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连澈眉头微微一挑,斜看了旁边一眼,“王爷应该认识吧?本宫这把柳叶剑是用千年陨铁打造,削铁如泥,王爷要是再不让两边的这些侍卫退远一些,本宫要是手这么轻轻一抖,不知轻重伤了王爷可就不好了。”

他话虽然说得客气,却让人心中一寒。

于万人中取人首级只是传说,这些护卫从未亲眼见过,可是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看似瘦弱的太子,悄无声息的就制服了摄政王。

侍卫中有几个想建功立业的,早在要“清君侧‘之时就已经知道他们是要做掉脑袋的事情,要么功成名就,要么死无全尸,此时这群死士也早已没把郝连澈当太子看了,只当他是一个能让人一步登天的金山,谁能制服,便能博得王爷亲睐。

是以那侍卫正要拿着长矛对准太子捅下去,可郝连澈跟背后长了一双眼睛似得,电光火石之间,刚才还指着王爷脖子的柳叶剑,连众人都没看到是怎么挥出去的,那侍卫的头和身体就分家了。

谁也没想到太子竟狠辣至此。

挂着血滴的剑又再度回到了王爷的脖子上,这下谁都不敢乱动了。

“果然是后浪推前浪,江山代有才人出啊!皇兄,你可以瞑目了。”摄政王伸出手,食指和中指捏住柳叶剑的剑锋,慢慢的推开,“本王因何而来,殿下心中想必很清楚,不如咱们合作一把?”

郝连澈一双眼睛如月色下倒映的井水,听闻摄政王突然示好的话,连半点涟漪都未曾掀起,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轻哼一声,将软剑收回,似笑非笑的盯着摄政王道,“王爷可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这么气势汹汹的来,先是调戏了本宫的母后,然后又要和本宫合作,怎么合作?”

还不待摄政王开口,他像是已经突然明白了一般,又故意哦了一声,“难道,王爷也知道自己师出无名,想借本宫的手变得名正言顺?然后再过河拆桥?”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摄政王要是再听不懂郝连澈话中的嘲讽,那便枉为他坐到如今的高位了,见自己的心思被人当众戳破,他脸顿时就垮了下来,“那又如何?”

让摄政王心中犯嘀咕的是,郝连澈看起来太平静了,就像……自己今日会来在他的意料之中,又或者,自己也是他计划里的一部分!

只可惜,他明白的太迟了。

就在摄政王话音一落的同一时刻,郝连澈颇为悠闲地转身,双手啪啪击了两掌。

顿时众人眼前一黑,只见同样穿着重甲的一大群侍卫从偏殿宽大的房梁上一跃而下,瞬时就将摄政王带来的护卫团团围住了。

同样是护卫,王爷的护卫虽然穿着重甲,拿的却是长矛,而太子的护卫就不一样了,竟然是御林军!同样穿着重甲,在房梁上盘桓这么久都没发出一丁点声音,可见武功修为都极高,根本不用打,高下立现。

就连皇后都懵了,“澈儿,这些人,怎么会在偏殿里?”

她都已经进来这么久了,竟然毫无察觉,更要命的是她刚才喂皇帝吃药的场景岂不是都让这些人瞧见了?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郝连澈轻轻的拍了拍景佳人的肩膀,小声安慰,“母后放心,这都是自己人。”

自己人自然是有分寸的,知道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更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他好看的眸子微微眯了眯,转身看向摄政王的目光里有轻蔑,“再说了,儿臣要是开始不示弱,又怎么会知道摄政王到底想干什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是没说错,可是王爷也别忘了,也有句话叫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郝连辰一生威名赫赫,更是北国这十数年来说一不二的摄政王,就算是跟皇兄的几次交手中他都未曾落下风,可唯独跟这个才回来没多久的太子郝连澈打交道,却处处掣肘,再万无一失的计划都能被他轻而易举的破解。

他之前是和皇兄达成了一个协议,只要鸿儿能嫁给郝连澈,两人可以暂时相安无事,他领兵攻打晏国,可是没想到这郝连澈却油盐不进,就连鸿儿低声下气说只求做个侧妃他都不同意!

更让他气炸了的导火索是陛下竟然罔顾他们先前的约定,撤销了郝连澈的大婚庆典,如此一来,鸿儿就算是想嫁到太子府都没了门路!

常言道娶为妻,奔为妾,难道还真让鸿儿一个堂堂的县主,他摄政王的干儿女自己送上门去?

新仇旧恨堆积在一起,让摄政王的肺都气炸了,想来讨个说法,没想到好巧不巧的接到宫内眼线的消息,说太子和皇帝不合,太子妄想弑父夺位!

多年前的一幕和今日听到的消息重合,那一瞬间郝连辰说不上自己心中到底是什么感觉,仇恨和幸灾乐祸的心绪双重交织,竟让他一时失了理智。

再后来,当他气势汹汹的闯进来的时候,郝连澈眼中的诧异更是让他心中的报复的快感达到了顶峰,二十多年前,皇兄弑父杀兄夺位,如今重蹈覆辙,被他自己的儿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真是报应啊!

不信抬头看,苍天绕过谁!

他们都该死!

摄政王被突如其来的胜利冲昏了头脑,皇帝是真的神志不清了,但是他没仔细想明白,为什么自己进来的如此容易。

功败垂成,最后一刻又被郝连澈道出原委,摄政王心中怒火交织,理智再一次决堤,干脆鱼死网破。

他眸光一闪,抽出腰间的匕首,就想捅向郝连澈。

没想到一直没说话的景佳人却陡然冲了上来,撕心裂肺的哀嚎了一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