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医书上早有记载,诊断病人的四个步骤分别是望、闻、问、切。

贺东来的样子,晏七七只需要第一个步骤都能判断的差不多。

他面色苍白昏暗,眼窝深陷发黑,眼通肾脏显然是肾虚不足之相。

再者他走路虽然快,却气息不匀,从他把自己带到这里来都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时辰了,他额头上的虚汗还如豆大,气喘如牛,这一定是脾虚。

只是让晏七七不解的是,按道理说这只是一般人都会有的毛病,为什么贺东来会拖到如今如此严重的地步,他靠近自己的时候晏七七也能闻到他身上的药味,看来是请过大夫诊断过的。

晏七七又瞧了瞧周围安静如鸡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侍卫们,心中一动,陡然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贺东来如此心狠手辣一看就知道没人愿意跟他真心实意做朋友,他大概也想不到自己也早已在别人的算计中,自然也就没人肯给他医治。

也不知道他到底得罪了谁,刚才晏七七靠近他的时候闻到了他身上有灵芝草的药味,如今再加上自己的推断,就知道恐怕他这个病是好不了了。

灵芝草本来是天下奇草,一颗灵芝草成型要数十年,而且此草长在毒蛇猛兽盘踞的深山老林中,想要采到一颗从采药到保管,需要几十上百人,工程量十分巨大。

因为采摘十分辛苦,故而被列为御用圣品,品相好的直接晒干储藏,品相不好的便被磨成粉末做成药丸用来备用。

而以贺东来的俸禄,是根本买不起这类名贵草药的,很明显是陛下御赐过药材给他,他身上灵芝草的药香恰恰证明了他是由太医探看过的,且一直在服用灵芝草。

这不是很难调制的病,他为什么体虚肾亏越来越严重?

电光火石之间,晏七七突然想明白了!

灵芝草虽然大补,可它药性猛烈,对那些命悬一线的体虚之人极为有效,可如果只是普通的脾虚,只需要温和调理就可。

像这种头疼医头,脚痛医脚式的给他药方大补的,那是江湖骗子和赤脚医生才会干的事情。

堂堂太医院会做出这么不经过大脑思考的事情吗?当然不可能了!隐约中她像是想通了什么,可那点思绪又如同指间沙飞快溜走,都让人抓不住。

贺东来却没耐性同她干耗,阴测测的笑了几声,再次挥动皮鞭,“下官的身体下官自会打理,郡主还是老实交代自己为什么要害慎郡王府的白小姐吧,别想用那些江湖骗子下三滥的手段吸引我的注意力。”

他将手中的长鞭又浸入到了盐水桶里,唰的一声挥出烈烈罡风,“不说实话也没关系,反正下官有的是时间,咱们,慢、慢、玩!”

……

晏帝望着站在大殿上喘着粗气的云安之有些莫名其妙,“爱卿有何急事,非要这么着急见朕?”

一听晏帝发问,云安之不顾地下光滑坚硬无比的大理石地板,直挺挺的跪了下去,“臣已经收到了城外驿站发来的信函,说北国使臣已经驻扎在城外,就等陛下宣召了。”

晏帝嗯了一声,头也没抬,拿出奏章继续查看,“嗯,这朕知道,已经定了九月初一召见了,丞相急冲冲的赶来就是为这事?”

连晏帝都不禁怀疑,这云安之是不是老糊涂了,早就已经决定的事情为什么还要再三反复说?

云安之一听头垂的更低了,“请陛下饶恕臣不敬之罪,臣有要事禀告。”

一听他语气十分严肃,晏帝这才抬眼看向他,“起来说话。”

“微臣不敢,微臣只想告诉陛下,北国质子回国,甄选赐婚北国太子妃一事,微臣觉得安和郡主是十分合适的人选。”

晏帝锐利的眸子一眯,冷剐的眼神像是能把他刺穿,声音冷如冰窖,“丞相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件事情来了?”

云安之被那犀利的眼神刺的如芒在背,“臣不敢欺瞒陛下,微臣只觉得能让太子劳心劳力的女人,并不能成为将来母仪天下的皇后!”

晏帝何等聪明,马上就反应过来,“谦儿去找过你了?”他就知道,将晏七七关起来也不能阻挠谦儿想要搭救她的心,一定会想尽办法找能在自己面前说的上话的老臣求情。

云安之也是个老狐狸,在晏帝面前说话十分有头脑,他并没有在晏帝面前告太子的状,反而将全部的错处都推到晏七七头上,暗指太子变成现在这副模样都是被这个女人蛊惑的。

“臣恳请陛下莫怪太子,太子也是受人蛊惑,微臣只是觉得兹事体大,特意前来禀告陛下!”云安之在朝为官多年,深知陛下的脾气秉性,一旦他决定的事情,自然很难改变。

晏帝一直没有再说话,森然的双眸一直紧紧的盯着云安之,过了良久,才微微叹息一声,“你啊,养了个好儿子啊!”

这话一出,云安之额头上的冷汗如雨下!

云羡竟然猜对了, 他竟然猜到陛下早就已经知晓太子去过摘星楼!

想到这里他一阵后怕,还好自己来的及时,要是再晚一些,只怕这件事情就会变成另外一种结果了!

此时此刻云安之心中又惊又骇,没想到自己在朝为官几十年,竟然比不上一个旁人看的透彻……

而另外一边,成国公府也迎来了一位贵客。

晏天霁一听仆人来报,惊喜的无以复加,亲自出去迎接。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昨天他和太子才去拜会过的云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