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郝连辰挽留公孙璃,目的是想让他趁机结交一些北国的官员,多拓展一些人脉,没想到他二话不说就拒绝了,还抨击了一番北国的时政,当时对北国官场的作风满脸都是鄙夷之色。

即便被说得一文不值,郝连辰也没有同他计较。

江湖人士口无遮拦他见得多了,没必要事事计较,再说了,只要能为北国出一份力,管他有什么怪癖,都在他容忍范围内。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还没过去半天,公孙璃又去而复还,双眼木讷失神一看就是受了刺激。

“王爷。”公孙璃只觉得自己的声音干干的,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整个人思维混沌,手脚都没知觉了,“今天来了两个为赝品太子治病的大夫,您亲自核验过了没有?”

郝连辰以为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原来是因为这个。

郝连辰理所当然的觉得公孙璃是怕防守不严,他大手一挥极为自信,“那小崽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还有你下的蛊虫为依托,他要是能跑出王府算他命大,再说了,本王麾下的两百禁卫军将那院子围城了一个铜墙铁壁,那两个大夫要是奸细最好,刚好本王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北国质子回国久久不露面,称病静养虽然是个好主意,但是架不住各国探子想要打听虚实的刺探,郝连辰表面上表现的对太医馆选拔的大夫漠不关心,实际上外松内紧,在自家院内的防御已经严苛到最高级别,谁敢来,他便让谁有去无回!

公孙璃吞咽了一下口水,“我问的是,那两个大夫的来历,王爷可知晓?”

虽然公孙璃刚才自己也亲眼验证过,可他心里总觉得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忽略了一样,那种惊慌失措的感觉一直在心中盘旋,挥之不去,时间拖得越久,这样的感觉就越发强烈。

“这个……”郝连辰刚说了两个字,门外又冲进来一个护卫,“王爷,良辰吉时到了。”

被护卫打断后的郝连辰信步过来拍了拍公孙璃的肩膀,”别想太多了,本王知道你很着急,放松一下心情,去喝几杯酒,所有的烦恼就烟消云散了,本王这里的防守你大可放心,就算是内奸,也翻不了天。”

郝连辰走后,公孙璃勉强收回了几分心神,真的是自己多想了吗?他决定还是要去关押赝品太子的地方看看,不然心里不踏实。

就在公孙璃决定重新要来这里看一看的同一时间,晏七七和景云时两人正打发了看着太子的护卫,慢慢的朝床榻边走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晏七七总觉得景云时此刻看起来似乎比她还要紧张,甚至还对她耳语了一句话,“小心。”

他说的声音很轻,轻到宛如一阵风,一吹就没有了。

仿佛刚才的轻声叮咛只是自己的幻觉。

穿过珠帘,两人面前是一方巨大的青纱帐,遮挡地严严实实的,完全看不清里面的动静,只有刻意压制住的咳嗽声时断时续的传了出来。

“草民拜见太子殿下。”景云时在床榻边跪了下来,也顺手拉住晏七七往地上跪。

良久之后,床帘才稍微露出一条缝隙,房顶上细碎若有似无的日光才堪堪扫进来,能见到细微漂浮在空中的灰尘。

那副场景就好像舞台剧中追逐着主角的唯一一束光线,泾渭分明,将黑暗中的一切通通掩埋住,只能看见别人让你看见的。

太子的手就刚好落在那缕光线中,顺着晏七七的目光看去,只觉得太子的皮肤有种诡异的透明,那已经不叫手了,枯瘦如柴全是骨头不说,皮宛如老树干,要不是他是太子,晏七七真以为自己是不是进了戒毒所了。

这太子真的是当初在山中和自己同仇敌忾的太子吗?

她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压低嗓门叫了一声,“郝连澈!”

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人听见。

只是这太子好像病得很严重,一直没反应,反倒是景云时,突然转过身,背对着阳光晏七七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感觉到他的目光像是更深邃了些。

接着一根冰凉的手指压住了自己的唇,耳边景云时淡淡的声音传来,“太子名讳不可以叫,别乱开口……”

话没说完,门口处又有了动静。

“公孙尊主!”

没想到公孙璃竟然去而复返了!

景云时和晏七七对望一眼,心中万幸刚才的人皮面具还戴在脸上,两人屏声静气的跪在地上,不再轻举妄动。

公孙璃无视门外对他行礼的侍卫,伸出双手大力的推开门,脚步铿锵往里走。

其实公孙璃对晏七七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她小小年纪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上面,她长什么样,甚至和琳琅长得一模一样都无关紧要,他记忆最深的反而是自己堂堂暗夜重楼的尊主竟然三番两次被这个小丫头片子耍的团团转。

公孙璃脑子里刻意压抑住的悸动全部化成了要抓住她给她好看的意识,催眠自己对她并没有异样的感觉,只是单纯的想抓住她!

只可惜他是人,不是神,是人就会有七情六欲,那无端翻涌的情感并不能受自己控制,越是压抑,就越是心如火烧不可自拔。

他没有证据,冥冥中就是有一种感觉,晏七七一定来了。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躲着。

望着在那冒牌货床榻前跪着的两人,公孙璃突然大喝一声,“晏七七!”

跪在地上的晏七七差点要跳起来了,要不是景云时眼疾手快的紧紧的压住她的手腕,她都要以为公孙璃其实已经认出她来了。

认出来后会怎么办?将她拉出去严刑拷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