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刚才晏帝说了什么,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此时回答也是心不在焉。

结果万万没想到,晏帝下一句就是,“好,既然如此,那谦儿你就代替朕去驿站将安和公主迎回。”晏帝顿了顿又道,“至于成国公……就按国丧的礼仪办吧,国公生前不求富贵,现在去了,朕会让他风风光光的走。”

晏洛谦这时候反应过来了,嘴里惊讶的能够塞下两个鸡蛋,连带说话都变得结巴了,“父,父皇,您,您说什么?”

他简直不敢相信。

这世上竟有如此巧合之事,昨天他才和贾流苏同房,今日父皇便让他去迎回晏七七。

老天爷是在耍他吗?

“太子,你身为监国,朝会上心不在焉也就罢了,这件事情切莫再走神了,一定要将成国公及成国公的家人体面的迎回,对了,另外通知晏北,那天他要是没事的话,也随你一道去吧,到底是国公的儿子,送走国公最后一程也是应该的。”

成国公死的事情,众说纷纭,朝臣们也不敢妄加揣测,没想到今日在陛下口中如此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

顺带又罗列了一系列赏赐,让太子一并带过去。

国公一生戎马,为晏国立下了汗马功劳,没想到最后连陛下的恩典都这么随意,莫名地,那些朝臣推己及人觉得齿冷。

朝堂上的众人又何尝不知道,陛下的这些恩典不过是做给活人看的。

要是当初晏帝但凡对国公有一点点恻隐之心,国公又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

如今又大张旗鼓的召回国公的四个儿子,只怕也是存了其他的心思。

众人心知肚明,又不能挑明,只能跟着装傻。

……

耽误的行程随着明迦南伤势逐渐好转晏七七又开始和公孙璃商量行走的路线图了,还是保险起见,他们干脆每经过一个地方,就用许世安的名头住在当地的驿馆里。

说来倒也奇怪,自从他们上次遇袭之后,对方竟再也没了动静,一路相安无事,就这么过了两三天,他们便顺利到达了京城郊外的驿馆。

只不过到的时候已经接近宫门下钥,考虑再三后几人还是决定先在城外的驿站将就一晚,等明日一早再进城。

当晚,公孙璃做出了一个非常令人吃惊的决定。

“什么?你不进京了?”晏七七噌得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一路众人同仇敌忾度过了千难万险,已经有了革命的情谊,突然之间公孙璃要走,晏七七竟有些失落。

公孙璃虽然行事作风不按照常理出牌,但对她尚且算不错,比起某些阳奉阴违说一套做一套的人强多了。

一屋子的人脸上神情各异,尤其是许世安,他松了一大口气。

公孙璃环顾了一下四周,眸光在许世安身上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挪开,话是对晏七七说的,“既然你已经平安到达京城,那我也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他说得漫不经心,晏七七听着却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不过见他去意已决,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众人心思迥异,唯独许世安一颗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他怕公孙璃此话的意思只是试探,所以根本不敢开口,目光一直紧盯着公孙璃,似乎是想要探听他到底意欲何为。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在公孙璃的眼中,他已经不配称为自己的对手了,在山匪窝里的时候,那一脚不光是践踏了许世安的脸,更是践踏了他的自尊。

传闻晏帝的宠臣,心机深沉的许世安,如今在公孙璃看来,只不过是个蛇心鼠胆的奸诈小人而已。

公孙璃行动很快,说走就走毫不留恋。

刚刚还和众人一起嬉笑怒骂的人转瞬间就消失在沉沉的夜幕之中,几个飞身就不见了。

只不过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公孙璃并没有走远。

他只是到了城外的树林里,那里早就有人在等他。

全身包裹着严严实实的黑衣人迎风而动,耳朵微微动了动,公孙璃刚刚站稳,他转身行礼,“参见尊主。”

公孙璃一向不太怎么在乎这些虚礼,挥挥手让他起来,“事情办得怎么样?”

“禀尊主,按照您之前的吩咐,已经将那三具尸体挂在城门口了,据说晏帝脸色很难看。”

公孙璃冷哼一声,“他脸色难看不奇怪,有人已经明目张胆的挑衅到家门口了,碍于私心又不能当场发作,晏帝这个老狐狸,还真是沉得住气。”

那黑衣人沉吟了片刻,语气听着有些犹豫,“尊主,有件事,属下不知该不该问。”

“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成功近在尺咫了,本尊主又要抽身而退?”公孙璃当然知道自己的属下在想些什么。

一般人可能真想不通他这么做的缘由。

这一路暗夜重楼的人一直在暗中保护晏七七,公孙璃的计划可不止离间晏七七和郝连澈的关系那么简单。

他要的可不止这些,还有晏七七!

“可是,您一走,功劳就都是明迦南的了!”为人做嫁衣裳,亏本的买卖暗夜重楼还从未有过!

“晏帝本来想一击必杀的,没想到从中又冒出个明迦南,成国公一死,晏七七没有了后盾,可明迦南不一样,他还有个骁勇善战的爹,明迦南如此明显的护着她,晏帝即便现在不知道,后面肯定会反应过来,这一次,晏帝大概也会卖明牧远一个薄面,放心吧,按照晏帝的秉性,秋后算账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