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去县城多远!路上还一直烧着,风又大,唉!怎么就成了这样!”顾大海多硬一个汉子,也慌了神。

末了还是大嫂蒋芸冷静,她一边抱着娃一边说:“你俩先别慌!我年轻那会儿我们村也有过一个烧得很高的人都烧糊涂了一直说胡话,当时还口吐白沫,把她爹娘吓得呀……”

顾大海烦躁地说:“你他娘的说重点!”

他婆娘人不错,就是说话絮絮叨叨,这都啥时候了?还不分不清主次么?

蒋芸一吓赶紧说:“哦哦,谁都看不好,末了是张家村的杜大夫给看好的,杜大夫你们知道吗?就是个中医,技术很厉害的……“

顾大海眼睛一亮:“对!找杜大夫!国安,走,咱们现在就去!”

这个杜大夫沈国安也是听说过的,医术确实不错,只是现在都宣传说相信西医,中医渐渐的就没落了,但是现在也没什么法子了,只得赶紧带着顾音音朝杜大夫那赶去。

这会儿张家村村口正坐着几个人闲聊,梅玲算好了时间来了张家村。

她一听说顾音音烧到了四十度,就立即马不停蹄地来了,等找到了杜大夫便笑吟吟地说:“我奶奶生病了,杜大夫您能跟我去看一趟吗?”

杜大夫也六十多岁了,听说人有病,问也不问就提着药箱跟着梅玲走了。

梅玲勾唇一笑,她这下子把杜大夫带走就是认定杜大夫是个很好的人,等她带着杜大夫走上个一个多小时,再找个借口把杜大夫送回来,一来一回就是两个多小时,顾音音这样一耽误,只会烧得越来越厉害。

说不准就会烧出毛病来,毕竟上辈子顾音音被送到杜大夫那的时候,杜大夫感叹说要是再晚一个小时人就不行了。

两人往张家村村口走,梅玲越想越兴奋,只怕顾音音今天死定了!

杜大夫提着药箱眯起眼往梅玲身上看去。

他这人是善良,但也是年轻的时候做了不少坏事的,看人的眼神可准了。

只见这个年轻姑娘腰背似乎不够灵活,想必是受过伤,印堂发黑,眼底乌青,眼珠子浑浊,小动作多的很,似乎藏着不少的小心思。

“你奶奶多大年纪了?你们姓什么?你们住哪个村啊?”

听到杜大夫问话,梅玲赶紧撒谎:“她七十多了,我姓李,住前面的桃李村。”

杜大夫眯起眼,呵呵一笑:“生的是什么病?具体什么症状啊?你跟我说说,等下去了也好更快地给她治病。”

梅玲心想这老头还真烦人!但她只能顺着编了下去:“我也不知道她是啥病啊,就是吃不下睡不着,还呕吐……”

杜大夫淡淡一笑,举起手里的拐棍一棍子下去,直接敲上了梅玲的腿,梅玲应声扑通跪在了地上!

“我在这一片行医二十年,七十岁以上的老人没有我不知道的,桃李村李家的老太太?七十岁以上?呵呵,想骗我,你也多长点脑子!说,你想干啥?你到底是谁!”

梅玲可真没有想到,这个老中医竟然会认出来她是骗人的!

“我,我真的有奶奶……”梅玲试图狡辩。

杜大夫年轻的时候是个狠毒角色,要是按照以前他非打掉梅玲半颗牙,可现在年纪大了,也不想造孽了,冷冷地说:“我懒得跟你闲扯,再被我发现你坑人,小心我打死你。”

他说完转身就走,梅玲挫败地坐在地上,心中又悔又恨,但只能起身往前走,回自己村里,可谁知道走着走着,竟然遇到一条疯狗追着她咬!

梅玲没命地跑了好久,心都差点从肚子里跳出来。

早知道她就该一砖头砸晕这个杜大夫!

另外一边顾音音被沈国安和顾大海带到杜大夫家门口,却发现杜大夫家大门紧闭,几人都是心中一顿,问了隔壁邻居才知道杜大夫在半小时前出门去了,至于去哪里了却不知道。

顾音音唇干舌燥,晕乎乎地说:“要不咱回去……”

顾大海眼一沉:“我去找!你们在这等!”

现在这年头,找人能咋找?他骑上自行车,扯着嗓子一边跑一边喊:“杜大夫!杜大夫!”

顾大海嗓门极高,声嘶力竭地满村去喊,还好杜大夫刚折回头走到村口就听到了,赶紧地回了家。

他一到家门口就瞧见一个男人抱着个女人,赶紧走上前抓住顾音音手腕把了下脉搏,没一会就说:“先抱进去!”

沈国安把顾音音抱进去放到一张床上,杜大夫打开药箱子,找出来几根银针消毒之后就往顾音音的穴道上扎,放了几滴血出来之后,又往她嘴里塞了一颗黑色的药丸子。

“给她喂点水!”

沈国安立即照做,杜大夫忙活半天,累一身汗,又探了探顾音音的鼻息,摸摸她脉搏,摇摇头,擦擦汗:“幸好我回来得及时,要不然啊,就救不了喽!”

也就短短半个小时,顾音音退烧了,浑身大汗,身体轻松了许多,睁开眼疲惫地看着沈国安,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她眼珠子红红的:“国安,大哥……”

沈国安赶紧抓住她手:“没事了。”

顾大海想安慰顾音音:“音音……”

他一开口却发现自己嗓音粗哑,原来是之前扯着嗓子喊杜大夫竟然撕裂了声带,现在发声都苦难,杜大夫摇摇头,又给顾大海开了点药让他回去冲着喝。

这一忙活,直忙活得大家都没吃午饭呢,沈国安付了杜大夫医药费,就带着顾大海跟顾音音一起回去。

蒋芸这会儿就在沈家,把自己的老幺放在床上让小娃看着,她卷起袖子去厨房做饭,想着等沈国安他们回来了也可以吃。

本身蒋芸是对沈国安有很大的意见,妹子嫁到他们家,竟然生了这么大的病,一看就是平时没有好好照顾!

可她跟小娃说了一会话,却发现顾音音在沈家过的完全是神仙日子啊!

“我娘在家很少做饭,大部分都是我爹做,除非我爹很忙不在家。我爹说女人不该做饭,脏活累活都是男人的。”

蒋芸吃惊极了,她男人顾大海属于很不错的人了,有钱都交给她,在外头从来不乱搞,也会帮着抱孩子,但做饭洗碗这事儿上顾大海从来都不会做,蒋芸也是觉得这都是女人该做的事情,但现在忽然听说小姑子平时都不大做饭,还是忍不住羡慕。

她进厨房一瞧,沈家的厨房跟她家的也不一样,面口袋里竟然有半口袋细面!旁边放着点玉米面,还有一箩筐鸡蛋呢,就这么大喇喇地放着,也没锁起来。

“小娃,你们平时很经常吃细面和鸡蛋吗?”

小娃如实说:“爹说娘要吃好点,每天都给娘做细面和鸡蛋吃,自打我们从奶奶那搬出来,每天都吃呀。”

她眨眨眼,精致白嫩的小脸都是疑惑:“舅妈,你们不吃细面和鸡蛋吗?”

蒋芸心里惊叹,他们都是一个月吃一回细面和鸡蛋!

现在她对沈国安一点都责怪不起来了,在这个年代,谁要是能让自己女人不做饭不洗碗,还天天吃细面和鸡蛋,那简直就是绝世好男人!

蒋芸忍不住心里泛酸,但想到小姑子那张脸,又摇摇头,顾音音可是村花,没出嫁时是他们村的村花,出嫁之后就是这边村的村花,合该比其他人过得都好呀。

小娃跟舅妈说完话,其实心里还是难受,她担心她娘。

等大娃放学回来,兄妹俩就一起担心,蒋芸怕他们孩子饿的快,就让他们先吃饭,可谁知道俩人根本不吃,蹲守在大门口,眼都不眨地往前看。

蒋芸心里一软,又暗暗骂自己家的那俩臭小子,可一点都不贴心!

好在,很快顾音音跟沈国安就回来了,小娃大娃冲上去:“爹!娘!你们回来了!娘你好了吗?”

顾音音被沈国安抱下来,冲着他们笑:“好多了,你们快进去。”

这一场病凶险得让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却没有想到杜大夫一番诊治,顾音音当晚就彻底退烧,第二天也不怎么咳嗽了,吃了三天的药,整个人都精神了,早起就在院子里慢慢地溜达。

虽然身上还有些酸软,但那种快要死了的感觉是彻底没有了。

她唏嘘不已,望着这半新不旧的院子,看着俩趴在桌子边吃饭的孩子,再看看在厨房里忙活的沈国安,第一次觉得穷一点没啥,条件差了也没啥!活着最重要!

沈国安继续恢复了去跑生意,他早上八点出门,中午回来一趟,下午出去晚上到家的时间不一定。

顾音音觉得身上好了,也开始去妇联上班了,余芳一见到她就拍手。

“哎哟!你可终于好了!我都担心死了!”

顾音音一看,桌上堆着一摞厚厚的文件,说是上面下来的新指导文件,要求他们妇联的到处去宣传。

余芳拍着胸口说:“你就在办公室待着,这宣传的事儿我来跑!”

她死活不让顾音音出去,生怕顾音音再被冻病了,顾音音推拒不得,也实在是有心理阴影就待在办公室里。

晚上回到家,她也不敢轻易洗澡了,过几天去澡堂子一次,因为她实在是怀疑上次生病就是晚上在家擦澡导致的。

这天顾音音洗完澡,又抹了点雪花膏,细细把头发擦干,只穿了一身秋衣,早早地躺在被窝里等着。

沈国安回来得晚,他到家时先进来看了看,摸摸她额上的温度,接着一笑:“今天还不错,继续保持啊顾音音同志。”

顾音音哼了一声不搭理她,继续扭头看书。

沈国安就去吃了锅里顾音音给留的饭,吃完把碗洗了,又去洗了脚,这才脱衣裳上床睡觉。

“抱媳妇喽!”他猛地钻进被窝,胳膊一捞,就把她整个人都弄到了怀里,顺势还挠她一下痒痒。

顾音音立即咯咯咯笑起来,把书一扔,往门口看了看:“孩子都睡了?门拉上栓了吗?”

沈国安灼灼的眼神望着她:“都睡了,门也拉上栓了。咋了?你要干啥?”

顾音音脸上绯红,她香喷喷的,嘴唇也粉嫩欲滴,伸手在他胸口画圈圈,声音娇里娇气的:“不干嘛……”

嘴上说着不干嘛,她却小嘴凑上去亲他的喉结。

“嘶……”沈国安一把抓住她手腕。

这简直是要命!

男人的喉结,耳朵,那都是万万不能碰的地方,可顾音音不仅亲他喉结,还顺着下颌线往上亲,对着他耳朵轻轻吹气:“坏人,让人家等这么久,抹的香膏都不香了。”

她语气轻轻发颤,沈国安就是个傻子也听出来了。

他浑身僵直,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未经犹豫直接把她摁在床上,另一只手却飞速地垫在她脑袋底下怕她硌着,两人的唇飞快贴到一起。

柔软的身子带着馨香,每一处都是滑腻如脂,顾音音忍不住逸出破碎的声音,可他亲着亲着,猛地翻身躺到了旁边,再也不动了。

“你……怎么了?”顾音音嗓子里微微有些沙哑。

“你才好,不能这样,先睡。”

他把被子拉上,平躺好,仿佛刚刚无事发生过。

顾音音:???

她咬咬唇,攀上他胸膛:“我不,我就要。”

“不行。”他把她胳膊摆正。

可顾音音铁了心要跟他来个负距离接触,细腿开始缠着他,沈国安强行克制,把她摁在自己怀里。

“你知道你烧到四十度的时候,在我怀里奄奄一息我在想什么吗?我在想,如果你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我活着还不如死了。”

他抓住她手:“你不能出意外,我爱你,顾音音,你给我好好活着好好保重身体。”

顾音音也沉默了,她想起来生病的时候的确是有些后怕。

接着,男人凑到她耳边低声说:“别急,等你彻底好了,身子恢复了,我保证你嗓子都能喊哑。”

顾音音耳垂通红,砸了一下他胸口:“讨厌!”

两人笑着又在被窝里说了好一会话,这才舍不得地闭上眼睡觉了。

第二天沈国安没有出门,他在家收拾了半天,顾音音去妇联了,中途回来一趟拿东西,看着家里乱糟糟的问:“你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