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刚才晏洛谦探了她的鼻息,尚且还有呼吸,只是脖颈间隐约有红痕。

“殿下,奴婢今天就发现娘娘不对劲,一直闷闷不乐的,刚才娘娘支开奴婢,结果回来就发现……好在发现的及时,娘娘并无大碍,只是晕过去了,殿下,求求您劝劝娘娘吧,娘娘是存了寻死的心啊……”侍女声泪俱下,还不等晏洛谦说什么,突然门口又是一阵惊呼声传来。

“贾大人,贾大人您怎么了?”

从晏洛谦的视线看去,只见贾庸拄着的拐杖甩在了一边,人已经倒在了地上。

贾庸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估计是看见贾流苏生死未知的躺在榻上他一时气血攻心,晕了过去。

贾流苏不过是顺着陛下的心意逢场作戏罢了,但是贾庸却被蒙在鼓里,他是过来看戏不假,没想到看到了骇人的一幕,他想着顺便到太子府来探望一下孙女,没想到听门口的侍卫说太子妃上吊了。

情急之下他再也顾不得外臣不得擅进内府的规矩了,急忙拄着拐杖想要看个明白,一看发现贾流苏果真躺着了,他贾府如今就贾流苏唯一的血脉,哪里能不急躁,气血攻心一时缓不过来气竟直挺挺的栽倒在地。

此时太子府乱成了一团,又是抢救贾流苏的,又是照看贾庸的,晏洛谦一个头两个大。

“贾学士进府,为什么没人通报?”晏洛谦头一回感觉到彷徨无助,所有的事情都凑到了一起,让他无力招架。

他站在大厅中间,看着忙成一团的众人,头一次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产生了怀疑,更不知道当初的那份坚持到底是对还是错。

古人有云,家事不安,宅门不静,这是老天给他的暗示吗?

贾流苏被人抢救及时,又有府里的大夫喂了汤药,苏醒的很快。

她刚一睁眼,发现太子正坐在床边,眼眶一热,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扑簌扑簌往下掉。

侍女拿出手帕想为她擦泪,却被晏洛谦阻止了,他接过手帕,让侍女退下去,自己亲自给她擦拭。

“殿下……”贾流苏的眼泪越擦越多。

“还疼吗?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晏洛谦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没有将贾庸也晕倒的事情告诉贾流苏。

贾流苏白皙的脖颈被白绫勒出了好几条红印,乍然一看觉得触目惊心,晏洛谦的愧疚之心就更甚。

贾流苏挣扎着要坐起来,她声音嘶哑,眼眶通红,脸色依旧坚决,“殿下,臣妾昨天仔细想了想,恐怕守宫砂那件事怕是瞒不住了,要是陛下知晓定然会告知祖父,祖父一生秉公无私,万一因为臣妾不受宠这件事闹得陛下难堪,殿下颜面无存,流苏才万死难辞其咎,倒不如……”

她说到此处,眼泪流得更猛了,抽泣哽咽到几乎说不出话来,“倒不如,臣妾一了百了,保全皇家声誉。”

晏洛谦闻言大惊,他万万没想到贾流苏竟然设身处地想到了这么多,竟和父皇的想法不谋而合。

父皇是让自己休了贾流苏,他同样知道,在这名流云集的京城,先不说贾庸会不会拼了老命来弹劾他这个太子,恐怕自己即便能休贾流苏,贾流苏只怕会受尽万般白眼,她素来心高气傲,又怎么会受此大辱,一条白绫了结余生竟是她唯一的出路。

倒春寒的天气里,晏洛谦竟平白地激出一身冷汗来。

也让他从浑浑噩噩的清醒过来。

现如今再重新审视贾流苏,他竟不得不佩服父皇的眼光,这样一个识大体的女子,做他的太子妃的确是绰绰有余。

晏洛谦在她面前竟有些无所适从了,只觉得自己平日里太过自我,竟从未为她考虑过半分,谁曾想自己真正有难的时候,反倒是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挺身而出。

“你好好休息,晚些时候本宫再来看你。”晏洛谦几乎是落荒而逃。

见他走了,侍女端着已经熬好的汤药走到贾流苏跟前,想要喂她喝下,贾流苏却摆了摆手,“倒了吧。”

侍女一听急忙道,“娘娘,您差点都没命了,这是安神药,您喝了才会好得快。”

闻言贾流苏冷哼一声,“好那么快干什么?我辛辛苦苦冒着生命危险换来的疼爱不多维持几天,对得起我受的委屈吗?”

她伸手在脖颈间摩挲了片刻,眸光沉沉。

“娘娘,奴婢见太子走的时候脸色很不好,妃子自戕是大罪,您不怕太子秋后算账吗?”

侍女打从心眼里佩服太子妃,真是个狠人,说到做到,上吊可不是一般人能干的,太子妃不仅干了,而且还这般淡定。

只听贾流苏从鼻孔里冷哼一声,满脸不屑,“秋后算账?他也要有那个胆子才行,陛下先是提点了他一顿,紧接着我又给了他一个下马威,这劲儿没有个一两年过不去。”

顿了顿,她的视线才看向一旁的药碗上,声音轻快,“这汤吩咐人熬着便是,熬好了端过来倒掉,太子那里就回复我正喝着,其余的话别多说。”

侍女哪里还敢有异议,连连应是。

晏洛谦出去后也没闲着,贾庸昏迷后他怕被贾流苏瞧见,直接命人将贾庸放到轿子里抬回了贾府,而贾流苏醒过来后也没多说什么,他自以为自己这么做得天衣无缝。

接着他又去太子妃的卧房探望过两回,回回都被人拦在门外,说太子妃正在休息,晏洛谦又怕真的惊扰了她,就在外面站了一会儿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