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叔的这餐晚餐,苏晓眠和陆亦霆,终究是没有吃到的。

苏耀威在被警察带回去问话的当晚,就把自己所犯下的罪行全部招认了下来,根本让苏晓眠和蓝信芳连帮他想办法的机会都没有给。

苏晓眠在接到警察的电话时,已经是深夜了,陆亦霆一直站在她的旁边,就那样看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苏晓眠掀开被子翻身下床,一个不稳,险些摔倒在地上。

陆亦霆伸手扶住她,却被她一把推开:“滚开。”

身上还是下午的睡衣,苏晓眠捡起地上的外套,套在身上,就跑出了房门。

陆亦霆在身后紧跟着,与苏晓眠保持着两步远的距离。

苏晓眠头也不回地冲出家门,却忘了自己的车子不知道被陆亦霆给丢到了哪里。

她转过身来,看向陆亦霆,说:“给我车钥匙。”

陆亦霆看住她,终于,还是拉开了车门,对她说:“你去哪里,我送你。”

苏晓眠瞪着他,明白自己如果不坐进他的车里,那么,就要靠着一双脚走过去。陆亦霆是绝对不会把车钥匙给她的。

没有再说什么,苏晓眠坐了进去,对陆亦霆报了一个地址,就转过头去,看向车窗外面,留给陆亦霆一个后脑勺。

陆亦霆也没有多说什么,很快,发动了车子,车速很快,他们很快就到了警察局。

苏晓眠还没有等车停稳,就拉开车门跳了下去,一个趔趄险些站不稳,看得陆亦霆心惊肉跳,却无法伸手抓住她的手臂。

警察打来电话,是说苏耀威想要见她。他已经认罪了,而且,已经向警方提供了给他定罪的证据,不需要任何的上诉,他已经被逮捕了。

苏晓眠被带进去,隔着一层玻璃,看着里面戴着手铐的苏耀威,心中陡然升起一团怒火。她拿起墙壁上的电话机,对着里面的苏耀威怒吼:“你这个变态!你根本就不是人!你毁了那么多小孩子!你也毁了我和妈妈!苏耀威!我恨你!我恨不得把你抽筋拔骨!挫骨扬灰!我诅咒你!诅咒你不得好死!诅咒你下地狱!”

苏晓眠吼完,突然就平静了下来。她看着里面那个被她咒骂了一顿,反而松了一口气的男人,心中只剩下悲凉。

她曾经,还抱有幻想,她能够帮助他包庇这件事情,一直到死,都是一个不会被曝光的秘密。可是,他呢,他根本就不在乎。他不在乎,她会怎么样,蓝信芳会怎么样,他根本就不在乎。

就像现在,当苏晓眠平静了下来以后,她听到的,是苏耀威在玻璃那头,对她说:“晓眠,是我对不起你们,照顾好你妈妈。”

然后,他就挂断了电话,站起身,被警察带进了身后的大门。

苏晓眠还有许多话没有说出口,还有许多事情没有问清楚,他就已经这样坦然地接受了现状,只留下一句:“照顾好你妈妈。”

呵呵。

苏晓眠苦笑着站起身来,转身走出了房间。

陆亦霆在门口等着她,见她出来,目光探究地在她脸上来回地搜索。

苏晓眠走过去,对他说:“陆亦霆,你送我回苏宅。”

陆亦霆看住她,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走出警察局,苏晓眠疲惫地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看向窗外,车水马龙,一切都是生机勃勃的景象,可是,她却感受不到一丁点儿的人的气息。

车子很快停在了苏宅门口,苏晓眠拉开车门就要下去,却被陆亦霆拽住了手臂。

“眠眠……”陆亦霆眉头紧锁,看着苏晓眠的目光,充满了担忧。

“陆亦霆,我这段时间都住在这里,你不要来找我。”苏晓眠说完,就抽回了自己的手,跳下车子,大步走进苏宅。

陆亦霆坐在原处,望着苏晓眠的背影,久久无法动弹。

现在还不行,他还不能够把一切都告诉她,还不能够。

苏晓眠走进大门,里面是一片黑暗。摸索着墙上的灯,按亮,入眼,还是下午她离开时候的模样。

循着楼梯上去,苏晓眠按亮了所有的灯,却始终没有找到蓝信芳的身影。

终于,在苏晓眠开始惊慌不已的时候,蓝信芳从楼顶下来,冷漠地看了苏晓眠一眼,转身走进了卧室。

苏晓眠跟了进去,在蓝信芳的身旁坐下,想要叫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最终,还是蓝信芳先开口的,她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一个月之前。”苏晓眠回答。

“为什么不告诉我。”蓝信芳问。

苏晓眠沉默了一下,不肯说自己怕她承受不了,所以,才不敢告诉她,苏耀威曾经都做过什么。

“你是不是以为,我一点迹象都没有发觉?”蓝信芳继续问。

苏小眠愣了一下,猛地侧过头去看向蓝信芳。

“呵呵。”蓝信芳突然笑出声来,声音在这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的凄厉和悚人。

“那是我的老公,你以为,我会一点都没有察觉?”蓝信芳嘲弄地看向苏晓眠,此刻的她,已经不是苏晓眠熟悉的那个唯唯诺诺的母亲,她的语气冰冷,表情凌厉,带着一些让人恐慌的可怖之色,让苏晓眠不由得一惊。

原来,她一直以来都想错了,她以为,蓝信芳懦弱,断是不能够承受苏耀威带来的打击的。却没有想到,当一个女人被自己的老公背叛的时候,她的内心,会变得多么的坚硬。

“妈……”苏晓眠叫她,却除了这一个字,再也说不出什么来。

蓝信芳看着苏晓眠,突然,笑了起来:“你去见过他了?”

苏晓眠点了点头,没有把他们之间的谈话说给蓝信芳听。

“呵呵,他到这个时候,连见我的勇气都没有了吗?”蓝信芳冷笑了一下,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望着外面如泼墨般的夜色,许久,都没有再多说什么。

苏晓眠看着她,也说不出什么来。

房间内瞬间恢复安静,在这样的夜晚中,安静得可怕。

苏晓眠扯了扯身上的外套,她觉得好冷,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