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祖宗的肚子还是鼓鼓的,晏七七拿出一个盘子,再往上面倒了些煤油,小祖宗自觉的爬到盘子边上,张开嘴朝盘子里将肚子里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一团团的白色细线似的虫子绕在一起,被煤油黏住了又挣脱不得,这些细白的虫子就是蛊虫,她将烛台倾斜着靠近盘子,里面的煤油遇到火一点就燃,霹雳巴拉的一下子盘子里蹦起好几个火球,随后虫子全部被烧成了灰烬。

没想到在这个世界还能碰见用毒高手。

竟然能想到这么毒辣的法子,想把人当做寄生活体,让蛊虫在他身体里靠汲取人的营养存活,这才是第一天,只怕这毒下的已有些时日,都已经繁殖出来这么多幼虫了。

下午她仔细查探了一下许世安的病情,病因也能找到,还是他上次逃婚挨了一顿打的缘故,按照幼虫成活以及繁殖的时间推算,只怕这毒在他刚刚被下到天牢的时候就已经种到他体内了。

至于是谁下的毒,晏七七不想深究。

侯门贵胄钟鸣鼎食之家,多的是尔虞我诈争权夺利的事情,自古都是成王败寇,多子多孙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她的目的只是收钱治病,其它的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她又不是天子脚下的大理寺什么都要管。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趁着侯爷上朝的功夫,晏七七轻车熟路的出了门,再到客栈自己早已包下的客房内换好了衣服后,便马不停蹄的往许国公府赶去。

许世安恢复的比她想象中的要快,和昨天一脸青白的样子比起来,今天的气色好多了。

侯爷夫人一看见晏七七来了,面露喜色,“大夫,神医,您的法子真的很管用,我儿他都能喝下小半碗粥了……”

晏七七却面色一沉,“谁让你们给他喂吃的了?”

侯爷夫人被问得神经一紧,声音都低了三分,“大夫……我……”

“是我吩咐下人们要给大公子熬点清淡的食物的,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从旁边突兀的插进来一个温柔似水的声音。

晏七七闻声转过了头。

是一个打扮的比较素雅的贵妇人,年龄看着不过二十五,一身粉红带紫的流沙裙,裙线上有金边勾勒,整个人看起来淡雅中透着高贵。

亮如绸缎的黑丝只用了一支青玉簪子绾起,细长的柳叶眉下面是盛着一汪春水的眼睛,红唇微启清香四溢,像是从天界下凡的仙子。

“大夫,这是二夫人,她关心安儿,所以……”

晏七七明白了,所以,这个粥,是二夫人安排人送来的。

有常识的人都知道大病初愈的人的确要吃一点清淡的食物养养胃,这本身没错。

可是许世安中的是一种食蛊,也就是说,有食物送进许世安的胃里,汲取营养的也不会是许世安,而是种在他体内的虫子,没了营养虫子就会吸食人的血肉,结局都是一样的。

晏七七依旧没有多说什么,她照例和昨天一样,将闲杂人等一律清了出去,将小祖宗放了出来,按照之前的方法,小祖宗的肚子又吃的鼓鼓的了。

“夫人,再医治两次,令公子就会醒过来,这两天切记任何人送来的食物都不要动,也不要喂给他吃。”

侯爷夫人当然点头如捣蒜急忙应承下来。

晚上晏七七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欢喜看着自家郡主像是有心事的样子,索性也不守夜了,开始没话找话说。

晏七七听着欢喜自言自语的拉家常,她心中一动。

“欢喜,你都是从哪里知道这些事情的啊?”

七大姑八大姨的事情她好像都门清似的。

欢喜仰着个笑脸,语气特别自豪:“ ‘醉清风’里的掌柜是我们侯爷府看门的二小的远房表哥,这些事情啊,都是二小听他表哥讲的,然后没事的时候再讲给我们听的。”

她知道那个地方,醉清风是这里最大的艺伎馆,和青楼不同,这里卖艺不卖身,大多是文人墨客们三三两两以文会友的地方。

里面的名伶大多是从江南水乡闹饥荒的时候逃难过来的,有技艺傍身,倒也能混口饭吃。

达官贵人们偶尔也会讲个情调,去那里听一两首小曲陶冶一下情操。

“那我问你,你知不知道许国公府有个特别美貌的二夫人?”

“当然知道啊,这京城上下谁不知道她?哦,对了,郡主您可能不知道……”

晏七七一听有戏,耳朵都要竖起来了,“那你跟我说说她。”

“这二夫人啊,闺名叫’白千韵’原先就是醉清风里的一位名角儿,据说跳舞特别厉害,还有一个外号叫’赛貂蝉’,当时的那些达官贵人为了她可谓是一掷万金,但是这位小姐当时有了如意郎君,所以对那些人都不屑一顾。”

欢喜的小脸上都是神往,像是亲眼所见一样。

“后来,据说她的如意郎君移情别恋了,赛貂蝉一气之下就给当时花钱最大方的许国公许丞做了小妾……”

“那你知道她的如意郎君是谁吗?”

欢喜却摇了摇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其实当时这话也当不得真,很多风流少爷都只是图一时新鲜,但是那些姑娘们却动了心,最后没有几个有好下场的。”

晏七七忍不住开始唏嘘起来,这个故事听起来怎么和她在现代听过的戏曲“杜十娘怒沉百宝箱”那么相似?

心满意足的听完了八卦,晏七七慢慢的睡着了。

一觉醒来精神百倍,今天再去一次许国公府,那剩下的诊金就能全部到手啦。

只要一想到黄橙橙的金子摆在她面前,晏七七就开心的要飞起来。