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洛谦指尖发冷,语气急促,“父皇,您将七七送到大理寺是不是就是要折磨她?父皇,求求您,她并没有错,求求您放了她……”

“如果你今天来,是想为晏七七求情的,那就不要说了,少说一些,她可能还会少受一些苦。”

晏帝看着跪趴在地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晏洛谦终究是不忍心,“谦儿,道理是因人而异的,你说她没有错,可是在朕看来,她已是大错特错,身为女子不修身养性,勾搭太子,这是大罪!你说,朕要是不给她点教训,你又怎么会明白自己错在哪里?”

晏洛谦张开泪眼朦胧的双眸,哽咽着辩解,“七七并没有勾引儿臣,是儿臣喜欢她,不关她的事啊父皇。”

晏帝长叹了一口气走到太子跟前将他拉了起来,轻轻拍了拍他还不太宽阔的肩膀,语重心长,“等你到了父皇这个年纪,就能明白你不杀伯乐,伯乐却因你而死这句话真正的含义了,回去吧,她不会有事。”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晏洛谦似乎有些懵懂的明白了父皇的良苦用心,可心中到底有个坎迈不过去,求父皇没有用他自己又不能去大理寺,只能干着急。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晏帝微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像是在自言自语,“看来,赐婚北国质子的那事速度要加快了……”

晏七七说是被侍卫押着,其实也不叫押,看着更像是两个护卫护送她到大理寺。

这异世的大理寺不同于刑部,刑部是关押重刑犯的地方,而大理寺更像是清朝时期的宗人府,专门关押和审讯那些犯了错的皇族子弟。

巍峨的大门足足有几十丈高,门上面全都是尖利的铁刺,大理寺三个龙飞风舞的金字牌匾挂在门口更显威严。

“磨蹭什么,赶紧进去!”为首的侍卫或许是因为到了地方,有了底气,显得极其不耐烦,动手推攘了晏七七一把。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引入眼帘的是一条一直向下延伸看不到尽头的阶梯,阶梯上面湿漉漉的,鼻间皆是腐闷的潮湿之气。

直到今天她才发现,这大理寺赫然就是一座皇家地牢!

“脱鞋!”侍卫极为冷淡的看着她的双脚,晏七七只能听命,将鞋子脱下来,光着脚站在地面上。

她本来以为是不能穿自己的鞋子,但是好歹会给一双草鞋,可等了半天,两边站着的侍卫丝毫不动,一直催促她往前走。

“侍卫大哥,我就这么光脚下去吗?”

听着晏七七的问话,那侍卫哼唧了一声,不知道从哪里捡来一根铁棍递给她,“扶好。”便又没了声音。

那侍卫在前面走,晏七七在后面跟着,才下去一只脚,觉得这阶梯湿滑无比,幸好有铁棍,不然她肯定会摔倒。

聪明如她瞬间明白为什么要脱鞋了,这地上这么滑,大概是为了防止别人逃跑吧?可是又有些说不通,这里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如此森严的地方,谁又有那个本事逃得出去?这更像是整人的恶趣味。

“进去!”

走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晏七七和那护卫才在一个铁笼子一样的房间门口停了下来。

现在正值三伏天,闷热潮湿虫鼠遍地走,一眼望去,十平方的房子不到,竟然密密麻麻的挤了十多个人!

几十双眼睛同时盯着她,眼神呆滞,表情十分冷漠。

晏七七缓缓的走进去,走的很小心,这里太暗了,稍不注意就能踩到人。

她还没找地方坐好,门哐当一声就被关上。

……

“情况如何?”昏暗的密室内,只有两边喷涌的火把幽幽的燃烧着,劈啪作响在这幽闭的密室中更添了几分瘆人的阴森。

桌前端坐着的人一身玄衣,瘦骨嶙峋的手翘着兰花指大拇指和食指拿着一块洁白的手帕轻轻擦拭着一把发着寒光的匕首,垂着眼帘问跪在地上的护卫。

那护卫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将晏七七送到牢房里的人。

“回禀贺大人,她已经被关起来了,但是依属下看,只怕又是个难啃的骨头……”那护卫的声音越说越低,要不是跪在地上,他早已经瘫软一团了。

坐在案前的不是别人,正是令所有犯人闻风丧胆的大理寺主事贺东来!

他拿在手里细心擦拭的也正是他的逼供利器——柳叶刀。

柳叶薄细,而他手里的匕首长约三寸,看着名不副实,殊不知这刀之所以以柳叶命名,不过是因为贺东来审讯犯人的时候特别喜欢用这刀来凌迟那些罪大恶极的人。

传闻贺东来之前是仵作,后来因为惹到了官家,不肯做假证,全家除了他都被一刀砍死,他身心受了极大的刺激,远走他乡,然后花了全部的身家贿赂了当地的百户长,凭借过硬的本领被当时大理寺的主事大人看中,收下做了助手。

接着好巧不巧,之前杀了他全家的那官家惹了事,案子被递交到大理寺审查,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贺东来就用仵作验尸的柳叶刀,一刀一刀的将那官家凌迟而死才算是报了当年的灭门之仇。

大概是大仇得报,贺东来的性格突然大变,变得阴鸷诡谲捉摸不定,稍不注意就会让手底下的人非死即伤,大理寺上下都怕他,偏偏又无可奈何。

他十分得陛下宠幸,而且这么多年来,暗地里也为皇家干了不少上不得台面的事情,陛下看重他,那些恨他入骨的人也不能撼动他分毫,他就这样在骂声中平安过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