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你不好吗,让你知道自己不会被留在这里当一辈子的道姑。”李名瑄笑得肆意,然后放开了姜彤的手腕。

他不为什么,就是想把这事儿给抖出来,自己已经不是镇南王府的人,天大的事就让那些人去愁,去谋划好了。

多好不是?

姜彤不想再跟这人多费唇舌,一得了自由,转身飞快走了。

*

好好的就蹦出来这么一桩事,姜彤连中饭都没用,憋在房间里没出来。

这事儿其实牵扯不着她,大可不管。

问题是告不告诉卢景程?她又不知道这秘密的可信度。

想了大半天,姜彤最后还是决定给卢景程带个口信,她写了一封简信,叫来阿贵,让他明日回王府一趟。

告诉卢景程,也听听他的想法。再则,姜彤有点担心卢景程心里是不是有什么别的计划。

他一直说让自己再等一段时间,恐怕有想法。

别在这情况下弄出麻烦事才好。

派人送去了信,过了几日,卢景程就来了太元观。

带着人回屋,关上门,姜彤把自己在观里遇见李名瑄,对方还非常奇怪地向她透露了一个秘密的事全部告诉了对方。

说完了,她才问:“景程哥哥你有什么看法,你觉得这事是不是真的?”

卢景程皱着眉头,似乎是在思索。

半晌后,他道:“太后不是皇上生母,这事未必不是真的。”

太后当年就是正宫皇后,而皇上的母妃只是个低位嫔妃,更在生下皇上后不久就死了。

“这事你莫慌,珍儿,待我回去查查,看看其中有什么旧事。”

姜彤点了点头。

卢景程又说:“我竟然不知他们都来了京城。”

他们,说得自然就是陈桂香和李名瑄。

“我还听那些道姑叫他李施主,想必他改了姓。”

不再是宗室子弟,就不能用周这个姓氏。

卢景程慢慢磨搓了下手指,低着头,道:“陈…桂香,的第一任丈夫就是姓李,且在京城为官。”

“你的意思,李名瑄可能是人家前任的儿子?”

“大约吧。”卢景程并没有一口确定,只是叹了口气这么说道。

虽然他说的是大约,但相处这么久,姜彤多少能判断出对方话里真正的意思。

卢景程他分明就是这么觉得的。

姜彤不免咋舌,陈桂香这人着实有点一言难尽,你说她改嫁这完全没问题,但她怀着前夫的孩子嫁给第二任丈夫,还隐瞒了这个孩子是前夫的事实,欺骗后来的丈夫,让人帮她养孩子,而最后她还能将自己孩子和王妃的孩子调包,让自己亲生骨肉去王府过好日子去了。

一般人还真做不出来这事。

谁听了不觉得陈桂香不厚道,心思毒。

不提这个,再说姜彤把‘秘密’和卢景程说开后就不再操心。

反正她远离着京城,就算发生点什么也波及不到自个儿身上。

倒是卢景程,走的时候还一脸凝重。

之后姜彤没再去找卢景程过打探消息。

她觉得那些都和她无关。

如此又过了一个多月。

有一天,皇上又给镇南王府下了一道圣旨,

这次,真的是给卢景程和安阳郡主指婚的圣旨,且圣旨上说已经让钦天监拟好了日子,令二人奉旨成婚。

王府里虽然早有次预料,但等圣旨真来的时候,大家还是有些炸开了锅。

王爷王妃以及卢景程,三人没一人有好脸色。

更加让人意料不到的是,卢景程他竟然直接拒接了圣旨!

别说别人了,就是来传旨的太监都懵了好半天。

当了几十年太监,生平头一次遇见连圣旨拒接的人。

卢景程不止没接圣旨,随后立刻在背上背了荆条,直去了皇宫,在南书房跪下,向皇上负荆请罪。

皇上大怒,气的将奏折都狠狠扔在了卢景程身上。

卢景程跪着一动不动,最后等皇上发泄好。

才开口道:“微臣有愧于圣上赐婚,实乃微臣没这个福分,家中已有糟糠之妻,故而不堪为郡主良配,郡主蕙质兰心当觅更好的如意佳婿才是。”

皇上心中大骂卢景程不识抬举,口中继续斥责,“朕岂能不知,只你那妻子小门小户出身,索性她生辰合了先太后,朕便指指了她去道观给太后祈福。如今你屋没人,正好安阳大了,你俩本就沾着亲,将她许配给你再合适不过,莫要再多言,朕乏了,退下吧!”

皇上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挥挥手,直接让太监把人请出去了。

这事没了回旋的余地。

卢景程一路从皇宫走出来,然他却面色平静,不知在想些什么。

镇南王府内没有一点喜气,只有沉沉的的低气压。

成亲的日子就定在了九月末。

卢景程整个人比平常更沉寂了三分,一点不关心这门所谓的婚事,每日早出晚归,很忙的模样。

礼国公府的情况和王府完全相反,皇上赐婚后,高安阳才算放下心头心来。

她就要嫁给卢景程,嫁给那位日后权侵朝野的内阁首辅大人了!怎能不兴奋!

高安阳贴身伺候的几个丫头都来恭喜小姐觅得如意郎君。

这圈子里没秘密,豪门贵族之间个个都知道,面上恭喜人家,嘴里说一箩筐好听的话,然心里却不定怎么瞧不起高安阳。

也正是这段时日,姜彤决定将她的试卷和资料书转向京城发现。

她没闲着,手头又整理出两套试题和一套资料书。

正好可用这个去和京城书馆老板洽谈,“集思”这个名头在外地几个地方都有了名头,虽在京城还不显,但有这个名头在,加上手头几本弄好的书,也算有砝码跟人谈一谈。

姜彤性子利索,东西都备齐全后,就让阿贵去雇了辆马车,往城里去一趟。

因恐要多待两天,所以把喜儿也带上了。

“咱们低调些,虽说咱不是回镇南王府,但若在路上叫熟人看见了也不好。”姜彤嘱咐了一句。

她现在可不神秘,之前府里的两次宴会都参加了,那些小姐丫鬟们,总有面熟她的。

姜彤不存侥幸心里,乖乖戴了块纱巾出来,一下马车,她和喜儿就把脸遮了起来。

好在这也不很奇怪,别说纱巾,有些未出阁的姑娘直接戴了幂篱,遮住半个身子。

住在王府的时候,姜彤经常出来书肆,几家书馆书肆她都不陌生,哪家的好老板比较和善好说话也清楚。

直接说了一家的地点,让阿贵把车驾过去。

马车在书馆对街停下。

姜彤和喜儿下了车,面上都罩着纱巾,一路进了书馆。

这书馆大,老板不常在,里头几个下人在忙活。

喜儿走过去拉住个伙计,问他们老板在哪儿,说自家主子有事找。

那伙计听了看了眼姜彤,点点头,就往后头去叫老板了。

第一百零六章

姜彤见了老板, 两人这一谈话就是一个多时辰。

一切谈妥之后,而人一起出来,老板一脸笑眯眯地送姜彤出了门。

喜儿扶着姜彤的手,两人面上还是挂着面纱, 一路走到马路对面的拐角处。阿贵赶紧从车辙上跳下来, 一边打起帘子让两人进去。

姜彤笑这说:“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用急着回去, 咱们先找个地方用些午饭, 吃完再去买东西, 不着急。”

“诶, 好的!主子!”阿贵忙应了一声。

他也在京城待了这么些时日, 不像喜儿慧儿几个跟在姜彤身边贴身伺候的不大出门。阿贵是替主子管着外面跑腿的生意,对京中这地界也摸熟了。

脑子一转,就有了好去处。

等人生好了之后, 才扬起马鞭,缓缓赶车。

此时正是中午, 吃饭的食肆酒楼, 客人挺多挺热闹。

阿贵挑的地方是家有间二层的酒楼, 一进去就直接要了个二楼的包间。

点了一桌菜, 小二先上了茶水。很快, 热腾腾的饭菜也端上来了。

姜彤可不拘着什么主子下人的, 索性这一屋就他们三个, 她总不会只自己吃让两人站着。

况她也不喜这些, 反正现在不是在王府, 没必要讲着那么多规矩。

但喜儿阿贵还是不肯,拼命摇头,说坏了规矩,怎么都不肯坐下来一同吃饭。

还是姜彤故意放下脸,严肃说了,他们才小心坐下。

几人很早出门,用了几块糕点,眼下都有些饿了,便一时没说话,埋头各吃各的。

姜彤正吃了个半饱时,忽然听见有几道说话声。

一抬头,才发现似乎是隔壁传过来的。

这着房子都是一间连着一间,不是什么厚实的材料的墙壁,全是两层空心夹板。

所以那边说话他们这间听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