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佳人突然松开了手,精疲力竭的跌坐在一边,喃喃自语,“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像是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郝连辰一把捏住她的下颌,声音轻嗤,“你错了,我从来都不知道后悔两字怎么写。”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不再看景佳人,大喝一声,让人肝胆俱颤,“来人,送皇后娘娘回宫!”

皇后一走,公孙璃在半路上惊觉不对,又重新赶了过来。

公孙璃心急火燎前来是想问一问摄政王到底下一步要做什么。

只是摄政王的反应实在是太过于平淡,冷淡到好像谈论天气一样的平常。

“如今皇后都知道了,我们可如何是好?”公孙璃一直摸不清摄政王的态度,他好像一点都不担心。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果然是风轻云淡的回答。

“王爷,那剩下的银子……”公孙璃本来是想说,事情没有办成,半路上出了事,这些银子他不打算收了。

可没想到郝连辰接过了他的话头,“剩下的银子,本王会派人送到,但是,你们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公孙璃呆了呆。

他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没有完成金主交代的任务也能得到赏金,天底下竟还有这等好事?

“王爷但说无妨,只要在下能办到的,一定办。”

有钱不光能使鬼推磨,而且还能使磨推鬼。

剩下的银两足足可以让暗夜重楼的人吃三年,有了这根粗大腿,何愁他大事不成。

如此看来,即便是事情办砸了,他还是得到了王爷的信任。

郝连辰穿着一身铠甲在大厅来回踱步,屋内高燃的烛火照耀的他整张脸神秘莫测。

看着这样的摄政王,公孙璃想起了之前流传北国的一首童谣。

“政王生,北国兴;辰王在,北国亡。”

政王便是当今的北国皇帝郝连政,而辰王,便是政王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如今的摄政王郝连辰。

据说上一任北国皇帝一直喜欢辰王,就连遗嘱都是立辰王为太子,可不知道怎么回事,等到先皇驾崩之时,圣旨上面却是立政王为帝。

这且不算,当时辰王远在边关浴血奋战,那是最关键的一场战役,本来是十拿九稳的胜仗,偏偏最后关头兵败如山倒,被敌军逼的不得不倒退三百里。

新君登基,只好亲自去前线鼓舞士气,这才杀出一道重围,避免了百姓生灵涂炭。

外界传闻都说是新君和胞弟同仇敌忾共同杀敌,本来大胜归来应该封侯论赏,赏的确是赏了,可偏偏是明升暗降,给了辰王一个摄政王的虚名,夺了他的虎符,成了个空架子。

再然后坊间就有流言传出,说辰王恃宠而骄,纵容手下为虎作伥,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北国皇帝龙颜大怒,想要斩杀辰王手下全族,是辰王出面求情,北国皇帝罢免了辰王手下,辰王被殃及发配到边关七八年,风餐露宿,没有皇帝手谕不得回朝。

郝连辰虽然驻守边关,之前并没有兵权,可架不住四周附属国不时来犯和挑衅,终于一改之前的颓废之气,为了保护黎明百姓奋勇杀敌,圈地养兵,郝连辰对待下属以身作则,不到三年又拥有了拥护自己忠心耿耿的军队。

再后来,北国坊间对那句童谣又有了新的解释,原来“辰王在,北国亡。”的意思是辰王会谋反,会灭掉北国,自己做皇帝!

大概是长年累月的安逸生活让北国皇帝的心思都变得粗钝了,等他发现不对时为时已晚。

再接着真如童谣所唱,人算不如天算,郝连政鼎盛之年却重病缠身,父子分离。

……

只要银子到手,公孙璃才懒得管究竟坐江山的人是谁,但做一事了一事也是他的风格,“王爷有何吩咐尽管说。”

郝连辰来回踱步良久似乎才下定决心,“很简单,你们只需要向外散出消息,就说世子已经被平安送回来,但是偶感风寒,为了不牵及陛下休养,尚且需要在摄政王府观察。”

饶是一向胆大包天的公孙璃闻言也愣住了,久久不能言语。

“王爷您……”

他这是要偷天换日啊!

郝连辰的脸色陡然一变,锐利的双眸如刀锋划过,所到之处寸草不生,乖乖的让公孙璃闭了嘴。

“事情你们办砸了,那些银子便是你们的封口费,如果往后让本王听到任何闲言碎语,本王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将你们抄家灭门!”

是了!

这才是威震天下的北国摄政王应该说出来的话。

干的是偷天换日的买卖。

公孙璃却一点也不怕,他刚才只是震惊到了,现在心情已然平复下来,端起茶盏将已经泡开的茶叶吹到一边,悠然的轻啄了一口,再慢吞吞的放下。

“王爷,自古以来,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这天下是谁坐江山,除了命数,唯二的条件就是胆色,与天相搏的胆色!”

“王侯将相,成者为王败者寇,史书便是胜利者的功勋墙,在下不才,唯独欣赏有大志之人,王爷放心,暗夜重楼上下会鼎力支持!”

没想到的是公孙璃看似忠心耿耿的剖白并没有让郝连辰感动,反而让郝连辰将腰间的配剑拔了出来,压在了他的脖颈处。

他的刀是深海里的千年寒铁,耗尽了北国城中能工巧匠十年的时间才打磨出来的绝世利器。

削铁如泥如同砍瓜切菜,这把剑跟了他几十年从不离身,见证了他如何从一个翩翩少年郎到成为权倾朝野喜怒不形于色的摄政王的转变。

命丧在这刀下的亡魂更是不计其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