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个问题,晏七七手中的筷子无意识的戳着贝齿,舌头轻轻绕着筷子滑来滑去,眉头微蹙认真思考的样子让景云时的眸光紧了一紧。

“也不是一定要第一,只是我想要去给太子治病,必须要拿第一。”

大概是没想到她夺第一的目标竟然是因为这个,景云时的目光又暗了暗,“你想给太子治病?”

“嗯。”

“你见过他?”如果晏七七没有分心的话,仔细听,一定能够听出来景云时此刻的音调和之前极为不同。

可惜她正沉浸在要是没得到第一就没办法见到太子这个可能性中,再也无暇顾及景云时此刻的不正常。

“只怕想要去摄政王府给太子治病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是个女子,太子会不会让我治还两说。”

她之所以费尽心力想要夺得第一名,就是想确认一下太子到底是不是安然无恙,可她现在才猛然惊觉,好像自己连太子的正脸都没见过,之前回北国的路上他一直神秘兮兮的,根本就没见过他的真容。

就算是这次进去了,还有很多事情亟待解决。

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信物和圣旨全都被公孙璃带走了,说句不好听的,她就是悄无声息的死在路上,只怕也没人会认出她来。

现在她在北国,什么都没有,回不去晏国,入不了北国皇宫,进退两难。

这异世又不像现代,一个电话,一封邮件就能说清楚自己身在何方。

她现在是把全部的筹码都压在了太子身上。

“那你有没有想过,摄政王府网罗天下名医可能是一个假消息?”突兀之间,景云时高深莫测的来了这么一句。

晏七七愣住了,漆黑如墨的双眼盯着他,像是没有听明白。

“什么假消息?难道太子生病还能是假的?”

景云时骨骼分明的双手轻轻敲打着桌面,不疾不徐,“其实外面一直有风声传出来,太子生病是假,想要让人上钩是真。”

晏七七心中狂跳,下意识的被景云时的话头牵着鼻子走,“引谁上钩?太子不是已经在摄政王府了吗?还有……”

剩下的话她没说完,但是聪明如她,转瞬间就已经明白景云时刚才说话的真正含义了。

景云时眉头一挑,笑得十分灿烂,不慌不忙的接着她的话头继续往下说,“天下谁不知道,北国太子从晏国回来,贴身跟随的还有一位貌美如花的太子妃,而太子在王府称病不出,太子妃的下落却无人知晓。”

晏七七努力的想让自己保持镇定,可是手依然会忍不住的颤抖。

她设想了无数个可能性。

景云时有条不紊的说着这件事情,那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又或者只是在诈自己?可是他又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景公子你在说什么?我怎么有点听不懂?”晏七七也开始装傻。

此刻的景云时宛如换了一个人,步步紧逼,“不,你听得懂,这世上没有谁比你更懂了。”

晏七七指尖发冷,全身的血液仿佛在倒流,脸上的血色褪的干干净净,刚才还感觉和风霁月的天,也让她觉得此刻的阳光分外刺眼,周身都是寒气。

她听见自己压抑的声音空旷得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过来的一般,“你全都知道了?”

这话问得没头没尾,但是景云时却回答的斩钉截铁,“是,都知道了。”

“是想向齐大人举报我,还是想威胁我?”

她连最后一张王牌都被人掀了个底朝天,一点谈判的筹码都没有了,只能任人宰割。

看着她血色褪的干干净净的脸,景云时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像是有些不忍心,“都不是,我想帮你。”

“帮我?”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信。

“你最大的竞争对手是我,如果我放水,拿第一的肯定是你,毫无悬念,但是这样一来,难免会让齐大人起疑,他又一向对你有嫌隙,到时候说结果无效,又或者随便指派给你一个其他的任务,你照样功亏一篑。”

“你到底想说什么?”

景云时目光湛湛的盯着她,一字一顿,“退出考核,让我拿得头筹,然后你做我的贴身药童,我们一起去摄政王府。”

晏七七气笑了,原来铺垫了一大堆,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景公子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我这个竞争对手摆平了,到时候你夺得了第一名,奖金和名额全是你的,要是你翻脸不认人怎么办?”晏七七没了筹码,脑筋反倒通透起来。

景云时却一点都不在乎晏七七的冷嘲热讽,依旧在劝说,“可是这也是摆在你面前唯一的路,不是吗?”

的确是唯一的路。

这话让别人说出来晏七七心里可能还会好受些,可偏偏是他。

晏七七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扎穿了,好不容易自己以为有个好朋友了,他却出其不意的给了自己当头一棒。

与其这样,还不如当时就让她自己死在那个温泉湖里,免得如今对景云时恨得牙痒痒恨不得生啖其肉!

“你费尽心机的接近我就是为了这个?我要是不答应呢?”晏七七还在垂死挣扎,她就不想让景云时得到的太容易。

没想到他很有自信,“我相信七七姑娘不会那么傻,鱼死网破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反正我没有了这次机会,还会有下一次。”

……

老天爷,你开开眼,劈死这个狂妄自大的男人吧!

本来一顿好好的饭吃到最后胃口全无,晏七七当着景云时的面把一桌饭菜悉数掀翻了。

第一次劝说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