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羡说话掷地有声,晏七七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耳朵也在嗡嗡作响,她恍然间像是明白了些什么,却偏偏不敢再细想。

开什么玩笑,她又不是被吓大的,况且都已经跑出来了,又怎么会因为一个外人的威胁就告诉他自己要离开的真实原因?

这人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怎么这么喜欢多管闲事。

再说了,就算他要告诉成国公,她也不会怕,反正路引和银票都有,到时候自己易个容,想要出城一点都不难。

晏七七也不管云羡的脸色难不难看,大步朝前走去,让云羡吃瘪,晏七七心中的郁气顿时消散了不少。

只是她还没开心到两秒,又闪出来一个人,瞬间堵住了她的去路。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和云羡寸步不离的景殊。

“郡主,既然你不愿意在这里说,那我们换个地方说吧。”云羡凉凉的声音传了过来。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晏七七突然感觉身上一轻,整个人已经凌空飞起,她竟然被景殊用一只手提到了半空中。

“云羡,你混蛋!”

天杀的东西,她当然知道这一定是云羡的授意,否则景殊不可能有这么大胆子!

猎猎西风吹得她衣袂飘飘,脸色却吓得煞白,这刺激程度堪比吊威亚,而且还是不带防护措施的那种。

“郡主要是想要全京城的人都看见您这副样子,那您大可以叫的更大声些。”景殊不咸不淡的威胁。

呸!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奴,这语调真和云羡一模一样!

片刻后,景殊落地将腿软的晏七七放了下来,“郡主,请。”

“摘星楼”三个斗大的字在眼前。

晏七七算是明白了,打从一开始,云羡就在骗她,他并不是要见成国公,他的目标一直是她!

这摘星楼在绝大部分人眼里还是神秘的存在,可如今在晏七七看来,它却再普通不过,尤其是云羡的房间,她已经熟门熟路了。

熟悉的熏香,一尘不染的房间,清冷的气息,如今怎么看怎么觉得讨厌。

不过让她觉得诧异的是明明景殊拉着她飞的时候云羡还在成国公府的那条道上,怎么他反而比自己先到?

“来了?坐。”湖水绿的茶盏在云羡修长双手间摆弄着,热气袅绕的茶水慢慢的倒进茶杯中,茶碗是漂亮的紫砂,果然是有钱人的做派,就连喝个茶都能闻到金钱的腐朽味儿。

反正已经来了,晏七七也不急了,她从善如流的坐好,端起茶碗一饮而尽。

“喝完了,我可以走了吗?”

云羡笑了,“郡主有没有听说过一个词,叫‘牛嚼牡丹’?大概意思就是说牛没有品味。”

晏七七知道云羡是在嘲讽自己,冷然一笑反唇相讥,“那云公子也一定听过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了?我不觉得我和你之间还有什么话说,玉佩也还给你了,我们两清了。”

云羡大概明白了晏七七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估摸着是那天对她用了不太光彩的手段夺走了玉佩,所以这小丫头心里一直耿耿于怀呢。

云羡笑得更加和风霁月,“的确是两清了,可是在云某心里,一直拿郡主当朋友,要是有什么困难,不妨说出来,能帮的我一定帮。”

这话说的就有点无耻了,以云羡的手段,只怕他把别人卖了,那人还会感恩戴德的帮他数钱吧?

她要是信了他的话,那才是脑子有坑!

“云公子,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她话锋陡然一转,云羡好整以暇的望着她,似笑非笑,“在下洗耳恭听。”

“从前有个小孩叫小明,他的爷爷和奶奶是村子里最长寿的人,一天有个人就跑过去问小明爷爷长寿的秘诀,小明的爷爷就告诉他,人想要活的长,就要少管闲事。”

“云公子,你说这故事说的是什么意思啊?”晏七七一双清亮的眸子毫不露怯的看着云羡。

云羡是何等聪明之人,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她话中有话,这天底下谁不知道他怪病缠身活不过三年,这小丫头大概是被惹急了,才想用这话来激怒他。

有点意思。

“我这个人吧,向来都比较热心肠,见不得朋友受委屈,尤其还是像你这样帮助过我的朋友,反正时间还长,想好了就告诉我。”

看来云羡是打算她不说实话不放她走了。

蓦的她心头升起一股无名的怒火来。

“云羡你什么意思?变相的软禁啊?你有什么权利这么做?”

啧啧,小丫头炸毛了。

可是云羡不气不恼,自顾自的喝着茶。

“七七,你还小,有时候在我面前偶尔会说错话我不怪你,但是你想过没有,你这么一次次的逃跑,对于成国公府意味着什么?”

云羡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一次次逃跑?”她怎么越听越糊涂呢?

“上一次你逃走,半路遇见了我,然后晏北机缘巧合的把你接了回来,没有闹出太大的动静,可是你想过没有,你是陛下亲自册封的郡主,你的一举一动都在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你以为自己一个人走就干干净净了?”

帝王之家讲究的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晏七七被成国公保护的太好,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做事不计后果。

她能安然无恙到今天,是因为陛下看重成国公府,乐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太过分,只会当做不知道。

可陛下的心思又琢磨不透,说不定哪一天又会翻旧账。

好比这次,明明她有圣旨在手,可他们居然还是把和亲的主意打到了她的头上!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的心渐渐沉了下去,云羡说的没错,是自己太鲁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