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迦南越是狂放不羁,明牧远就越是恨铁不成钢。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是不是自己上辈子做得孽太多,才会生出这么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不肖子出来。

明牧远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一掌打掉他手中的茶盏,溅落在地顿时碎的四分五裂,明迦南像是早就料到会是这种情况,也不生气,苦笑一声,“明将军还真是视金钱如粪土呐,这茶盏可是从嘉窑里烧出来的臻品,就被您这么摔碎了,这一摔可摔没了千两黄金呢……”他摇摇头作出一副惋惜状又开始继续喝茶。

明牧远胸口剧烈起伏,他就见不得明迦南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说出来的话就越发尖锐口不择言,“你要是想当你的公子哥,就给我滚出去,这里不是你炫耀的地方。”

父子俩一见面,说不到三句话准吵架。

“将军,怒气伤肝,妾身老远就听见您的声音了,当心身子……”不多时,营帐中又进来一个人,是坐着轮椅的秦初晚。

俩父子之间的关系从明牧远的发妻死后一直恶化,明迦南成了花花公子,女儿明长欢也下落不明,明家当家主母温佩玖死后明家无人照看,明府也成了一座空宅子。

秦初晚身为明牧远的宠妾,这么多年不图名分,深得他心,是以这次驻守边关,明牧远上了一道折子给晏帝,禀明秦初晚身子不便需要旁人照顾恳请陛下应允自己带她前往边关。

晏帝倒也体恤明牧远这么多年来劳苦功高,加上秦初晚也不是等闲之辈,只是稍微叮嘱几句后就答应了。

所以秦初晚能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

秦初晚转头看向明迦南,笑意盈盈,“世子也来啦,你们父子好久不见,就不能好好说几句话吗?我这就去做几个小菜尼玛父子好好聚聚。”

她腿脚不便,一直坐的都是轮椅,她转过来之时轻轻拍了拍明牧远的手背后才离开。

别人不知道明牧远是知道的,他们父子两人胶着不下的时候,秦初晚过来只是停息父子之间的战火的,明牧远只得收敛起满腔的怒火,冷哼一声坐了下来。

“这一次,你又准备呆几天?”到底是自己的亲儿子,血浓于水的亲情是抹杀不了的,明牧远收起怒气,好声好气的问他。

明迦南也见好就收,他手里泡茶的动作未停,倒还是回答了,“来这里是等人,你就别多问了,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这话一出,明牧远的火气又上来了,蹭的一声从凳子上站拉起来,怒发冲冠,“你以为本将军愿意管你?多大的人了,还整天游手好闲,你母亲要是在天有灵……”

“母亲要是在天有灵,早知道会被气死,或许当初压根就不会嫁给你吧?而我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这世上。”明迦南轻飘飘的几句话,差点没把明牧远气死。

“孽子!”明牧远手指颤颤巍巍的,气得差点吐血,除了这两个字反复在嘴里念叨,他根本就说不出来其他的话。

“将军,常言道子不教父之过,您也别生气了,操劳了大半辈子才换来的荣华富贵,要是气死了,平白无故都落到你儿子我的头上那多不值得啊,趁着您老当益壮,要不再多娶几个小妾,为明家开枝散叶才是正途。”

说来也奇怪,明牧远有一个正妻,两个妾室,偏偏子嗣还是少的可怜,明迦南和明长欢都是正妻所出,明翊君已死,也因为自身行为不检早已从族谱中驱除,说来说去,他还是只有两个儿女。

这么多年来,父子两人连表面和谐都未曾达到过。

每一次见面,两人之间都是硝烟弥漫,这一次就算有秦初晚在中间中和也没逃过,明牧远怕真的被这个孽子气死,索性出来透透气。

没想到明迦南也跟着走了出来,伸了伸懒腰,“我这次来,是为了一个人,这个人不日就会进关,还望明将军到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过去。”

明牧远一听眼睛瞪得老大,“进关?什么人?你竟然勾结……”明牧远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将声音压低了些,“没有通关文牒的都是外族人,你竟敢勾结外族人?你想做什么?”

听见“外族人”三个字,明迦南眼中露出一抹嘲讽,和明牧远紧张的神色相比,他的神情一直非常淡然,“明将军这么慌张,是不是怕我的所作所为威胁到您的地位?”

每一个字从明迦南嘴里说出来,都夹带着火药味和满满的嘲讽之意,“将军放心,我自幼在您的庇佑下长大,是名满京城的纨绔子弟,要是没了将军,以后我还怎么逍遥快活,至于勾结外敌什么的,将军也太高看我了,就几个朋友而已,不得已逃难,将军就当没看见。”

明牧远越听越觉得不对,既然是朋友,那为什么不持通关文牒大大方方的进关,反而让明迦南从京城跑到边关来?这也太蹊跷了。

更让他觉得不对劲的是既然对方是逃难,那他又是如何精准得知时间的?难道他也是参与者?

父子俩吵闹归吵闹,明迦南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儿子,风流纨绔也好,不学无术也罢,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卷入漩涡。

“迦南,你老实告诉我,到底是谁,让你如此竭尽全力?放人进关乃是大事,你知道……”

此事可大可小,关键是要看明牧远愿不愿意帮忙了。

明迦南也早就知道自己不可能瞒过他,边关是明牧远在守护,是他的职责所在,城门口的任何一处都是他的人, 想要绕过他救人无异于是天方夜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