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兵好了伤疤忘了疼,小声嘀咕了一句,“这寒冬腊月的哪有蚊子……”

九门提督的耳朵尖,听见了小兵的嘀咕,当即瞪开了他那一双堪比牛眼睛还大的眼珠子,“你说什么?”

小兵吓得一个激灵,脚步生风急忙跑下楼,抱头鼠窜边跑边喊,“大人,您的吩咐小的听见了,小的马上去办!”

而九门提督所料不错,今日一早,许世安便混在这出城的人当中。

队伍行走的十分缓慢,他也不着急,一直跟着大部队慢慢的移动,半个时辰过去了,好不容易轮到了他,他从善如流的掏出通行证递给守门的侍卫,那侍卫先是看了通行证一眼,然后瞧了他一眼,接着又看了一眼通行证,转头对身边的人贴耳说了句什么,又将通行证递给了他,却也没让他走。

前面的人,但凡有证件的,无一不是放行的快,到了他这里,通行证也看过了,却又不放行,后面还有一长串的人候着,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许世安身上。

许世安挑了挑眉,深深地看了那侍卫一眼,还没等视线收回,耳边便传来了一声非常熟悉的官腔,”喲,许大人!怎么是您啊!”

语气听着似乎还颇为惊讶,像是偶然之间碰上的那样惊喜。

演戏嘛,谁不会。

许世安一转身,也瞬间变得笑意盈盈,朝来人拱手,“提督大人,你我真是有缘,时时刻刻都在相见。”

九门提督是个聪明人,许世安这番含沙射影的话他自然也听得懂。

只是他现在装作自己听不懂,面色如常唉声叹气,“哎,如许大人所见,近日宫中发生了非常严重的盗窃案,太子殿下吩咐了,无论是谁,一定要严加盘问,就怕某些人模狗样的东西乔装将贵重物品偷摸地带出城,这不,才第一天,就将我累个半死,许大人千万见谅啊。”

两人都打着官腔,都在含沙射影指桑骂槐,你来我往,刀光剑影。

许世安佯装一惊,急忙将自己身上的包袱摘了下来,“竟然如此严重了?那正好,也查查本官的吧,支持侍卫的工作也是应该的,况且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我又怎么会不理解,来,一定要查验清楚了。”

九门提督却将许世安的包袱拿起来看都没看一眼,重新递给了他,“许大人这是说得哪里话,是本官的下属有眼力见,说见到许大人了,特意派人通知了下官,下官这才赶了过来,大人别误会啊,请,您办正事要紧。”

“那有劳了。”许世安也不推诿,接过包袱,大摇大摆的出城了,九门提督望着他的背影,眸光缩了几缩。

接下来,一连三天,许世安天天日此,卯时一刻便在门口等,直到亥时一刻宫门下钥之时才回来,而每一次,九门提督都跟脑门上多长了一双眼睛似得,一定要下来和许世安寒暄一番,也不查验,纯粹唠嗑,唠完就放人。

双方就跟打哑谜似得,一个心知肚明,一个照旧,谁都没表现出一丁点异样。

而第三天许世安回城,九门提督看见他的身影朝城北驿站而去后,才飞马奔入皇宫,去跟太子禀告此时。

亥时三刻,朝露殿依然烛光高照,推挤如山的奏章几乎要将太子埋在里面了,九门提督发现就连自己禀告的时候,太子都在埋头批阅奏章,他有些后悔自己的话说得太快,也不知道殿下有没有认真听。

过了好一会儿郝连澈才抬起头,“说完了?”

“回禀殿下,说完了,臣来请示,下一步该怎么办?照此情况下去,恐怕那许大人是在逗我们玩,每次出城所带的东西都是一样的,就连出去回来的时间都一样,每次属下派出去探子出城不久就会跟丢……”

说来真丢人,但是又不得不说。

好在殿下也没有怪罪的意思。

“既然如此,那明日就不用查验了,直接放人。”

太子轻飘飘的一句话,九门提督差点跳起来了,“殿下,这……万一……”

别看他长得圆,脑瓜子可是一点都不笨,要不是之前许世安闹出那么一出,他都能入朝了,如今这事儿一出,他的升官之路就是独木难支,往上爬可就难如登天。

为了能在殿下面前将功折罪,他跑得特别勤快,一听殿下说不验,要是再出事,他头顶上的乌纱帽可就真保不住了。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郝连澈眼底浮现出一丝笑意,“你也不必心急,放长线才能钓大鱼,你日日检查,可有发现什么?”

这句话算是问到了点子上,九门提督脸色微哂,“殿下,实不相瞒,这几日那位许大人就跟猜到下官要做什么一样,下官不仅没有抓到他的把柄,照此下去只怕他会在殿下面前参上下官一本也说不定。“

郝连澈勾了勾唇,“那便是了,既然查不出结果,倒不如放任自流,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况且,他要带走的是不是一件东西,而是人,想要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蒙混过关也没那么容易。”

太子一席话如醍醐灌顶,九门提督瞬间福至心灵,难怪殿下如此淡定,原来早就聊到了。

有了殿下的安慰,九门提督脸色好看了不少,“下官明白了,还是殿下棋高一着,属下佩服。”

郝连澈不理会他的吹捧,挥挥手道,”下去办吧。”

自从郝连澈吩咐下去后一连两日,许世安再轻车从简的从朝华门出去,别说侍卫没有阻拦了,就连每日必定准时出现和他寒暄的九门提督都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