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欢喜开口,郝连澈便接过了话头,“驿站的情况如何?”

“毒已经解了,但是情况很不好,下毒之人手段阴狠毒辣,竟然用了食蛊,和之前在摄政王府我们遇见的蛊虫十分相似,只是如今这个相较于之前的毒性更为猛烈,我想,公孙璃应该和这件事情脱不了干系!”

之前郝连澈的神情极为放松,一听见晏七七提起了公孙璃,他眸光一闪,换了个更为舒适的坐姿,语气照样是波澜不惊,和她打哑谜,“公孙璃还在天牢里好好关着,这件事情和他又有什么关系?难道,难道七七你之后还见过他?”

晏七七闻言头皮一麻。

糟了,是她大意了。

竟然忘记了这一茬!

那天公孙璃从天牢里逃出来的时候,还悄悄跑来了摘星殿,更要命的是郝连澈差点就逮住他了。

这郝连澈还真是个记仇的人啊,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他还惦记着。

晏七七脑袋转得很快,马上就有了应对之策,公孙璃早就已经逃走了,他身为太子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一定是在套她的话。

她索性装傻装到底,“呵呵,天牢我又不能随便去,再说了,我和他素来有恩怨,见他做什么?刚才也只是我的推断。”

“真的?”郝连澈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了些。

晏七七刚要点头,猛然觉得不对,凭什么他要用这样一副质问自己的语气?好像自己和公孙璃真有见不得人的勾当一样。

“爱信不信。”

晏七七傲娇的时候,总是能不自觉的透出一股少女的娇憨来,神采飞扬明艳无双,可能有时候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身上有股让人移不开眼的特质。

仔细想来,两人已经很久没有像今日这般心平气和的对话了,气氛竟然温馨的恰到好处,茶香缭绕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感觉。

郝连澈如墨玉一般的眸子更加深沉了些,“七七,司衣坊今日送来了大婚的礼服,你要不要先试一试?”

大概明天这个时候,他们就该进行成亲大典了,郝连澈一颗心始终七上八下,放心不下便借着看礼服的由头,坐在殿中等七七。

大红色的礼服都是用云锦丝线织造而成,华贵无双,尤其是太子妃头冠更是花了心思,太子冠冕配六珠,太子妃的冠冕亦如是,六珠花钗冠加两博鬓,翟衣,带绶,环佩和面贴珠一应俱全,想必七七穿在身上定能芳华盖世。

见郝连澈兴致高涨,她是实在不忍心打断他的幻想,还是摇了摇头道:“就算是不合适也来不及了,我相信殿下的眼光,那喜服一定很好看。”

可惜啊,她并不是什么人间富贵花,这辈子大概是做不了太子妃了。

各怀心思的两人很有默契的都没再说话,正在此时,景殊又急匆匆的进来了。

他像是很着急,根本就没注意脚下的门槛,差点被绊了一跤。

晏七七看着他步履匆匆的样子,眉头微微皱了皱,心中已然觉得有些奇怪,景殊不是这么不稳重的人,他如此这般,应该是出了大事。

郝连澈也看出来了,他好看的眉头微微一蹙,声音略微有些不满,“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慌慌张张的?这摘星殿你是第一次来吗?”

景殊却顾不得许多了,胸口剧烈喘息,语气很是急促,“殿下,大事不好了。”他顿了顿,偏头看向晏七七,神色忧虑,“驿站刚刚传来消息,北国使臣团中,除了使臣许世安,其贴身护卫均暴毙而亡……”

“什么?”晏七七一听,整个人如同利箭离弦,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你再说一遍,使臣团怎么了?”

“使臣团贴身护卫队尽数暴毙……殿下,陛下有旨,请您协同太子妃一起去大殿议事……”

等景殊说完,郝连澈一颗七上八下的心突然间就平复了下来,好像之前不好的预感有了由头,该来的终于来了。

也是在那一刻,晏七七突然感觉到周遭的温度下降了好几度,她穿着狐皮裘衣还是觉得冷,郝连澈却极其自然的握住了她的双手,轻轻的拍了拍,声音轻缓却足以安定人心,“七七别怕,有我在。”

——

摘星殿离北国皇宫的议事殿相隔不远。

晏七七和郝连澈并肩而行,寒风刮的她脸生疼,她几次想从郝连澈手里将自己的手抽出来,无奈都没有成功。

他掌心不算温暖,却也不凉,说来也奇怪,明明是冷的,两个人握着的手却十分契合,他的大掌几乎能包裹住晏七七的手,这一次握得强硬,晏七七挣扎几次后也放弃了,索性由着他去。

就这样,两人一直牵到了大殿上也未曾松开。

在龙椅上高高在上坐着的皇帝郝连政也看见了,他眸中闪过一道难以掩饰的阴鸷,这一幕恰好被台下坐着的摄政王看见了,他唇边勾出一抹得意的笑容,转头一起看向由殿外走来的两人。

见两人走近了,他的声音陡然拔高,“陛下您看,太子和太子妃还真是伉俪情深啊……本王羡慕的都恨不得马上娶妻了。”

摄政王这句不阴不阳的话无异于是火上浇油。

大殿之中谁不知道如今的皇后娘娘是他摄政王的意中人,虽然是陈年旧事,但这摄政王每每都要去翻一翻这早已落地的陈年旧灰,掀起的尘土总是能呛到人,他对此似乎也乐此不疲。

果然就见龙椅上的陛下脸色更难看了。

隔得远远的,晏七七就感觉到气氛不对,更要命的是她竟然发现这大殿中竟然还整整齐齐的放着五六具用白布放置的担架,装得似乎是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