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世安捏了捏手指,扯出一个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笑容来,“尊主说笑了,明将军身为武将为我大晏戍守边疆,怎么能和某些整天游手好闲的人相比?下官资历尚浅,该是我去拜见将军才是,再说了,以后的事情,谁又说的准呢?”

这番嘲讽中又带着鄙夷的话,吹捧了明牧远又贬低了公孙璃,暗骂他无所事事。

公孙璃的眼睛微微一眯,眸光中已然泛出一股冷意,嗤笑之声毫不掩饰,“世子还真是能屈能伸,那本尊主就拭目以待你以后能一飞冲天了。”

他手里的酒没有喝,竟一把全泼到了地上。

许世安的手都快要被自己捏紫了,杯中酒入喉乃是祝福的动作,公孙璃倒好,竟当着自己的面将酒泼在了地上,这是在咒他!

偏偏公孙璃还佯装无事一般,继续和其他人饮酒,也不管许世安的脸是不是都气绿了。

另一边,晏七七也跟着明迦南走了出来,她眉头微蹙,“明迦南,你到底要做什么?你弄这些有什么目的?”

晏七七的个头刚到明迦南的肩膀,明迦南暗暗对比了一下,她除了身形一如既往地纤瘦,乍然一看好像是比半年前相见的时候看起来长高了些许。

明迦南的手刚伸过去,就被晏七七机敏的躲开了。

晏七七此时有些无语,每一个见到她的人总会想摸一模她的脑袋,怎么,是想在她面前显摆身高的优势吗?

这显而易见的拒绝让明迦南的双手轻轻蜷缩了几下,方才不自然的收了回去。

晏七七发现明迦南眼中一直带着笑意,她有些烦躁,明迦南这个人她总是看不透,是敌是友现在还真不好说。

“你在笑什么?”

她长得很好笑吗?

还是像明迦南这样的花花公子,总是以为自己的笑容能轻而易举的迷倒一个人?

倏地晏七七突然响起第一次见明迦南的时候了,也自嘲的笑了笑。

明迦南不答反问,“你又在笑什么?”

“我刚才想起来,第一次见明公子的时候,你还扮成了一个叫花子,那时候的你和现在比起来,让我有种时间飞逝的错觉,好像认识你很久了。”

没想到她觉得好笑的事情,明迦南听了脸上反而没什么表情,他先是呆了呆,然后自言自语道,“第一次见我?你到底是记不住了啊……”

他摇头晃脑又苦笑叹息的模样让晏七七的眼皮没来由的跳了几下,脑中有模糊的景象一闪而逝,也就错过了问话的最佳时机,她是真搞不懂明迦南话里的意思,难道,他们更早之前还见过?

只听他话锋一转,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我叫你出来,是想说,吃完这顿饭我们即刻启程返京,不能再耽搁了。”

晏七七眉头一挑,“你把我叫出来,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她方才走神了,也就没有听清楚明迦南话中的“我们”二字。

回京是要回的,只不过明迦南为什么会如此急切?晏七七心生疑窦,怎么她回不回去,何时回去,明迦南似乎比她更着急?

明迦南嗯了一声,神色肃穆,“要快,再晚一些,只怕要出大事。”

晏七七刚要开口问,此时又有侍卫过来找明迦南,说将军有急事找他商议,明迦南叮嘱晏七七先回去,等忙完他自会过去找她后,便跟着侍卫走了。

等到明迦南见到明牧远的时候,他正焦急地在营帐中来回踱步。

“之前救了长欢的那个大夫就是晏七七?”虽然是疑问的语气, 说出来的话已是毋庸置疑。

明迦南倒也坦荡,“将军既然早已经料到,又何必再问?”

本来明牧远就是强压着的怒火,如同听他一说更是生气,手指发颤指着明迦南,“好,好,好,”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你要和她一起送死我不拦着你,但是你别把整个明家都搭在里面!”明牧远气得口不择言,兹事体大,成国公私自出关进北国,往近了说是抗旨不遵,往远了说是忤逆圣意犯上作乱,哪一条单拎出来都是诛九族的连坐大罪,别人唯恐避之不及,他倒好,还上赶子往上凑。

和盛怒的明牧远比,明迦南的表情一直十分淡定,听他说完,他将身上的玉牒拿下来放在案台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辩解,“既然如此,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我不再是你明大将军的儿子,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大家求仁得仁,各自珍重。”

明牧远气炸了,“你,你……”你了半天,明迦南已经转身撩帐走了,明牧远一口气没上来,竟直挺挺的晕了过去,守卫进去一看,魂都吓没了,“快传军医,将军晕倒了!”

明迦南自然也听见了,可是这一次,他只是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而是继续往前走。

晏七七也没料到,明迦南所说的尽快出发是这么快。

一行人吃完饭出来,门口的马车和行李物资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这些都是你准备的?”晏七七诧异不已,这速度也太快了吧?难道明迦南能掐会算?

也不怪晏七七会多想,如今国公府风光不再,世人行事皆是如此,锦上添花者多,雪中送炭者寥寥无几,撇清关系也是应该的,明迦南这么热情,不会是另有所图吧?

晏七七向来恩怨分明,双手拱起朝明迦南致谢,“明公子大恩大德,七七铭记于心。”

明迦南见她小小年纪,一板一眼地姿态倒是拿捏地十分到位,不禁哑然失笑,“别那么客气,以后时间还多,指不定谁帮谁呢。”

他的话留了活口,晏七七不傻自然也听出来了。

“那,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晏七七上马的姿势很熟练,明迦南眸光半敛,牵着马缰的手依旧没有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