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从哪里端出来一个药碗,将这几日来从晏七七手指上放出来的黑血从玉瓶里倒了出来,只是这一次,玉瓶里倒出来的不光是黑血,仔细一看,黑血翻涌,那碗里赫然还游弋着一条如小拇指般粗细的黑蛇。

这条黑蛇和黑血融在一起不停的翻腾,明明碗口很浅,它却没有要蹦出来的意思,渐渐地,黑血慢慢见底,那条黑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尾部开始,通体变白,直至完全透明。

眼见时机成熟,公孙璃伸出食指放在碗边,那细蛇快如闪电,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指,公孙璃眉头一蹙似乎吃痛了一下,还是没有将手挪开,就这么任由它咬着,一直等到有一条血红的线贯穿那条细蛇的全身后才抽回自己的手指。

这蛇看着不大,牙齿还挺深,公孙璃将手指抽回来的时候血还在流,他先顾不得包扎伤口,掏出匕首,对准那蛇的七寸就扎了下去,再按住蛇的头部,借势一拉,刚才还生龙活虎的蛇顿时就被开膛破肚了。

公孙璃瞅准时机,食指一勾,瞬间就将那细蛇的蛇胆掏了出来,只有指甲盖大小的蛇胆还沾着内脏,他两手并拢一捏,将内脏甩开挤出了蛇胆,带着血丝的蛇胆还有温度,公孙璃一手握着蛇胆,一手捏开晏七七的下颚,迫使她的嘴张开,将蛇胆放入她的嘴里,用力一推,蛇胆就顺着她的喉咙就进到了肚子里。

接着,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顷刻之间,刚才还面如纸色的晏七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白变红润,本来僵硬的身体竟然从周围生出一股腾腾的热气开始往外冒,七孔又有鲜血流出,只是这一次,血不再是腥臭发黑,而是变成了猩红色。

公孙璃用手沾了沾她的血,用拇指和食指搓开放在鼻尖闻了闻,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松懈下来后他顿时觉得头晕目眩,再也支撑不住,双眼一黑,倒在了晏七七的身上。

……

晏七七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这个梦杂乱无章,一会儿梦见自己头悬梁锥刺股地在宿舍里奋笔疾书的考研,一会儿又梦见自己在急诊,接着画风一转,又梦见和云羡在逃命。

时空错乱,云羡又变成了景云时,又变成了郝连澈,面容模糊不停转换,她依稀记得云羡骗了自己,又梦见自己被毒死了,心中长舒了一口气,她想回家了,想回现代了,虽然是单身一人,可有网络,有剧追,也有小鲜肉可以舔屏,不像现在,什么事情都不能自己做主,为爱所伤,得不到真心。

她觉得自己是回家了,正要推门,突然有股强大的吸力又将她卷走,她急得要命,张牙舞爪的乱叫,一着急,她竟然坐了起来。

房间很冷。

她浑身都被汗打湿透了。

原来刚才喘不过气的感觉是有东西压在了自己的身上,她一着急,便将那东西推开了,咚的一声,声音很大,屋内昏暗,她适应了很久才看得清,眼角还是有些模糊,看着倒像是个人。

晏七七试着动了动,好像除了身体有些冷之外并没有什么不适。

她歇息了片刻,才慢慢下床,低头仔细辨认了一下,被她踹下去的的确是个人,而且这个人她还很熟悉。

晏七七长叹了一口气,“还真是冤家路窄啊,”不,应该是阴魂不散,怎么她在哪里都能碰见公孙璃?

好在外头有光线进来,不至于抓瞎,晏七七的头还是有点晕,她将外面的烛台拿了一只进来点燃,发现地上的公孙璃脸色乌青,嘴唇发紫,一动不动,倒像是中毒了。

晏七七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有点哭笑不得。

她和公孙璃是上辈子的冤家吧?仇没报完所以这辈子继续了?

要是按照她往常的脾气,真就有可能让他死在这里。

可是良心又不允许她见死不救。

再说了,要是不将他救活,又怎么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从刑部大牢来到这里?

刚才她出去看了一圈,这地方她有些熟悉,是她之前来过的北国驿站。

看来,只有先将公孙璃救醒再说了。

费了她九牛二虎之力,晏七七才将公孙璃扶到床榻上,累得她出了一身虚汗。

既然是中毒了,那便要查探伤口来源,晏七七的视线刚好瞟到了不远处桌子上的空碗,里面空落落的,只有一条白色的蛇,而且还是被开膛破肚的蛇。

只是这蛇……

晏七七用竹签扒拉了几下,神色一凝,“白色蝰蛇?”

这蛇她知道,是毒蛇之首,而且只吃毒物,这蛇全身都是宝,尤其是蛇胆,更是万金难求,能御百毒,传说吃了蝰蛇蛇胆的人,就是走在毒蛇中间,蛇都会绕着走,看这样子,蛇胆怕是已经被公孙璃取走了。

晏七七有些哭笑不得,他还真是不怕死,公孙璃是用毒高手,没想到会被这毒蛇咬伤,当真是打雁的被大雁啄了眼,看他的食指已经肿起,要是再迟上片刻,只怕这手臂就要废了。

真是要胆不要命的家伙。

好在她发现的及时,公孙璃能捡回一条命。

她进入沉眠的这几天,身上的东西倒是一直没丢,玉瓶在,装天蚕蛾的东西也在,事不宜迟她急忙将那小东西放了出来。

天蚕蛾冬眠的时期差不多要结束了,此时正是饥饿的时候,刚刚爬出玉瓶不需要晏七七指引,扁扁的身体一拱一拱地就找到了公孙璃受伤的食指,像是寻到了世间少有的美味,不一会儿天蚕蛾整个身体开始如同充气一样的胖了起来。

渐渐地,公孙璃的脸色由青变白,再由白变红,微弱的气息变得有力,逐渐喘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