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幻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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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无慕很平静，毕竟不是他的生死。
“他要是走不出这个梦魇，他就没有资格加入诛邪阁。即便是王府那边，也不能对我诛邪阁选人一事上指手画脚。”
白千杯无声地笑了笑，然后又低下头。诛邪阁在叶谦侯的手中近二十余年，在大虞州并不显名，但是在大虞州的高层之中都是畏之如虎的对象。
二十余年，大虞州无数贪官污吏，山贼盗匪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世上。这就是诛邪阁暗中行事。
行事之时皆有先斩后奏之权。
……
陈牧看着李念念在李成弘的怀里不停地挣扎着，即将被拖上马。
突然，陈牧一声怒吼。
控制着幻境的叶无慕突然感觉到一丝异样，微微皱眉。这是二十年来都没发生过的事情。
“李成弘，给我去死！”
虽然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但是陈牧依旧不能眼看着张姨被杀，李念念惨遭羞辱。
一瞬间，蒙眼的黑色缎带上溢出鲜血。
幻境之中陈牧被两个护卫拿下，按在地上动弹不得，但是在外界，陈牧只是直挺挺地站在湖面上的回廊上，一动不动。
灵海上，沉寂的光芒符文又一次闪烁，却没有再次沉寂。
幻境之中的陈牧双手撑起地面，身躯慢慢站起，周身如同生出一股漩涡，附近的景象开始慢慢扭曲。
“来人，给我上。”李成弘命令道。
随即，十数道身影朝着陈牧扑来。每一人都抱住陈牧的身躯，仿佛下一刻就要把陈牧给分尸一样。
顷刻之间，陈牧感觉到了九狱，感觉到了九狱之中那十滴悬浮在空中的龙血。
但是忍着悲痛和恨意，陈牧还有一丝清明，他知道他需要展现他的天赋。但是绝对不能够暴露全部底牌，九狱也好，九品符文也好，还有有价无市的龙血。
这一切足以让大虞州将他好好关押起来，审问再审问。
“既然是幻境，那我就破了你的幻境。”
陈牧是第一次遇到幻境，也不知道该如何破局。但是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在幻境之中也不容许李成弘这样嚣张。
吼！
陈牧挥动手臂，若有淬体之后的身躯，李成弘带来的护卫根本不值一提。
短短几个呼吸间，七八道人影四散倒在雪地上昏迷不醒。
“如果破局的关键是杀了你，杀你一次也无妨。”
陈牧朝着李成弘走去，而李成弘各种叫嚣谩骂已经激不起陈牧任何的情绪波动。
幻境是假的，虚无的。总有一天，陈牧会让李成弘跪在地上忏悔所犯下的恶行。
这时，叶无慕喃喃道：“郡主的眼光果然不错。这少年很有趣。”
白千杯疑惑，他很少从叶无慕口中听见夸赞的言辞，即便是他的那个侄子叶安澜，也得不到几句夸奖。
“俺没听错吧，你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叶谦侯也会夸人？”
“有趣。也是夸人吗？”
“或许是吧。总之，陈牧那小子让你有兴趣了，不是吗？”白千杯说道。
叶无慕无可反驳，“的确。幻境考验，重在考验心性。若是心性过不了关，迟早会在诛邪阁之中闹出大事。既然王爷把诛邪阁这把黑夜里的剑交给了我，我自然要对得起王爷。”
“说的好听。”白千杯笑了一声。“对了，要是陈牧真的能进诛邪阁，让他跟着我，可好？”
叶无慕有些惊讶，然后笑道：“可以。你是诛邪阁副阁主，不过这么多年甩手掌柜当习惯了，你下面的分部都已经有主，其他人也要去沟通一番。”
白千杯摆摆手，说道：“不必了。我就带几个娃儿玩玩，就七斋了。小姐会寻另外的成员。”
叶无慕很快就回复道：“好。郡主所选之人也要经过我的考验，方可进诛邪阁。”
“嗯。”白千杯抬头看向陈牧，“现在给我说说为何觉得这小子有趣？”
叶无慕双手交叉在身前，闲散的模样真让人以为这是山中隐士。
“任何进入诛邪阁的人都会经过我的幻境考验，无一例外。二十年来，我见过无数人的人生百态。或是历练道心，让破开梦魇，或者沉沦在幻境中无法自拔。但是通过考验之人依旧身处在幻境，直到我收回幻境，才能够回到现实之中。”
“可是，陈牧他想要破开的不是心中的执念和脆弱之处，而是要破开我的幻境。”
白千杯是武者，而不是符师。但他明白落入幻境之中，要不是破境的人比施展幻境的人强大数倍，根本不能破开幻境。
“你开什么玩笑，陈牧小子能够破开你的幻境？要是这样，你这侯爷也别当了，整天在云隐山上玩高深呢？”
叶无慕平静地回应道：“他还不行。但是我在他身上感应到了不属于他的力量，是那股力量让幻境扭曲了一息的时间。”
陈牧一跃而起，和李成弘激战在一起。他慢慢地意识到了不对劲。
无论他怎么进攻，李成弘都能躲过，数十个回合下来，李成弘的状态根本没有变化，而陈牧自身的气力已经消耗了一大半了。
“这是幻境，李成弘是虚无的人。我何必要打赢他？”
陈牧想明白了之后，眉心之中浮现出一道道水流，冲向四面八方。
“幻境由魂力维持，但是任何人都不能虚幻出一整个青阳郡，这样的魂力消耗很恐怖。只要我能够找到幻境的边界，就能够破开幻境。”
陈牧罢手，可是李成弘却没有罢手。
李成弘一步踏出又和陈牧纠缠在一起，“陈牧，今日我就带你妹妹回去侍寝，等玩了之后，我就把她卖到青楼里当个婊子，一点朱唇万人尝，哈哈哈哈。”
“还有那个老太婆也别想好过。”
陈牧怒了，他如今修行一是为了报仇，二是为了保护李念念。
可是，李成弘就像是摸准了陈牧的心事一样，每一句话像一把刀子一样，一刀一刀地扎进陈牧的内心。
“找死！”
陈牧蓄足了力量，一拳轰在李成弘的胸口。顷刻间，拳头洞穿了李成弘的胸口，滴答滴答的鲜血落在雪地上。
这一切都是这么真实。
鲜血，血腥味，就像是李成弘真已经死在陈牧的面前。
天地昏暗，昏迷的张姨消失了，那些护卫也消失了，只剩下陈牧和死在自己脚下的李成弘。
“哥，我们给阿娘报仇了。我好高兴，我们终于报仇了。”
李念念的声音忽然回响在陈牧的耳边，而陈牧的眼中也出现了李念念喜极而泣的笑容。
是啊，我杀了李成弘，我为张姨报仇了。
哈哈哈哈，我杀了李成弘
一瞬间，丝毫的清醒湮灭在兴奋之中。
就在这时，黑暗之中出现一道光芒，一道中年人的身影缓缓浮现在陈牧的眼前。
“陈牧，敢杀吾儿。你和你妹妹都要死！”
李罡遒劲有力的大手紧紧掐着李念念纤细的喉咙，而李念念脚尖离地，半悬着身子在空中，嘴唇发白，艰难地呼吸着。
“你敢！”陈牧怒吼着冲过去。
李罡瞬间就掐断了李念念的咽喉，像是扔死狗一样，将李念念尸体扔到陈牧的面前。
“念念，念念”
陈牧的泪水大颗大颗地流了出来，透过黑色缎带打在李念念毫无血色的脸颊上。
“李罡，你们李家我要李家给念念陪葬。”
陈牧就像一头发疯的幼狮无力地吼叫着。
外界的叶无慕眉头一皱，仿佛是对陈牧的言辞不满。他心念一动，幻境之中的景象又一次发生变化。
而白千杯却是说道：“俺可告诉你，那小子是个记仇的主儿。而且，他连小姐都不放在眼里。你这么折腾他，小心有一天他报复你。”
叶无慕才不信，淡淡道：“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我认栽。”
叶无慕何曾想到他今日又多自信，日后就会有多后悔。
幻境之中，陈牧双手抱胸，凌空而立，脚下正是李家府邸。
短短一瞬，已是沧海桑田。
如今的陈牧已经是封王的存在。他走遍了人境，在生命禁区，在秘境不断磨砺，经历了无数次的九死一生，终于成就封王境。
今日，他就要报仇。
李家家主李罡已出现在陈牧的身前，两人对峙着。
陈牧闭眼，听着脚下那座庞大的府邸中传来的声音。
嬉闹声，读书声，练武的声音，还有婴儿啼哭的声音。
如今的李罡已经不是陈牧的一合之敌，翻手之间，陈牧可以杀了李罡，更可以将这座生活着数千人的府邸化为一片废墟，送数千生灵奔赴黄泉。
“这就是你的考验？”
“算是其中之一。”
“怎样才算通过？”
叶无慕没有直接回答，却是说道：“我想知道陈牧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如果他只杀了李罡呢？”白千杯问道。在他看来，陈牧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先接着看吧。”叶无慕说道。
“杀，杀！”
“踏平大虞城，覆灭人族。”
“捉住虞溪，捉住虞山海！重重有赏。”
只见无数的魔族冲进大虞城中，见人就杀。一时间烽烟四起，整个大虞城危在旦夕。
百姓哀嚎，无数的求救声啼哭声传进了陈牧的耳中。
“陈牧，你与李家之恩怨可否暂缓，先守卫大虞城！”李罡说道，声音之中带着哀求的意味。
陈牧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轻轻摇头。
“我先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