回答顾音音也不能说什么。

最终,余芳下不定决心,顾音音只能从她家离去。

离婚这种事旁人很难替当事人做决定,只有当事人自己想通了才行。

顾音音心中百转千回,她想不到王大山会是跟谁暧昧,但一想到如果是王大山伤害的小娃,再加上王大山这样对待余芳,她必定不会饶恕他!

整个村子问下来,顾音音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王大山非常地可疑,如果说要一个动机,其实也简单的很,那就是小娃撞破了王大山跟别的女人的奸情,所以王大山想让小娃出意外。

可惜,小娃根本都没有看清楚他们的脸。

这些想法顾音音没有隐瞒,全部告诉了沈国安。

“我知道你脾气爆,但我们不能冤枉了无辜的人,也不能放过坏人,等我再查一查,迟早要把真相查出来。”顾音音劝、

沈国安点头:“嗯,我知道了,我不会轻举妄动。”

第二天,他就去找了王大山。

“国安来了?”王大山有些意外,他跟沈国安来往不多。

沈国安点头:“家里缺个桌子,想请你给做一张,价钱好商量。”

“行啊。”

“不知道选什么木头呢,走,咱上山去选。”

王大山心里咯噔一下,但笑道:“余芳跟你媳妇关系好,木头俺家有,都是上好的,结实耐用,你随便挑。”

“我媳妇点名了要一棵野生桃木的,说是吉利,对孩子身体也好。往家大哥,还得麻烦你上山帮我选一选,工钱加一倍。”

王大山眼一亮,看沈国安的神色似乎也没什么破绽,也就点头了,抡起来斧头就上山去了。

山上,沈国安神色如常,的确是挑选了一棵野生的桃木,王大山也开始说笑起来。

“这木头啊做东西讲究的很,国安你不知道……”

他说着话猛一回头,就瞧见沈国安手里拎着斧头,正静静地看着他。

那冷沉的眸子像是狼一样,散发着危险的信号。

王大山一恍:“沈国安,你这是干啥?”

沈国安用指腹擦了擦斧头的刀刃,声音漫不经心:“你说呢?”

第52章

两个男人站在寒风呼啸的山上, 沈国安身形高大,穿着深蓝色的棉衣,却丝毫不臃肿, 他敞着怀, 里头是一件灰色的毛衣,下身是一条黑色灯芯绒裤子, 两条笔直修长, 寒风吹得他黑色短发微微扬起来, 整个人都像是冬日里屹立不倒的白杨树。

沈国安浑身都是不容侵犯的意味,王大山是个脾气不好的人,但看着沈国安,他并不敢轻举妄动。

这个人早年不常在村里, 他接触得不多,但也知道是个厉害人物,现在正面交锋心里就没什么底气。

“我没啥好说的, 你说了来选木头, 这选好了, 咱走。”

王大山说着就要走,可谁知道身后一把斧头嗖地一声砸到了他脚前的枯树根上, 吓得他浑身一抖。

“王大山,我都知道了。”沈国安声音里带着些不耐。

王大山脊背一僵:“你知道啥了?你闺女不也没事儿吗?沈国安,咱都是一个村的, 你可不能让大家都没脸啊!”

沈国安眸子一沉:“我还没说我闺女的事儿,你就知道了。”

他两步上前,脚上直接一踹,再就地把王大山摁在了地上。

男人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拳, 直接把王大山的脸大得青紫一片,眼角都出血了!

“狗杂种!敢动我闺女!”

沈国安没命地挥拳打下去,王大山起初不承认,到后来颤声求饶:“兄弟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就是怕,孩子小不懂事说错了话,我真的错了……”

“兄弟呀!你不能打死我!你媳妇是村长,你不能不考虑她!你要是打死我,你就是个杀人犯呀!”

王大山哭着说完,沈国安总算放下了拳头。

“兄弟,我,我也没把你闺女怎么着,你,你今天打了我,也,也算是扯平了!这事儿就算了?”王大山摸摸嘴角的血,嘴里都是血腥味。

他真是后悔运气不好,怎么就碰上了沈国安的闺女,也后悔当时没有听身边人的话直接弄死沈玉清。

沈国安笑了出来:“是,我闺女幸好没出事,要不然,你一家子都要陪葬。”

王大山烦躁地勉强站起来:“那,那这事儿了了?打今儿起,我不提你也别提了!”

沈国安转转手腕:“了了之后自然可以不提,但现在,并没有了。”

他再次膝盖顶在王大山的背上,举起斧头直接砸向王大山的手指。

“碰过我闺女的手,废了。”他语气平静,下手之处却鲜血淋漓。

王大山疼得嘶喊起来,嘴里骂道:“沈国安!你他娘就是个畜生!你,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全家!”

“杀我?王大山,现在是我想杀你。”沈国安拍拍他的脸。

他站起来,往王大山身上踢了一脚:“像你这种喽啰,弄死我你还做不到。我奉劝你老实一点,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如狼的眸子锁住了王大山,王大山浑身颤抖,他现在什么也不敢说只能求饶。

很快,沈国安没再搭理他,转身下了山。

一路上沈国安都在想着一件事,红星村的渣滓太多,他必须得尽快带着妻儿离开。

王大山的右手手指全部都断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山,但每走一步,都觉得手上钻心地疼,摇摇晃晃地只想晕倒,心里对沈国安的惧怕上升到了极点,根本不敢再有任何复仇的想法。

这会儿余芳正拿着一张宣传报在村口张贴,这眼看着过年了,冬天老人们喜欢在家弄个火盆,她得把注意防火宣传到位。

天气太冷,余芳心里装着事儿,难免有些不快活。

她作为妇联主任,又看了许多书,觉得自己跟那些没知识没文化的女人不同,可现在却觉得自己也没什么两样。

遇到王大山这样的渣男,却还是在委屈自己。

余芳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总觉得同样的日光之下,并没有什么十分新鲜的事情,大多的喜怒哀乐都是相同的,可人与人却还是不一样的。

如果顾音音遇到这样的事情会怎么处理?

可能顾音音就会干脆利落地离婚了,因为顾音音有能力,敢于反抗。

余芳这一恍惚,大字报嗤啦一声破了,她哎呀一声,有些心疼。

身后传来一声嘲笑,她回头就看见了梅玲,正幸灾乐祸地看着她,并且阴阳怪气:“哟,堂堂的妇联主任,贴个大字报都不会,你是怎么当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