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漆黑一片,慕槿明亮的眼睛充满了警惕。微微收敛的气息萦绕在屋内,扑散在鼻尖,让人莫名心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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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远处的灯火渐渐向这里靠近。

烛影重重叠叠,映照在窗纸门槛上。

很快,脚步声近了。屋外的灯火也越发明亮了,连屋里也被映照得有些清晰。

“啊?这,这怎么回事儿?”外面守夜的小厮被这阵声音吵醒,忍不住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睛一脸疑惑道。

“相爷有令,今夜府中出现贼子,遗失灵玉,务必一一搜查,任何人不得阻拦。他方才就消失在这附近,我们得进去搜一搜。”屋外响起一个铿锵有力的中年男声。

言语间尽是不容人推辞拒绝的气势。

“这,可这,我们少爷已经歇下了……”小厮一脸苦色道。

“放心,我们只是进去看一看,相爷的命令,任何人也不得违背,若打扰了世子爷,我等自该进去赔不是。”外面,那人语气低沉道。

不论有何理由,这里的每一间房,他都是必须进去搜查的,不论对方是何身份。

“那您等等,我进去请示一下我们家少爷。”小厮得到同意当即转身轻敲了敲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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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慕槿捂在被子里有些郁闷,心里也很疑惑。

她方才听到了什么……

世子爷!

但愿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整个天圣,能叫出世子爷的除了一个人再没别人了。正如云盏的相爷也只有他一个以外,再没其他人敢以相爷自居。

当然,死去的先臣不算。

她好巧不巧怎么躲到这儿了。待会儿该怎么和他解释。劫持了人家,人家还一句话也没说。

“砰砰砰。”

“少爷。”

门外,一人小声唤道。生怕一个声音大了吵恼了里面的人就不好了。

“何事?”半响,里面才传出一道清浅略带磁性以及几分沙哑的声音。

看这样子,显然是睡熟之后被人吵醒了。

“是这样的少爷,相府今夜闯入了刺客,向大人得了令正要派人来这里搜查。”小厮毕恭毕敬道,一句话也不敢乱说。

他好好睡着觉呢,被人吵醒,此刻瞌睡也散去了大半。但要搜查,也得依着规矩,可不能乱来。

“嗯。”沉静片响,里面才低低应一字。

“那,少爷,这……”小厮面色为难道。

“进来吧。”不待说完,里面的人似才松了口。简单几字听不出他是何情绪。

如此这般,那小厮才卸下警惕,轻轻推开了房门,率先走到屋内去点燃烛火。

灯火亮起,屋外的其他人才陆续有条不紊地迅速进屋。

慕槿紧着眉,听到外面的动静,十指紧拽着被子一角,昏暗的被里瞧不见外面任何情况。

云盏的人也真是得了他真传,什么地方都敢搜。好在今夜过后她也不用去相府了,省得烦心。

待在相府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反倒惹了一身麻烦,身份暴露了一点不说,连带着还被占了便宜。

真是……

慕槿在里面越想气越不打一处来,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捏的被子,牙齿恨恨地咬在一起。

“世子爷,今夜府中出了大事,这一切实属不得已而为之。打扰之处,还请世子爷见谅。”外面,又响起那道声音。

床上,素和怜玉正半靠半依在床头,身下拥着被衾,一双清和浅浅的眸子正盯着房内立着的人,柔和的眉眼间似笑非笑。

“原来是向将军,相府出了贼子,夺玉而去,那云相爷可有事?”他的声音如他人一般,啄玉雕成,清泉而下。

听他说话总会给人一种莫名的心安。

“劳怜世子挂心,本相无事。”一道深沉偏冷的熟悉声音响彻在耳畔,让立在屋内的人不由惊了惊。

躲在被子里的人呼吸也不由一紧,云盏怎么来了?

随着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响起,素和怜玉的目光朝外面看去,柱帘处,一道暗黑色的身影缓缓出现。

“哦?那就好。”素和怜玉点点头,温和清柔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没有让人觉得疏离与淡漠。

看着立在屋内的人,素和怜玉也不惧他周身散发的冷然气息,淡笑着迎上他的目光。

云盏立在床榻不远处,一手负在身后,清魅俊美的面容有着不同于往日的妖冶。

一袭黑色长袍镶嵌着丝丝金边,冷冶之中添了几许暗沉。挺拔如玉的身姿走路带着几股幽凉的风,气势有些难以言喻。

片刻,他才勾了勾微凉的薄唇,眼角露出一股狂狷之意,对床榻之人道,“本相府中今日出了贼子,遗失了重要之物,特追拿回去严审。方才手下来禀,说这人到世子府便消失不见了,不知怜世子可有注意到府内出现了什么动静?”

他目光落在素和怜玉的脸上,紧盯着他的表情变化,不错过任何细微末节。

“大人,搜查完毕,没有可疑之处。”不多时,一个人上前禀报。

向铷麟知晓结果,也点了点头。向身旁的云盏看去,似是在征求意见,“相爷。”

今夜相爷有令,本吩咐他们来寻人,没曾想相爷不知为何竟亲自出来了。

也不知是哪个贼子,敢拿了相爷的东西。听说这人还是相爷府上的人,真是不知死活。

素和怜玉瞧着屋内的人,眸光浅笑,“云相爷,怜玉方才已经睡下了,被人吵醒才知道这么重要的事。也没注意到什么不对劲之处。”

他言语之间,温和有礼,看不出丝毫破绽。

云盏眼中波光微潋,不理他话中之意,偏头低缓道,“都搜完了?”

“回相爷,搜查完毕。”向铷麟点头道。

“确定?”低缓磁性的声音再次质问道。

“确……”向铷麟有些疑惑,心头再次思索过后才道,“属下确定。”

有时候云盏说的话,他们这些人也常弄不明白其中意味,只有如实回答。

云盏眸光淡淡,收回眼神,在屋内四处搜寻着,直到目光落在一处停了下来。

“怜世子一直待在房中?”他波澜不惊道。幽深的眼眸看向床头那面色平静之人。

“嗯。”素和怜玉浅浅应道。“云相爷这么问是怀疑怜玉包庇贼子,要谋害相爷不成?”

以平日他了解云盏的程度,是不至于像今日这般咄咄逼人的,除非他把嫌疑落在了他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