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还未嫁人的长公主晏洛青看似和她十分要好,不管去哪里都带着她。

那天天气正好,阳光和煦万物复苏是极好的季节,其他女眷穿红戴绿更是将这春色点缀的生机盎然。

而晏七七当时穿了一件老气横秋的紫色衣衫,妆容也画的极为浓厚,整个人的画风看着和街边说媒拉纤的媒婆没什么两样,那画面十分辣眼睛,许世安直接将头瞥向一边。

后来他又听晏洛青说这个女子一直暗恋自己,差点没把他隔夜饭吐出来,没来由的对她更加厌恶了。

直到她后来突然落水,许世安都没再去看上一眼。

可是如今再见面,他亲眼目睹了那个在马蹄下反应灵敏、头脑果断的晏七七,他才重新审视她,想着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现在的她和初见时差别如此巨大,又是如此与众不同。

那张扬又桀骜不驯的小脸上是坚毅和果敢,面对一个陌生人她尚且如此有勇气,他真的怀疑那天在宫里见到晏七七和眼前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如今他又重新站在了成国公府的门口,心中五味杂陈。

……

欢喜刚刚把衣服抱出去没两分钟,又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郡主,不好了,不好了。”

晏七七的发胀的脑袋刚刚疼的好些,欢喜咋咋呼呼的一顿叫唤,头又开始疼了,“大呼小叫的干什么?后面有狼在追你?”

欢喜喘的上气不接下气,头也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郡主,外头有人来找,找您来了……”

晏七七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来找就来找呗,至于让你喘成这样吗?”

欢喜双手直摆,“这回不一样,是许国公府的许世子来找……您了……”

“什么?!”晏七七直接从榻上坐了起来。

倒不是她惊慌失措,而是如今她都不知道许世安长什么模样了,她为人处世遵循的原则就是前尘事前尘了,她和许世安之间,严格来说是这具身子原先的主人和许世安已经没有任何瓜葛了。

不知道他还来干什么。

欢喜的气终于喘匀了,“不知道,侯爷刚才说了,要小姐您准备一下,去前厅对许世子道个谢。”

说到这里就连晏七七都开始佩服起成国公来,面对许世安他还能说出让自己去道谢的话,果然是能成大事的人。

“郡主,那天是许世子抱着您回来的,侯爷估计也是想一码归一码和他撇清关系吧……”欢喜见晏七七神色不对,小心翼翼的解释。

是了!那天在百宴阁是许世安救的她,虽然归根结底事情因他而起,不过要想彻底撇清关系,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那走吧。”

欢喜见郡主并没有要梳妆打扮的意思,张了张嘴,到底还是问出口了,“郡主,您就这么出去见许世子?”

欢喜伺候郡主多年,郡主心中的那点小心思欢喜也是知道的。

没想到郡主反而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我这样有问题吗?他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还要我沐浴更衣焚香三日去迎接?”

晏七七这一番头脑清晰的反驳让欢喜哑口无言,只能在心中感叹,郡主真是变了,原来为了给许世子绣一个荷包可以整夜都不睡觉,现在倒好,竟然敢披头散发的去见他,真是厉害!

“您……随意就好。”

成国公府的前厅设计的很是巧妙,抄手游廊没有隔断而是如山涧小路一般迂回,一路都是通着的,走廊上行走的人看不见前厅,但前厅的人只要站在门口,就能将游廊外的一举一动看的十分清楚。

许世安一抬头恰好就看见了信步走来的晏七七。

只见她穿着一身素雅的白裙,黑如瀑的长发仅用一根白玉簪轻挽,初愈后清汤挂面的样子让见惯了浓妆艳抹,身边从来不缺环肥燕瘦之人的许世安都看痴了!

尤其是那身白裙,微风拂过花海淌漾带的她裙边飞扬,宛如一个踏月而来的仙子!

“世子?”欢喜一连叫了许世安两遍,才拉回他的神智。

“见过郡主。”很快反应过来的许世安急忙朝晏七七行礼,两人年龄相差不大,且都是世代功勋之家,不过晏七七好歹是皇帝亲封的郡主,该有的礼节还是不会少。

这一世的晏七七本来对许世安都没有什么好感,要不是逼不得已她都不想见他,自然也就没有发现许世安望着自己的时候那略带炙热的眼神。

“许世子不用多礼,你今天来,是来要那件衣服的吧?”还不待许世安说什么,晏七七朝欢喜摆摆手,“刚好,这衣服就在这里,还给许世子了。”

在整个京城,往往是那些比许世安位份低的人才会尊称他一声许世子,一般情况下,为了凸显亲近之意,都是称呼他为许公子。

可是今天晏七七一口一个“许世子”,这么疏离又生分的叫着,让许世安顿时涌起几分不快来。

“郡主貌似不太欢迎我?”

明明他脸上是带着笑的,可是偏偏那份笑意一点都没有渗透到眼睛里,反倒让人觉得笑容可怖,平白无故的在这大热天里,后背隐约能生出几分凉意来。

面对许世安的质问,别人或许会害怕,可晏七七却一点不觉得,依旧是淡淡的语调,“许世子说的是哪里话,世子才名远播,多少人想要亲近你是求也求不来的……”

这话说的十分巧妙,既说明了自己的立场,又没有贬低他的意思。

可惜许世安也不是一个三言两语就能糊弄的,她这么避而不答的态度反而激起了他的好胜心,隐约有了非要要个答案的架势。

他的脚步朝晏七七站立的方向又挪近了一步,步步紧逼,“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